正文 V65 文 / 撿秋
然後她想起了,出國前曾經看過的那些關於中國人在國外內鬥的報道。
難道那些留學在海外的中國人,真的就那麼不堪?
不,她不相信。
正滿腦子胡思亂想地猜測著,哈里斯從一旁走了過來,他的動作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對不起……埃裡克森他並不是一個壞人,只是這些年來,隨著中國人的大量進入,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城市徹底變了個模樣……等到你呆久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其實埃裡克森他是很喜歡中國的,不然他的中也不會說得那麼好。他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因為太過喜歡的緣故,所以他無法忍受自己喜歡國度的人,那麼不喜歡自己的祖國。那樣的心情,我相信你一定能夠理解。」
哈里斯的敘述了像是自言自語,完全沒有等待回復地,他消失在夜色中。
……
等待洗漱時間,梅簡雪這才發現自己的行李箱雖然樣樣齊全,但惟獨少了牙膏牙刷。
和黃蘇梅簡單地說了一下,一行兩人在夜色中前往最近的便利店購買。
因為地廣人稀的原因,加拿大的郊區即便是白天也見不著幾個活人,更別提入夜之後,整個小區就一活脫脫地鬼城。
走在這樣空無一人的地方,耳朵裡聽到的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和風吹落葉聲外,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甚至就連象梅簡雪這樣膽大神經粗的人,也不由地害怕起來。
直到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貝蒂夫人一再強調,女孩們必須成雙出入。
「那個,」黃蘇梅唯唯諾諾道。「貝蒂夫人雖然看上去很嚴肅,但她真真是個好人。」
梅簡雪點點頭,若不是好人,誰會為了一名外國人那樣嚴肅地對待自己同胞,那樣毫不留情地掃自己兒子面子。
「埃裡克森,他也是個好人呢,小區裡鬧色一狼那些日子裡,他組織年青人四處巡邏,還有,他幫了許多走投無路的人,並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施捨,而是真心實意地關心。」
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到了,梅簡雪頗有興趣地轉悠,加拿大的超級市場和國內超市看上去沒什麼兩樣,只是加拿大的農產品真心很貴。她看見小小的一盒草莓,居然售價五十加幣,小小的一顆西瓜,售價也五十加幣,反而國內賣得很貴的雞,這裡並不貴。
只是聽說這些雞全都是養雞場的速成雞,從孵化到出籠只需一個月時間。
「我靠,在這裡做農民還真是肥差一件。」梅簡雪忍不住地抱怨。
「可不是,」黃蘇梅道,「無論是海外留學生還是加拿大本土人士,她們在談論婚姻對像時,倘若有人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自我介紹自己是農民,家裡有一塊地的話。那麼他一定會被女孩們群體追求。在這裡,農民本身就是富裕的象徵。不,她們不叫農民為農民,而是叫做農場主。我想這裡面的差距,也許是和所有制有關吧,這裡的土地是終身私有制。」
沒錯,相對國內只有短短幾十年使用權,沒有所有權不同的是,在國外人們對土地的擁有是真正的擁有。可以遺傳給子孫後世的那種擁有。甚至不光土地本身,就連在這塊土地上發現的一切,比如物礦產什麼的,也統統屬於土地擁有者。
所以,無怪乎人們這麼重視土地。
「因為蔬菜什麼的是在太過昂貴,所以大多數留學生都吃不起蔬菜,我們只靠維生素藥片維持生命吶。一個好端端的人,天天吃藥為生,我想正是因為這樣,人的內心也就悄悄地發生了變化吧。」說到這裡,黃蘇梅有些憂鬱,她盯著超市店員正在收看的電視節目。
那是一個類似講述的敘事類節目,屏幕右上方式一名亞洲男子的照片,主持人在下面款款而談,雖然英語水平不高,但梅簡雪依舊聽到了同情和惋惜等字眼。
「那是怎麼一回事?」
她問。
「這個月9號,一個上海人猝死在了多倫多,那可是個有自己事業的成功人士啊。」黃蘇梅的表情更陰暗了,她向梅簡雪解釋,在加拿大最困難的事情就是找工作,尤其是找到稱心如意的工作。「報紙上說,根據調查顯示,生活在這裡的新移民只有31%的在從事專業工作,41%的在打工,很多都是干力氣活,還有22%的人沒有找到工作。」
「這個調查結果還是單向針對移民主要申請人,不包括家屬和我們這些留學生……雖然我們的情況比他們還要糟糕,三餐不續是常事……」
黃蘇梅臉色發黑地走向那名店員,梅簡雪緊緊跟在後面,「為什麼會這樣呢?難道是因為語言的關係?」她開始搜腸刮肚地尋找曾經看過的類似報告。
「個人因素只不過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另外一些,我們自己無法控制的因素佔了大頭。比如加拿大不承認外國學歷,比如白種人有隱性種族歧視……這些非常現實的困難,任何人都迴避不了……不過想想也對,誰會對那些漂洋過海來和自己搶飯碗的人好呢。」
黃蘇梅終於走到了收銀台,她輕輕敲了敲提醒對方自己的來到,然後委婉地,彬彬有禮地告訴對方,電視內容讓自己不愉快,請對方換台或關掉電視。
那個戴著鴨舌帽的小伙子,有些尷尬地取下帽子給黃蘇梅道歉,然後他照辦了。
「真是的,看著那樣的節目,讓人舉得甚至就連內心也會被黑暗吞噬。甚至就連那樣的成功人士也會慘死,那樣一來,像我們這樣終日忙碌,但卻除了維持三餐之外什麼都不敢多想的我們,又算得上什麼呢?」嘴裡雖然
然這麼說著,但表情卻突然地輕快起來。
「瞧瞧我,光是說這裡的不好,現在,就讓我帶你去看看這裡的好吧。」
黃蘇梅拉著梅簡雪快步前進。
冷凍產品櫃檯前,「看看,就是這個,哈根達斯喔,國內只小小一個單球就要幾十上百的哈根達斯,在這裡滿滿一大桶只需要5加幣。5加幣就能吃哈根達斯吃到腹瀉。」
黃蘇梅的臉上洋溢著青春少女該有的氣息,甚至就連梅簡雪也為之所動,「那麼今天就讓我們試一試吃哈根達斯吃到腹瀉的滋味吧。」
兩個女孩子相視一笑。
左手一桶,右手一桶地提著哈根達斯,兩人嘻嘻哈哈地揍在回家路上,但是,走到一處空曠草坪坪時,某個醉兮兮的中國語言攔住了她們……
「喔喲喲,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瞧瞧這些富裕的小姐們,瞧瞧,瞧瞧……」攔住她們的是一名提著廉價散裝烈酒的中年男子,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紅彤彤的酒糟鼻,以及被油污弄得完全看不見本來顏色的衣服。
醉酒男子身後,不遠處的草坪上團坐了大約十人,顯而易見,這些人正在聚餐。
看到片原本美麗,但卻由於人為原因而變得不成原形的草地,以及滿滿扔了一地的垃圾,還有那些肆無忌憚飲酒取樂的同胞。不知怎麼的,梅簡雪想起了埃裡克森的諷刺,心中升起了一股怨恨之情,國人的形象就是被這麼一些肆意妄為的敗類給破壞的。
見到來者,黃蘇梅十分恐懼,她下意識拉著梅簡雪想要逃跑,她的反映就像是見著灰太狼的美羊羊。但梅簡雪用力地回拉了她一把,拒絕了她的逃跑請求。
且不說她的腳還沒有恢復到能夠奔跑的地步,就這麼想想,在異國他鄉,走在大街上被同胞打了招呼。雖然來者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但因此拔腿就跑,這感覺……
就像是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虧心事。
她拉著黃蘇梅的手,維持原來的速度均速前進,只是這樣一來,被追上也就難免了。
終於,男子走到了兩人身前,他用審查的眼光看兩人提在手裡的東西。
一件件地看。
然後,他裂開嘴巴笑了,「瞧瞧這些被操出來的勞動成果,白人男子的床就tmd是海盜船長的藏寶箱,」說到這裡,那些圍坐在草坪上的人全都笑了。
伸開兩隻手,做了個誇張的動作,「姑娘們,被白人小伙子幹得愉快嗎?你們這些用躺在床上,愉快輕輕鬆鬆賺錢高額收入的婊一子,」說道這裡,他的語氣陰毒起來,「瞧瞧我們這些勞動人民的手,瞧瞧,瞧瞧。」
伸出一隻飽經風霜的手,那手上全是老繭和新老交替的傷疤,從這些痕跡看來,他用該是搬運工之類的苦力。「看看我們這些同胞是如何艱難地討生活吧,可像我們這樣的勞動人民卻因為你們而被人看不起。婊一子,既然被白人幹得很爽,那麼就過來讓同胞也爽一下。」
將酒瓶放到嘴邊抿了一口,然後用噴著酒氣的猥瑣語言道:「來,小妞,和同胞喝一杯,樂一樂。」說罷,伸出那只油膩膩,但卻堅實粗厚手來拉二人。
黃蘇梅被嚇得瑟瑟發抖,她看上去馬上就要哭出來了,誰知道那只伸向她的手半途改了方向,轉向梅簡雪,「一個勇敢的女士……一個新面孔,同志們,有新的雛兒了。」
他舉起手中的酒瓶子大聲叫道,位於他身後的人群再次炸開鍋來。
「我出五瓶酒打賭,她下面早就被人玩爛了。」
「沒錯,任何踏上這片土地的姑娘,最多24小時就會被白人搞定。最多24小時!」
彷彿是被這些語言鼓勵了一般,酒醉男子直接去抓梅簡雪的胸前,「看看,看看,都被搞到這麼大了嘖嘖……沒關係,同胞也能讓你繼續變大……」
終於,他近到梅簡雪可以出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