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105 文 / 撿秋
一群小弟淚流滿面地申訴,反而倒是保姆阿姨,那個台灣小老太太沉著冷靜。
只見她一手拿簸箕,一手拿抹布利落地上前打掃剩餘殘局:「安啦,老闆,你們男人每個都一樣。耍著流一氓調一戲人家小姑娘,手腳不乾淨地做著壞事,每次不弄到對方哭著發怒,你們就不高興,說人家不知道情趣,索然無味。現在人家如你所願,嬉笑怒罵了,你又嫌棄人家不夠溫柔。如你所願也要生氣,不如你所願也要生氣,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到底想要什麼?」她手腳很重地做完清理工作,然後進入廚房。
「耍流一氓?調一戲小姑娘,原來自己幹得是這麼一回事啊。」盧克李就像恍然大悟似地清醒過來。男人耍完流一氓,小姑娘當然要哭著罵著離開,順帶再表露出一點小小的憤怒,這才夠味道,足夠識情知趣,難道不是嗎?
所謂的小蜜蜂,難道不就是這樣。
「沒錯,老闆,您就是在耍流一氓。」一干小弟將老大反應過來,笑哈哈地給他重新斟茶。「我說老大您平日不是最喜歡在那些個女人身上喝紅酒嘛,大嫂今天用的是綠茶,上好的碧螺春,您們這叫中國味情趣。」他們口不擇詞地吹捧。
盧克李更高興了,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沒錯,被人潑茶不過是情趣而已。就像他用紅酒潑女人。正是因為情趣的關係,所以他被女人潑了,非但沒有動怒,反而有些高興。
一切都是因為情趣的關係,自己的思維絕對沒有出問題。
「喂,你給我算算,我今天抽了幾隻大麻。」
「整整兩包,老大。」
「那麼以後,大嫂要來的日子,那玩意就不要拿出來了。沒見你大嫂不喜歡嗎?以後,這個房間不許出現大嫂不喜歡的東西,小子們,挺清楚了嗎?」
……
因為地處高緯度的關係,入夜後加拿大的氣溫驟降得厲害,裹著外套,梅簡雪一路小跑著前進。因為埃裡克森的臨時工作換班的關係,再加上盧克李的家離貝蒂夫人的住所,步行只有半小時路程,所以從今天起,她夜班之後要自己回家。
不過想想也對,自己和人家什麼關係啊,憑什麼她有需要別人就要隨叫隨到呢。
就這麼,她想到了小夥伴們曾經說過的話語。
一個普通朋友,在你任何需要他的時候,他都在你身邊,在你任何寂寞的時候都能陪你,若這樣都發展不成男女關係,那只能說你自私,極端的自私。要記住,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純潔友誼可言……
男人和女人一樣缺少安全感,你利用別人填補自己,但卻完全忽視別人的想法,那種自私之人不會有好下場……
走到距離宿舍還有至少一公里遠時,老遠地,她聽見槍聲劃破夜空。那聲音來自自己宿舍方向,在這種建築稀少的郊外,幾乎不會有誤會的存在。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貝蒂夫人她……
梅簡雪大驚失色。
大快步地前進,然後越往前走,因為聽到槍聲而聚集的人也就越多,終於到達能夠看見宿舍的地方,在那裡已經稀稀疏疏地聚集了一些人。
兩下三下地擠進去。
宿舍院子裡,一臉憤怒的貝蒂夫人正手持單管獵槍驅趕朱家兩口子:「混蛋、惡棍、痞子……立刻給我滾蛋,即便上帝原諒你們這樣的惡棍,我貝蒂夫人也絕對不原諒……」
就這麼威脅著,貝蒂夫人又拉開的槍栓,在她身後的院子裡,一臉得意的哈里斯正在晃動錄影帶。看來這個回合,是科學戰勝了妖言惑眾,朱太太始終未能阻止貝蒂夫人。
看到夫妻兩人,那被人驅趕,然後滿身青草痕跡,淒慘可憐的樣子。
梅簡雪心裡真的說不出的痛快。
可就這樣,朱太太依舊試圖力挽狂瀾,她揮舞著一隻手,用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聲調道:「不是的,夫人,請您聽我解釋。一切真不是您想像那樣……我們兩口子真的是好人,我們兩口子到這裡來,我們是為了提高你們的收入而來的。相信我,把一切全都交給我,我能在今年內,將你們的收入提高至少三倍,相信我。我是為了你們好才來的。」
她嘶聲力竭地為自己的事業,還有那些殘存的僥倖心理,以及最後的一點點面子掙扎。
只聽喀拉一聲,又一發子彈被推上了彈膛,這聲音打斷了她所有的幻想……
一手持槍,貝蒂夫人怒斥道:「對不起這位夫人,我以為我已經說得足夠清楚和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種族會教育作為手段,謀取暴利,沒有任何民族會把自己的未成年下一代,當做高薪厚利的來源。除了那些即便是撒旦,也唾棄的種族和個人……我們小區,不歡迎像你這樣的吸血鬼和惡棍,前來破壞我們平靜而且安穩的生活。你們,立刻給我滾蛋。」
「聽清楚沒有,我們不歡迎你們的到來。假如再不滾蛋,我就讓你體會什麼叫做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什麼叫做無限自衛。我的子彈,絕對會打爆你的頭。以正當防衛之名。」
將上膛槍管低在朱太太太陽穴上,貝蒂夫人毫不留面地說,就這一瞬間梅簡雪突然覺得,這個乾瘦、刻板,做事不留情面的小老太太猶如天神下凡一般威武。然後她想起亂世佳人的橋段,那位甚至不敢對鴨子大聲叫嚷的女性,為了保護自己所愛的人甚至膽敢槍殺士兵。
也許相對曲意順從,柔弱無助這才是女性最原始的本能吧。
「真是的,一群和錢過不去的土包子。哪裡有人和
錢過不去。」朱先生大聲詛咒。
誰知道話音剛落,一雙舊式女鞋劈頭蓋腦地砸向她,鞋子的主人,一名身穿黑色喪服,枯瘦得就像殭屍一樣,刻板得甚至超過貝蒂夫人的小老太太大聲到:「你們這些外來入侵者,還不快滾,我們的國家和城市不歡迎你們。」
起初只是一隻鞋,然後是更多。狼狽不堪地的兩口子倉惶逃竄。
撲通一聲,朱太太的十厘米高跟鞋滑倒在人行橫道上,她那只世界名牌屁股熱烈地親吻大地,正在心急如焚,她看見了混在人群裡的梅簡雪。
一時間,雙眼裡凶光大作……
「梅簡雪,沒見你朱阿姨摔倒了嗎?還不過來攙扶,你做死啊你……」
見到梅簡雪,朱太太那張臉幾乎整個變形,只一兩秒時間。她就從被人追趕唾棄的過街老鼠,重新回到自己女老闆的身份上。
迅速捋了捋頭髮,讓自己看上去盡可能不那麼狼狽。朱太太大聲叱責:「梅簡雪,你做死啊,沒看見朱阿姨你的長輩我摔倒了嗎?還不趕快過來攙扶著,呆頭呆腦地愣在那裡做什麼?真是的,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呆頭鵝一樣的孩子。像你樣呆頭呆腦的傢伙,隨便送到哪個小山村關一輩子就好,丟到國外來丟人現眼像什麼話啊……現在你的長輩,朱阿姨我為了完成你母親的囑咐,前來看你這個遠在異國他鄉的晚輩。我為了你都已經摔成這樣了,你怎麼還能冷眼相對……真是的。為什麼會有這樣冷血無情的垮掉一代。」
那女人大聲地叱責,好像自己和丈夫之前所做的一切惡劣行徑,全都是子虛烏一般。
也許對於某些極度自我。極度自私的人而言,自己所有的一切行徑,包扣他們對別人最卑鄙無恥的傷害都是正常行為,而別人,哪怕是最正常的自我防備。
但只要和他們的利益產生衝突。就是不正當行為。
一時間,梅簡雪想到最近看到的某篇報道。一名連續槍殺十多名無辜路人的美國逃犯,在終於被警方抓捕後,他通過一切能利用的途徑,報紙、雜誌和電視採訪聲稱自己無辜。
他說,自己所有的一切行為全是為了自保,而那些死者是因為傷害到他,所以該死。
一時間,她感到了難以忍受的噁心和厭惡。
但是,就在這時朱太太已經在抓她的手機:「我要和你母親打電話,我要告訴她,我這個本來應該受到尊敬和款待的長輩,竟然在你這個晚輩這裡遭受到如此可怕的對待……」
她哆哆嗦嗦地按著電話號碼。
以上對下,梅簡雪用冷酷的神態看著那女人。
假如自己現在行動,一定能夠把那電話搶過來,但搶過來之後呢?
假如她不能像那個美國槍擊犯一樣,直截了當地幹掉這對朱姓夫妻,那麼對方一定還會有無窮多的機會,聯繫到自己遠在國內的母親。然後扭曲事實,誣陷和譭謗她。
只要那對夫妻還活著,那麼對方有一千次一萬次機會給她添堵。而她,梅簡雪的母親,又是那麼的耳根發軟,那麼的重視外人勝過自己人。
而她,偏偏又不能因為這些小事,真的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