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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回 背瓜赴宛城 文 / 尋歡刀(書坊)

    連著數日的大雪終於停了,猶如一張巨大的白色幕布,撤掉之後,一個往日並不扎眼的南陽郡居然率先撕破了臉皮,不再給泱泱四百年的漢祚低頭彎腰奉旨聽宣了,或者說,再也不願意給那個寢於許都的曹姓之人捧硯提靴了,因為現在插於宛城城頭上的,是一面「張」字大旗!

    旗下,站著一個白衣白甲的俊逸男子,手提一桿虎頭金槍。

    當年某位西涼大梟兵抵洛陽之後,屯兵城外,每日帶鐵甲軍馬開路入城,橫行街市,出入宮廷更是無絲毫忌憚,天下由此惶惶不可終日。時下,百官遭辱,黔首罹難,天子蒙塵,幽幽萬眾之口,竟無一人敢言不服二字,好不容易出了個社稷忠臣以短刀出袖報國,卻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越騎校尉,被大梟擰住胳膊,命人牽出刀剮致死。從此之後,京華之所,聽聞「董卓」二字者,無不膽寒。

    當然,事情一旦開了頭,便會有人前仆後繼的去嘗試,哪怕是一條死胡同,也會有撞了南牆依舊一條道走到死的虎人。當董大梟一句「吾欲廢帝」傳出,殿陛嘩然,昔日跟隨何大將軍圖謀剿殺中涓宦人,後來引領十八路諸侯好不威風的袁大盟主就拔劍而起,向董大梟搖了頭,但此時的袁大盟主還尚未得勢,自然而然被董胖子冷哼一聲,屁股一撅就擠出了京都。比之於他之前被十常侍暗伏刀斧手剁成肉醬的上司何大將軍,袁盟主算是幸運的了,只是從此以後,誰也不敢跟董大梟叫板喊「哎呀,我不服」了。

    於是,董大梟的命令從此便如強弩穿縞素,但有旨,四海奉。堂堂漢家天子,愣是被董大梟從龍椅上揪了下來,揮刀一宰,換了陳留王繼承大統,「永漢」年號尚未及一年時間,就被董胖子幫忙換成了「初平」。武百官黔首黎民也被統統從洛陽移到了長安,遷都之後董大梟之一時煊赫,自是無人能及,就連現在已經是一方巨擘的曹某人,在當時行刺不成的情況下,照樣腳底抹油,不敢與之爭鋒。

    雖說後來巍峨如泰斗的董胖子被自己的司徒搞了個美人計,讓自己的義子呂霸王斬了頭,在洛陽大街從肚臍眼被點了燈,但好歹也是梟雄虎人一枚,樹倒了,猢猻卻沒散,於是,手底下幾個得力干將扛起了為董大梟報仇的旗子,殺了一個回馬槍,愣是逼得司徒王允長安城頭自刎謝罪,給誰謝呢?自然是給死後依然是鬼雄的董大梟。就連豪言敢一人一馬一戟能踏天下群雄的呂霸王也吃了敗仗,逃命去了。

    到了現在,當年給董大梟報仇雪恨的李傕、郭汜、張濟等人都各佔一方,卻沒能撲騰其任何浪花,歷史自然而然的把那些光彩的不光彩的統統都碾壓了過去。

    只是此時,獨人獨槍立於宛城城頭上的白衣白甲,卻冷哼了一聲。

    天下記得董大梟的人不會少,記得替其報仇的人可能不多,而記得當時同樣追隨叔父張濟殺進長安城的一位後生晚輩的,肯定沒有。

    因為此時此刻,這個後生晚輩踏過了自己叔父的屍體,獨自領起數萬大軍,星夜入南陽,下宛城,成就了自己不需要用當年戰績來說事的功名,而他攻的,正是當今天下最為跋扈如當年董大梟、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某人。

    他當初白衣白甲,殺人無數,以軍功升至建忠將軍,封宣威侯!

    人們習慣叫他「北地槍王」!

    前些日子,當年董胖子手底下得力干將張濟在進攻穰城的戰役之中,為流矢所中而死,是張繡在關鍵時候橫槍驟馬,挺身而出,踏過叔父的屍體,戰馬在跨在護城河半空中的時候,縱身躍起,踏馬入河!他扯下一名親兵,親自攀著雲梯衝上了城頭,一槍戳死一名守城士兵,之後長槍所至,鮮血飛濺,很快,一大片的女牆城頭上,再無一人膽敢靠近把守,一夫叩關,萬夫莫當!而他的大軍便順勢向他這塊攻來,隨後便如石頭打水,漣漪一片,整個穰城盡被拿下。

    滾燙的鮮血竟融化了護城河被結凍的冰面,冬日血,如暖陽。直到紛紛大雪數日之後,宛城戰後的血河才終於覆上了一層潔白,不見殘忍。

    之後,「張」字大旗一揮,漢中兵馬盡起,結連荊州劉表,下宛城,逼穎川!勢不可擋!

    北地槍王張繡,委實是個殺人如麻的萬人敵,卻也是個風度翩然的儒之將。俊,卻非女子婉約,秀,卻非婦人妖嬈。劍眉星目,高冠束髮,一身白甲威風凜凜。

    眉宇間但有英氣勃發,吐納間便有氣象萬千。

    「叔父,侄兒攻下了宛城……」

    槍王張繡輕輕說了一句,之後呢喃之聲便被獵獵作響的「張」字大旗之音掩去,他握了握手中的虎頭金槍,看了看城中某處,歎息了一聲。

    頓時有白氣作長波,浪濤出鬚髯。

    「報——」

    突然一聲急報,撕破了黑夜的靜謐,槍王輕輕的撇過了頭。

    青石板路的城牆上,一個頭戴赤幘的游哨拜道:「稟將軍,許都密報,曹操親率大軍十五萬,正在向宛城行進,現已距離我們不足三十里。」

    槍王輕輕點頭,把手一擺,斥候退走,張繡盯著頭上那面「張」字大纛,嘴角微微勾起。

    曾經多少殊榮,不過是一紙紙的空頭支票,張繡從不在意那些逢人便要提及的身份卡,甚至有些作嘔。

    將軍是雜號將軍,侯是名號侯。

    有些東西,是說不清的。與其和世人喋喋不休強詞奪理,不如站出來殺人如麻!一切,就都乾淨了。

    「北地槍王」這無冕之尊,誰人膽敢非議!

    「明日,我在城上,低頭看你。」

    收槍,邁步,往城中那一眼望處去。

    在距離宛城不到三十里地,果然是營寨林立,明火執仗,比起宛城城頭上的黑燈瞎火,曹營森然了許多。

    中軍大帳裡面,一人把鬚髯往衣領中填了填,在暖爐上邊搓著手,口中配合著呵氣,身上的貂裘已然不在,但他卻裹著被褥站在帳內,聽著帳外火為風所裂的聲響,搖頭微笑。

    明日戰宛城,得保重身體才是。

    宛城斥候所報,果真不差。

    不過,在距離宛城不到二十里地,卻有一個渺小的人影在踏雪前行,一步一個腳印,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他身上背著一顆大西瓜,在這樣的天氣裡,很難想像他怎麼會背著這麼一個西瓜獨自行走,更讓人疑惑的是,他的西瓜是哪兒來的?也許這場大戰只是關於兩個英雄的較量,這個不到七歲的小男孩根本不在斥候游哨的考慮範圍內,所以,誰也不知道這顆反季的西瓜從何處來,誰也不知道這個奇怪的少年往何處去。

    一顆不算碩大的西瓜,壓得少年步履蹣跚。

    「這麼一顆小西瓜,居然讓堂堂一個曾拿過校園跆拳道比賽冠軍的曹大爺這麼費勁!曹植這個小身體真是不夠用!」

    雪地上的少年正是曹植,他嘴中不斷的嘟囔著,臉上掛著自認為憤懣但旁人看起來絕對只是可愛勁的表情,一步一步的往一個方向走去。

    西瓜,這個唐朝方才傳入中國的品種此刻竟赫然伏在少年的背上,安靜而詭異。

    大戰將臨,此時龜縮在小沛的某位皇親突然蹬開了被子坐起,疑是鬼神作祟,又疑蒼生有變;洋洋自得於淮南的「袁小氣」也居然尚未就寢,來在庭室回穿梭,只等一句消息;鄴城府邸之中,斥候一茬接著一茬,消息被不斷推翻又定論;遙遠江東緊靠揚州的大道上,連夜有單騎歸來,游如迅風;此外,徐州、荊州、川蜀、西涼等各地也都從黑夜中豎起了耳朵。九州所有諸侯豪強,竟然不約而同的往一座小小的宛城之中探聽而來。

    三十里外曹軍十五萬,南陽郡中槍王低頭看。

    唯獨不知雪地有一子,正背瓜赴宛城。

    雖艱難,卻步步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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