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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回 一騎風雪歸 文 / 尋歡刀(書坊)

    小寒之後便是大寒,茫茫九州陷入了更為凜冽的風雪之中,往日被鐵蹄破碎的山河,彷彿皸裂的皮膚,留下一道道殺戮與陰謀並存的疤痕,溶於河中的血液也因寒冷而被凍結,在享受了被刀劍戈戟蘸著血汁飲入寒冬之後,開始變得無人問津。當然,是真的平靜如光潔的冰面,還是似河面下暗流湧動的「寒流」,一切自是不得知了。

    大禹治水之時,將天下一分為九。天有日月星辰謂之,地有山川陵故謂之理,天地理由此規劃,社稷之圍由此固若金湯,遂成中國版圖。在歷經了春秋戰國、大秦一統再到東西兩漢,天下九州之劃分已然變得模糊,九州之說便成了天下之意,而實際上,東漢末年之後的三國時期,天下共分十三州,若算上遙遠的夷洲,便是十四州。

    當此時,九州尚未歸於一統,天下諸侯割據,不論是戴著漢賊帽子攻伐天下的豪強霸主,還是頂著匡扶社稷的名頭揭竿而起的群雄,皆都沐猴而冠,彼此連年征戰不休,黎民百姓朝不保夕,整個時代如一頭拉著重物前進的老牛,沉重喘息。

    大雪漫京華,九州暗自流沙。

    這時,豫州邊界,一人一騎從風雪中掃塵而來。在攀上一處丘陵後,許都城的城門已經可以清晰可辨,早有斥候聞訊回報,城上守兵如臨大敵。

    「開城!」

    一道雄宏的聲音捲起一片雪,隨風飄絮。

    城上守將凝眉細望,卻不識得城下雪人是誰,當下立喝:「爾是何人,膽敢闖我漢都!」

    城下之人只一句:「吾乃典韋!」

    城上守將頓時恭敬道:「不知足下可有入城令牌?」

    城下雪人正是拜別曹植,獨自回到許都的典鬍子典韋,此時,他魁梧的身體壓在馬上,竟叫那白馬時不時換蹄倒歇,白雪在額頭滾成密汗,他一人雙戟,立於城下,卻是一言不發。

    就在城上守將不知所以之時,一道聲音突然傳來:「可是典韋回來了?」

    伴著這一聲,不僅城上守將和守兵齊齊下跪,就連城下一直傲然馬上的典韋也立刻下馬,單膝跪地,朗聲道:「典韋見過主公!」

    只見城上露出一人,身長七尺,細眼長髯,寬額高顴,錦冠貂裘,腰間佩玉懸劍,均繫於一條白玉蟒帶之上。其人容貌雖不顯俊逸,卻剛毅非凡,如雪中一把重刀,雖無鋒芒畢露,卻有種力壓山河之氣。

    曹操,字孟德,世人不屑者則直呼其小名阿瞞,或是吉利,他也渾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在許都挾天子以令諸侯,從此曹勢九州無匹。

    「打開城門!」

    曹操的聲音不很清亮,卻重如洪鐘,聽在兵士耳中,則是一道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命令。

    城門被緩緩拉開,當先一人,便是曹操。

    典韋起身,走近,又欲拜倒,卻被曹操順手扶住。

    「典韋歸來,張繡無懼矣!」

    曹操哈哈一笑,貂裘長袍披與典韋,典韋正欲相拒,卻被曹操隨手便拉著並排入城,兩邊士兵皆都昂然挺立,肅穆以待,任風雪刮面而神色不變。

    入了司空府,曹操大手一揮,叫下人去準備酒宴後,堂上便再不許一人出入。

    典韋受此隆寵,也並不覺不適,只是簡略問道:「主公欲征張繡?」

    曹操舉起一樽酒,微笑道:「今日不談國事,且與惡來接風洗塵。」

    典韋卻舉樽不起,道:「典韋不足迎,主公事為重。」

    曹操收斂笑容,也不說話,只是盯著典韋看,後者也迎上目光,四目相對。

    突然,曹操哈哈一笑:「典韋真乃吾古之惡來!不錯,日前玄德投我,具言呂布背信棄義之事,呂布乃天下勇將,吾正欲與玄德聯手,除掉此人。卻沒想到張繡匹夫結連劉表,竟敢此時來犯,現如今已屯兵宛城,意在犯闕奪駕,我如不討,漢室難安。」

    曹操從案上舉起酒樽,對著典韋道:「來,飲了此樽,惡來便隨我出征!」

    典韋也不廢話,拿起酒樽,一飲而盡,腹中一陣溫暖。

    酒,原是溫的。

    典韋走後,一人踏檻而進。

    「若,此次你便留在許都。」

    曹操背對來人,卻知是誰,彷彿習慣了這種對話方式,來人也無絲毫意外之色,只是緩緩道:「遵命!」

    曹操依舊舉樽對壁,口中輕聲道:「前幾日,劉備投我,你說不除英雄,必為後患。奉孝勸我不可為殺一人,而阻四海之望,否則天下欲投我之人便會裹足不前。程昱倒是與你不謀而合,但我卻採納了郭嘉之諫,你可知這是為何?」

    來人正是荀彧,字若,他一身簡易打扮,鬚眉幾許,神色之間,卻多顯不凡。

    荀彧卻意外的避開了話題,道:「主公何不問典韋四公子何在?」

    曹操微笑道:「我子植兒,五歲便跟我討要天下,若連區區四海都走不回來,我又何必問。」

    荀彧一怔,隨後平靜道:「四公子委實不同凡響,主公若是置之不理,在下心中不安。」

    曹操大笑道:「哈哈,若,汝真乃吾腹中蛔蟲,也罷,我且明白告訴你,不是我不擔心,其實我擔心的緊吶,植兒不孝,大不孝啊,讓為父出征之時尚掛念於他!不過若,我將他交付典韋,如今典韋一騎歸來,隻字不提植兒,這可真不是個好部下啊,居然讓我空自操心,還心癢的不能問。」

    荀彧正待插話,曹操卻一擺衣袖,鄭重道:「但是,我已是漢朝社稷股肱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吾兒天下何處去不得!典韋既能回來,吾兒不日便歸!所以,無需擔心。現在,我們還是說說這頭放走的會啄人的獵鷹吧。」

    荀彧暗自定神,終於不再迴避,道:「主公是遠見,我與仲德是近圖,不可同日而語。」

    這時,曹操卻轉過了身,緩緩坐下,面帶不知何意的微笑,道:「若啊若,倘使我身邊無你,豈非痛失一臂?」

    荀彧拱手道:「主公謬讚。」

    曹操把玩著手中早已無酒的清樽,搖頭道:「若說眼光,程昱可算是切時之人才,郭嘉可算跳出棋局一步的鬼才,而你荀彧,雖說跟程昱之謀看似不相上下,但你才是真正有長遠之謀的奇才。非我不知劉備韜晦,只是時下縱使斬殺了他,這樣的人物還是會層出不窮。而我留此雙刃劍,雖說會撓自己腋下之癢,但同樣,卻可以借此劍斬去我肉中之釘,兩害相權,我只能取其輕,若,你可明白?」

    這次,荀彧恭敬的朝堂上一拜,道:「荀彧拜服。」

    曹操立馬哈哈一笑,道:「天下人笑我阿瞞短見,是他們不如若眼惠!」

    聲未斷,忽有幾片雪花傾入屋簷,隨之穿門而過,卻立刻被門口暖爐當場焚化。

    荀彧眼中餘光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心中莫名的被勾起一波漣漪。

    紛亂如雪侵,龍擺首,天下定。

    荀彧沒有答話,拱手而拜,再次踏檻而出,堂內回復平靜。

    而堂上,這個腰上束著白玉蟒帶,曾被許邵評為「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萬人之上的曹孟德,緩緩的站起了身,腰間那把「倚天劍」應景的發出臻臻之音,有意無意的敲了敲白玉蟒帶,立有清脆之音迸出,之後便有玉蟒吞音,再無聲息。曹孟德看著門外漫天飛雪,臉上再無笑容,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把手一推。

    樽倒地,人起榻!

    腰中劍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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