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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四回 九尾狐 文 / 尋歡刀(書坊)

    一家歡喜一家憂,從汝南千里大逃亡投奔袁紹的劉備狼狽落魄,丟了媳婦兒散了兄弟,從此免不了又要寄人籬下,仰人鼻息。而作為獲勝者一方的曹操,則就體面的太多,以帝王之師驅逐亂賊韃虜,名正言順,最終大破賊兵。此刻曹軍大帳內彼此彈冠相慶,一片歌舞昇平,夜篝火,人不寐,熱鬧景象根本不似軍旅大營,倒像是江湖雜耍。

    然而,一直深諳兵法的曹操卻對此放之任之,或者說根本就是他本人教唆慫恿的結果,甚至連荀彧等人的話也是充耳不聞,只叫軍中大肆鋪排,無邊享樂。

    看了一眼座上早就醉眼迷濛的主公,荀彧歎了口氣,緩緩退出大帳,身後跟了二三人,也都是一臉的擔憂。

    「叔父,主公若再這樣下去,那袁紹就該渡過官渡進軍許都了。」

    荀彧回過頭,看著這個被主公親自特殊提拔,甚至別置了新的軍師祭酒職位的從子荀攸,一臉欣慰,家族後繼有人,總算不會自己百年之後荀家便要就此凋零了。

    「公達,此事莫要再提了。」

    莫要再提?

    荀攸意氣風發的面容上不禁閃過一絲憂色,「叔父!」

    荀彧擺擺手,便不再說話,只是盯著天空的一輪殘月獨自默念著什麼。

    大帳之內的那人,豈會是因為一時小勝就頭昏腦漲之人?

    一旁的郭嘉和程昱也都閉口不言,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難得宴會的時候曹操會將這四名心腹謀士擱置一旁不理,只顧自己歡愉享樂,獨守著帳內一人賠笑敬酒,禮賢下士到這種地步,就連當初荀彧等人都不曾享受過的待遇。

    帳內酒氣熏天,曹操親自倒酒,笑意盈盈的走到一個魁梧將軍跟前,舉樽相敬!

    那長髯將軍雙眉宛如臥蠶,面如重棗,即便坐著卻也顯出了魁梧的身體,他原本一臉冷淡,然而此刻見曹操一臉近乎諂媚的敬酒,不由皺了皺眉,被堂堂大漢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曹孟德這般小心對待的,能有幾人?

    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關羽伸出一隻佈滿粗繭的大手,接過酒樽,一飲而盡,始終不言不語,不卑不亢。

    曹操嘴角噙笑,卻非寒意滲人的冷笑,而是他鄉遇故知一般的懇切微笑,酒暖,心意更暖。有什麼比能將關羽招入自己麾下更開心的事呢?雖然自己的帳下早就是猛將雲集,然而諸如典韋、許褚這樣的人物卻鳳毛麟角,恰好眼前這關羽真乃天將下凡,甚至比起自己的惡來與虎癡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年虎牢關一戰,天下人皆道是三英戰呂布方才取勝,可曹操卻不這麼看,那劉備謀略志向是不錯,但武藝嘛,實在寒磣的很,至於張飛,頂多也是錦上添花,要論單打獨鬥,不說關羽可以力戰呂布而勝,但保證立於不敗之地卻綽綽有餘,如此猛將,真乃百年難逢,千載一見啊!要是此番能將關羽收入麾下,那麼再加上自己的一班謀士,天下何愁不可平定。

    這麼想著,曹操的面上笑容也就更盛了,今晚甚至不惜對荀彧一干人等冷落至此,只要眼前之人能領分毫情義,曹操都不覺得血本無歸。

    「將軍實乃曹某生平最為敬佩的人物,不求將軍入我麾下,但求彼此不相為敵便足矣,先前投降一事,也是曹某迫不得已,還望將軍見諒。」

    關羽手撫長髯,微微開口,「曹公不必如此,關羽不過一介莽夫,豈敢當曹公如此禮數,關某雖粗人一個,卻也讀得《春秋》一二,曹公如此,卻叫關某汗顏。」

    曹操始終笑面不改,道:「雲長啊,虎牢關一別,你可叫我思念至今啊,既然雲長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跟你擺這些虛禮了,你我今夜只管放開了飲酒,一醉方休!」

    關羽面露難色,緩緩道:「我那二位嫂嫂……」

    曹操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面上卻依舊微笑,道:「雲長不必擔憂,我與玄德原本情同手足,當初本為兄弟,效忠漢室,只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如今迫不得已這才刀戈互起,但家事和國事我卻分得清,玄德妻小便是我曹操家眷,雲長儘管放心!」

    然而,聽聞此話,關羽卻忽然起座,眼中神色不定,一開始曹操也是有些納悶,見關羽始終盯著自己,這才恍然大悟,頓時尷尬一笑,道:「雲長多慮了,曹操雖愛人婦,卻也知朋友之妻不可欺,玄德的二位夫人,我已經派人守護,斷斷出不了差錯的。」

    關羽聽了這話,卻依舊擔憂之色不減,不過也不好當面發作,只是鬱鬱寡歡的坐下,舉杯消愁。

    見此,曹操微微一歎,如此忠義之人,若肯替我盡忠,豈非一大快事!

    似乎看見了曹操的歎息,關羽輕聲問道:「曹公若有難處,用得著關某的地方,儘管吩咐,報了曹公大恩,關某也可去尋找大哥去了。」

    原本聽了關羽前半句話暗自欣喜的曹操,當他再聽到後半句話時,不由有些心灰意冷,「雲長啊,若我比玄德早遇見你,你肯不肯跟我一起征討天下,功成名就?」

    關羽沉吟了片刻,緩緩道:「關某不事二主,既然已跟大哥結拜為兄弟,自當以死相報,豈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以死相報?非分之想?

    酒不醉人人自醉,尚未飲得幾樽的曹操卻忽然哈哈大笑,久久不息,直叫帳外荀彧幾人聽見之後也很是不解。

    「雲長啊,是不是覺得我曹孟德比不上那劉備?」

    關羽默然不語。

    曹操不由又笑道:「不錯,我曹孟德從來不自詡是什麼正人君子,正如我好人婦,今日也敢當著雲長面說出來,甚至天下人指著我的鼻子罵我禽獸不如,我曹操依舊甘之如飴。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正如這漂亮的話都給古人說盡了意思,天下之大,懂我曹操肺腑的,又有幾人?哈哈,恐怕千古之後,也未必有人明白。雲長啊,汝南一戰,你可知劉備為何能逃出生天?」

    聞此,不光是帳內關羽,就連帳外荀彧幾人也是大驚失色,皆都候在門口,細細聽之。

    舉起一樽美酒,曹操一飲而盡,意境無限。

    「不錯,是我故意放走他的,雲長,你可知這是為什麼?」

    關羽大驚之後,終於緩緩平復,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曹操醉眼迷濛道:「雲長,我知你乃忠義之人,若我在汝南斬殺了劉備,恐怕今日你也絕然不肯在這裡跟我同席而坐了,放劉備一條生路,何嘗不是放我曹操一條生路,一條有幸跟雲長你把酒言歡的生路!放走劉備,留下雲長,如今看來,不過是我曹操一廂情願的婦人之仁,雲長……雲長……雲長啊……」

    話未畢,曹操已然伏案而睡,然而嘴中卻依舊念著雲長二字不絕於聲!

    一旁的關羽呆在當場,許久之後,才終於緩緩起身,看了看案上這個原本該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睜的大奸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

    人人謂汝奸雄,奸幾分?雄幾分?

    出了大帳,完全不顧荀彧幾分的慌張神色,一人獨往一處營帳走去。

    手提青龍,卻甘為門神。

    遠處幾人見到這般景象,也都暗自歎息,為人臣者如此,夫復何言!

    程昱往大帳內瞅了瞅,歎道:「真沒想到主公竟然是故意放走劉備,卻為了討好這個鐵石心腸的關羽!」

    一旁的郭嘉卻沉思不語,同樣的,荀攸也是一臉迷惑,帳內那個男人,似乎真的是誰也看不透啊!

    然而,一直望著殘月的荀彧此時卻微微道:「主公無醉,諸君乃在醉夢中耳。」

    眾人不解,欲問何故,荀彧卻擺手不言,只是心中自言自語道:「汝南一戰,劉備腳底抹油,連妻小兄弟都不曾相顧,主公又怎有機會生擒之?如此,又談何故意放走一說?區區幾觴溪流之水,又豈能醉倒海量之城府?再者,關羽真是鐵石心腸之人?呵,主公埋下這一筆,日後自可見分曉。」

    自古奸雄,一川城府,兩面生三刀,能惹四方雲動,五臟通六腑,七竅可生煙,八面俱玲瓏。

    活脫一條:

    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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