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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七回 煮豆燃豆萁 文 / 尋歡刀(書坊)

    冷月無聲,風吹過來像溫柔女子的輕撫,卻又透骨的冰冷。

    曹植揶揄道:「二哥?呵,當初離開許都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曹植的曹,並非曹操的曹,與那只時時刻刻想同室操戈的曹家犬子更是八竿子打不著,你大老遠的從汝南跑來東郡,就是為了跟我說一句廢話?」

    要說當今天下最為鐵石心腸之人,世人無疑最無良的推崇大概就是這個如今站在東郡城頭上的白臉奸雄了。後世民間也流傳著他親手斬殺父親好友、更是於他有他活命之恩的呂伯奢一家。而對於那個從小就懂得讓梨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孔融也是絲毫不留情,最受人詬病的是,他竟是以不孝之罪完成了政治意義上的清剿,但實際上不孝一說也是根本站不穩腳跟的,不過是欲加之罪罷了,也該是孔融不識時務,不僅敢管主上家事,竟然還整日恃才傲物,政事反對尤為強烈,更是與那禰衡互粉不斷,一個稱一個作「仲尼不死」,另一個回敬這一個作「顏回復生」,而在大奸雄眼中,汝二人不過作死而已,不死「仲尼」被一刀砍死,復生「顏回」被借刀殺人,腐草為螢,好不戲劇。而對於那些在政治傾向上站錯隊伍的人,曹大司空更是從來不會手軟,殺人如麻不減一分殘忍。

    然而,即便是如此視人命如草芥的奸雄,在聽了曹植這話以後,竟也神色落寞,頻頻搖頭,自嘲一笑,「曹操的曹,很髒嗎?」

    曹植一怔,雙眼直視的這個男人,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他真的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下巨賊?

    「白馬城典韋死戰得脫,留下纍纍白骨,雖然生死繫於一線,可也畢竟逃出生天,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只要後世提起這個或者偉大或者微小的時代,典韋也必將青史留名。比起這個,我數十年辛苦經營的北國版圖,卻也要跟天下諸侯劃地而治了,從此再想什麼天下歸心,也就名不正言不順的太多,你說,是不是我比你不值?若是再順便丟了個兒子,你在長安的那八年,最後就是給我這樣的交代?」

    曹植撇過頭,舒了口氣,緩緩道:「白馬城一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原本我就不是為了許都才讓典鬍子去的,要真是,也不會因你一句『一將功成萬骨枯』就一筆勾銷的。汝南是眼疾,白馬才是骨痛,你居然真放得下心來跟我慪氣。至於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也是你當初養虎為患的結果,再丟個兒子,比起當年宛城曹昂,又差了幾分?我想對於我來說,恐怕損失也可以說是微乎其微,要是我再覬覦一點你的那點家產,豈不是更多了一點皆大歡喜的嫌疑?而長安八年,你又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

    似是沒有想到曹植心中居然如此冷漠,一向被呼作奸賊的曹操也是慘然一笑,可當他再說話的時候,已然氣度恢宏,「不愧是我曹操的兒子,不同凡響啊。你和典韋的那點可笑交情,我也不想再管,估計你認為我也管不著。至於你八年是怎樣過來的,不過是水順無聲的小小砥礪,根本微不足道。白馬城之戰,我曹操倒也不至於跟你一個小毛孩慪氣。要你現在去救曹丕,不過是跟當日要你替我、替大漢百姓守北方門戶一個意思,你願意去也好,不願意也罷,吃飽飯,睡好覺,明天就給我滾出東郡城!」

    本該是一場闊別重逢的喜悅團聚,卻發展到這一步,曹植也是一聲苦笑,「和當初滾出許都城又是一個味道,曹操,你還能不能玩個別緻的花樣?」

    曹操一張黑臉其實一點也不似後世戲劇中的白臉,不過等他嘿嘿一笑之後,奸雄本質已然暴露無遺,「老子就這一招!」

    曹植頓時白眼道:「無賴!」

    曹操伸了個懶腰,道:「上樑不正,學著點。」

    一陣清風拂過,二人很默契的沒有再說話。

    沉默良久,曹植終於深深吐了一口氣。父子同城賞月,可還真是稀罕事,尤其是在這種「鬧彆扭」的情況下,能這樣一唱一和的「和諧」共處,簡直是不可思議,只是曹植心裡卻還藏了些話,猶豫許久,還是沒能開口。

    「放心,我只帶了兩個兵團,不會啃掉你的這座小城的。」

    聽到曹阿瞞這話,曹植頓時失去了講出心中之事的興趣,一臉鄙夷道:「不就是沒放他們進城麼,至於跟我嘀咕?再說了,東郡城我壓根就沒興趣,也不是我的,明天就交給你了,要是等我回來發現東郡城頭上插滿了『袁』字大旗,看我不抽你那寶貝兒子兩鞭子!」

    曹操打哈哈道:「都是兒子,都是兒子,手足相殘的戲最好看不過了。」

    曹植氣極,一臉憤憤道:「你還可以再無恥一點嗎?」

    某人咂巴咂巴嘴,道:「已經到下限了。」

    「……」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最終還是曹植先開了口,「當年你不該放過呂布的,不然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大姐也就不會出走許都了。」

    曹操還是那張招牌式的笑容,一臉無所謂道:「是啊,你說的不錯,放過呂布是養虎為患,可當年有個兔崽子跟我說長大了要親自跟呂布交手過招,你說我這個做父親的,能不給他留下來麼?都等了八年了,再遲一點也沒關係啊。」

    曹植頓時忍不住道:「我就那麼一說,你就還當真了?」

    曹操哈哈一笑,道:「可不是嘛,老子雖然一向無信,可偶爾還是個好人的。」

    不知怎麼的,聽到曹操這樣一句很欠奉的話時,曹植卻沒有趕盡殺絕的回擊,他忽然想起了前世的時候看過的一本書,叫做《悟空傳》,裡面有一句話,是那個好吃懶做的豬八戒面對命運的重重捉弄時說的,「我雖然是一隻豬,但我不,任,你,們,宰!」很奇怪,曹植突然覺得與現在這個白臉奸雄說這話的味道總有些相似,一句看似熱血與戲謔的話背後,總蒼涼如一片荒野,那是一個男人最空白的領地,用悲哀加冕為王,一騎絕塵。

    忍住內心的觸動,曹植拉長了臉道:「把一個孩子的話這麼當真,你還是不是曹操了?」

    不想曹操卻突然反問道:「曹操應該是怎麼樣的?」

    曹植一怔,這個原本很簡單的問題,在曹操本人問出之後,竟忽然變得如此撲朔迷離,而曹植也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竟是從來沒有瞭解過這個負著大漢國祚的男人,人人罵作奸賊的曹阿瞞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當然曹植也不會就此徹底改觀,畢竟是雌雄難辨的一代奸雄,變臉再多,終究只有一張本來面目而已,越追究,卻會越複雜難辨,恐怕這也是許多他的對手不能戰勝他的原因之一吧?

    「其實我知道,典鬍子也跟我講了,白馬城一戰,典鬍子之所以能脫身,也是徐晃在延津一帶的及時牽制的效果,更是徐晃日夜兼程親自率領本部兵馬適時趕至白馬城,這才合併殺退了丑殘部,也保全了白馬城。而之所以沒有跟你往死裡磕,也是因為你救了典鬍子,不管是順便的,還是專門的,總之當年宛城的事沒有重演,我也就沒必要小氣的到跟你鬧到底。把我趕出許都城,當時不理解,甚至還暗地裡罵了你不少,而現在看來,賈詡說的不錯,我比起曹丕來說,更適合做草莽,事實證明,你當日做的決定是不錯的,既讓我避免了天下怒目的持久注視,也安定了內部政事,給那個天子一個不錯的台階,如此,皆大歡喜,我走的也就很值了。」

    不等曹操點頭稱是,卻聞曹植緊接著道:「可即便如此,你又怎能確定,我會出手去救一個當年在背地裡給我耍陰招的二哥?」

    特意將「二哥」兩個字壓的很重,曹植一臉認真,當年要不是那個面善心黑的二哥曹丕,虎豹營和飛熊軍何以落到今日如此下場!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曹操卻壓根不打算平息他與曹丕之間的衝突,而且還似乎很享受這種煮豆燃豆萁的火爆場面,說話時更有一種火上澆油的嫌疑,「我知道你一定會去的!」

    曹植不禁問道:「為什麼?」

    某人很不道德的回答道:「因為曹沖也在那裡!」

    「我靠!曹操,你大爺!」

    「我大爺是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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