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身陷邪陣 文 / 三姐姐
第二十一章身陷邪陣
在這詭異陰森之處,雲逍盤坐於地,不敢靠近擺放棺木的那片區域。
按說調息了這麼些時辰,一身靈力早該恢復如初才是,可奇怪的是,饒是他費盡心思,拼了命地去吸收週遭的天地靈氣,此時也堪堪恢復到一半。
其中原因,雲逍不得而知,想來和那些棺材有關。只是就這麼乾坐著也不是辦法。然而思來想去,雲逍並不曾覓得良策。
一邊是詭異的未知之地,一邊是虎視眈眈的敵人,他又如何想得出法子來脫困呢。
皺著眉頭,雲逍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又過了個把時辰,雲逍煩躁不安地抬起手來,瞧了瞧晷帶,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丑時末刻。不遠處的棺木並無動靜,另一邊,十隻銅鈴大的眼睛依然死盯著他。
「看著情形,想要原路逃出是沒有可能的了。可這裡擺著的這麼些棺木,顯然就是那些人不敢追殺進來的原因。我若想保全性命,怕是只有往陳棺的方向深入了。」
心裡這麼想著,雲逍仍是猶豫不決。那些蒙面人擺明了不會放過自己,闖是不可能闖出去的,而這裡……
「去他娘的,拼了!」
雲逍爆了句粗口,驚得那幾隻異獸一陣咋呼,眼見著布衣少年震袖而起,往那不詳之處行去。
由於視線裡一片漆黑,看不清事物,雲逍只好扶著棺蓋,摸索著往裡前行,同時暗暗數著自己扶過的棺材。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逍離了上一副棺材,探摸半晌,再不能找著可以攀附之物。
「這一路共有七七四十九具棺木。」雲逍默念一句,一步半尺地往前走著。
「吱呀……吱呀」
正是這時,有一些細微的聲響傳來。雲逍本以為是錯覺,可傾耳一聽,還真有。彷彿久未住人的小木屋前,那一扇古舊的木門被人輕輕地推動。
雲逍心頭一緊,那聲音已然變成了窸窸窣窣之聲,好似常人穿衣時發出的響動。
「這……」一個駭人的念頭從雲逍心底浮起來,他恍惚間能看到,棺木的蓋子被緩緩推開,從裡面伸出來一隻手……
雲逍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表情。他覺得這玩意兒太邪乎,他是相信有神仙的,更是以成仙為此生之大追求,可鬼魅魍魎之類的妖邪之物,他一點瞭解的興趣也欠奉。可此時此刻,此等境地,說不得,他就很可能被那些妖邪之物吞吃。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若是被它們吞吃了,不過一死,可若是它們不吃自己,而是把自己變成和它們一般的怪物……雲逍真的不敢想像。兩年前青州的無魂人已經夠滲人的了,這屍鬼穢物……
一想到這,雲逍對讓他陷入眼下情形的始作俑者更恨了幾分。
驚懼只在一瞬間,歷過生死的雲逍倒也不至於就徹底慌了手腳。他身子有些發顫,腳下的步子卻不曾停下。
走出百步,雲逍忽然「咦」了一聲,結果把自己嚇得夠嗆。
他的驚異不為別的,只為他發現,好像能看清一些東西了。至少腳下的地面,他就看出來是一片暗沉沉的灰白色,隱約還有些奇形怪狀的黑棍子,踩上去嘎吱作響,發出樹枝折斷的聲音。
雲逍不由得停下身來,回頭一看,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瞪得老大,裡頭佈滿了驚駭。
原先蓋得嚴嚴實實的棺材,此時一具具盡皆被打開,每一副棺蓋之上都有灰光閃爍,沿著某種特定的複雜軌跡流轉,顯是一個個法陣。
然而雲逍能看清東西,卻不是因為那些灰光,而是因為,每副棺材中,都有光線射出,五行之色各具。
這些光芒從微弱到明亮,到噴薄而出。然後雲逍就看到了駭人的一幕。
有「人」出來了!
有「人」從棺材裡爬出來了,這些「人」穿著各異,血肉豐滿,唯獨膚色慘白,雙目無仁,而且每個「人」的額頭都貼著一張數寸大小的黃色紙條,上有莫名紅紋,似字非字,似陣非陣,色如人血,妖異非常。
再往地上一看,踩著的哪是樹枝,分明就是一根根骨骸,至於這灰白色的粉塵,不是骨灰是什麼?最難以置信的是,這裡還有著一個大陣!整個方圓數十丈,就是一個偌大的法陣,以一顆顆頭骨為節點,陣紋漆黑如墨,偏還隱隱泛著血光,望之目眩頭昏,不能久。
陣中間,是一副大棺,數倍於擺在旁邊的棺材,這副大棺四角各自拴著一條鐵鏈,鐵鏈之上刻有莫名紋路,時不時有灰芒閃現。
雲逍一時被驚得不敢動彈,直到這些「人」不斷向他逼近,他才回過神來,拔腿就跑,可他剛一轉身,就看見一張白得嚇人的臉。
「啪」地一聲,雲逍一屁股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嘩嘩地滾落。轉眼間,他已經被這些怪物團團圍住,僅僅露出一雙眼睛,此時,這雙眼睛再度變得通紅,滿是密密麻麻的血絲,其中有幾根,隱隱泛著些黑光。
再一轉眼,雲逍已然被妖物淹沒,一絲一發也不能見……
守在外頭的五名修士,這時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為了聽清裡頭的響動,他們到了異獸看守之處。
「師兄,寅時已到,那地方光亮漸起,怎的還不見動靜?」黑暗中有人開口說法,也看不清誰是誰,只能聽得出這話是問那頭領的。
「嗯,不急,這才剛到寅時,哪有這麼快。李剛,不是我說你,你這急性子,這輩子就改不了嗎?要知道,修仙之人,沒有幾分耐心,那是成不了大氣的。」頭領的聲音響起,他顯得很是淡定,不關心他們目標的死活,卻是教訓起同伴來了。
「是極是極!師兄說的對,李……」
「啊!啊!」
兩聲淒厲的嚎叫從深處傳來,打斷了這李剛的話。
「你看,這不是來了麼。」聽著這淒絕得有些滲人的聲音,頭領不但不慌,反而略帶笑意地說道。
「就是!李剛,學學咱師兄,凡事莫要急躁,要沉得住氣。」
「是啊,不光是李剛,我們四人都需向師兄學習,這份氣度,這份穩重,師弟我是心嚮往之,卻只能望其項背。」
餘者紛紛附和,只是這聲音裡怎麼聽都覺得帶著一股子畏縮,那一聲聲慘叫聽在他們耳朵裡,可一點也不覺得心情舒爽,一時間,四人腦子裡俱是浮現了些傳聞中的慘象。再回過神來之時,已然一刻都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多呆了。
出於謹慎,領頭的倒沒有急著離開。其餘四人雖不願留,卻不敢走,耐著性子陪他們的師兄又守了兩刻鐘,直到那少年的慘叫聲漸漸平息下去。
「走吧!」領頭的一揮手,旁的四人趕緊跟上,一路離開了這詭異之地。
三日後。
上午。
太一宮前人潮湧動。
這一日,正是太一宮張榜的日子。先前太一門玩兒了一出考核的把戲,引得一眾靠精石入門的弟子憤憤不已,可沒辦法,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他們最終還是接了招,老老實實地去參加考核。
不過也有一部分人,自知實力不濟,真進了千妖穴唯有一死,便退出了,至於那一百顆上品精石,也只能咬牙忍痛,就當是進這仙門之中觀賞一番的花銷罷。
但這不意味著他們不能看看熱鬧,不知怎的,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琢磨著「我雖不能入門,好歹也不用去那千妖穴遭罪,而參加考核的人中必有敗者,今日倒要看看這些人的狼狽模樣。」
抱著這樣想法的人很有一部分,從他們此時幸災樂禍的笑容和話語,便可知確有很多人失敗了。
太一宮裡頭,陸陸續續走出來數千人,其中一小半人安然無恙,卻面有愧色,一多半人一瘸一拐,目光躲閃,昂首挺胸的,不過兩百餘人。
李達是被劉石扶著出來的,但他臉上的神色卻頗為振奮,因為他能留在太一門。不用看榜,他就知道自己能留下來。他的兄弟劉石給了他三枚靈核。
劉石看著眾人臉上哀榮不一的神情,很是有些感慨。那日他被置於第一層的入口處,終究還是獲救了。安置好李達,劉石自己又下了洞,這回他很小心地沒往深處走,本本分分地弄了五枚靈核,加上他原有的,正好六枚,夠他和李達通過考核了。
送他們出來的是一男一女兩名修士,那兩人,劉石已經好生感謝了他們一番,作為報答,他把自己珍藏的一件下品法寶送了給他們。
劉石更感激的是那個布衣少年。因為那個少年兩度救了他和李達,雖然最後是別人送他們出來的,雖然他不知道那個少年為何半途把他們放在洞口,但少年的恩情,卻是深深地記在了劉石心中。
站在明晃晃的紅榜前,劉石和李達露出了愜意的笑容,只因這上面,寫有他們兩人的名字。
至於旁邊的白榜,還是懶得看了,那些都是不幸死在千妖穴的人,他們不僅考核失敗了,命也送了。
「好了,老李,我們回去吧,回家安頓一下,再過三日,就正式加入太一門了,到時,就很少有機會看望家中親朋了。」劉石手持折扇,敲了李達一記。
李達呵呵一笑,並未回頭:「石頭,你這麼著急幹什麼,待我看看哪些倒霉蛋死在那洞裡了。」
劉石只道這廝幸災樂禍,也懶得理他,站在一旁,想著讓他看上幾眼,就硬將他拉回去。
「石頭!」
李達忽然叫了劉石一聲。
「幹嘛?」
劉石抬了抬眼皮,正好看見李達回過頭來時滿是驚駭的樣子。
「何事?可有不妥?」劉石趕忙追問,李達突如其來的異樣讓他心中一緊。
「石頭……我們那恩公,姓甚名誰?」
「姓雲,名逍。怎的?」
「真叫雲逍?」李達嚥了下口水,又問道。
劉石剛要點頭,一個不好的念頭閃過,他一把推開李達,往那白榜之上猛瞧。
第二行第三個名字,正是「雲逍」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