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瓊花樓的夜 文 / 三姐姐
第二十二章瓊花樓的夜
今日太一宮前,出出進進的人數不勝數,絕大多數是參加這次考核的弟子,沒有通過的,自然是要回家去,至於通過了的,也有三天假期,可以回家安頓些事情。但也不全都是這類人。
有四名身著青衫的修士正往宮外走,那青衫之上,紋著太一門特有的標識,據此可以看出,這幾人早就是太一門正式弟子了。
「這次任務完成得很順利,三師兄給的賞賜也發下來了,咱哥兒幾個,得找個地方好好樂呵樂呵。」四人無分先後地走著,左手邊第二個人如是說道。
其餘三人紛紛附和。一人道:「城中好去處可不少,仙珍樓的寶膳,瓊花樓的嬌娘,還有那靈湯池的好水……可都是不錯的地兒。」
「這個嘛……要我說,我們也難得出來一回,門內的女修,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一個個眼高於頂,嘿嘿,我們要去,自然是去那……」
幾人嬉笑中定了去處,便是那瓊花樓。
正出了門,一人忽然止住了身形,往那張榜之處瞧去。
「老大,怎麼回事?」其餘三人正走著,發現有一人沒跟上,遂回頭相問。
被喚作老大的這人形貌不揚,只是額頭較常人寬了些,鼻子也高了些,他頓了頓,答道:「我心裡有些不踏實,總覺著這次的任務順利得有些過了。今日張榜,我去看看那白榜之上可有目標的姓名。」
「哈哈,老大,你多慮了,那小子修為差我們一大截,又進了那處地方,豈有僥倖之理?那天咱們不是都聽見了麼,那一聲聲慘叫,嘖嘖……到今日了,我一回想起來,還直起雞皮疙瘩。」問話那人哈哈一笑,如是說道。
李剛一展眉頭,心道:「也是,甭說是他,就是我自個兒進去了,也是有去無回。不過既然都過來了,順便看一眼好了。」
笑著搖了搖頭,李剛往那白榜上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人的名字,低聲念道:「倒是我多心了,誰進去不得死?」
「老大,看好沒?咱這就走吧,三天好日子,可得抓緊了!」
聽見同伴催得緊,李剛不由得想起了瓊花樓的美嬌娘,禁不住搓了搓手,露出一抹猥瑣的笑意,趕忙追了上去。
在這人山人海中,有一個人顯得有些奇怪,這人戴著斗笠,看不清面目,身上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雖不華麗,卻也乾淨。只是這兒的人實在太多了,戴著斗笠的人也不止他一個,是以並未有人對他多加注目。
這人站在白榜前已經很久了,只有天剛亮時就已經趕到的修者們,才會在離去之時撇他一眼,因為他來得更早,而且一直站在白榜前來回走動。這便是除了斗笠之外,他另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時,他終於走了。
說起這太一城裡的幾處享樂之地,倒也不是純為享樂而設。城中都是修仙之人,修為或高或低,一般的口腹之慾,在他們身上體現不來多少。
一說這仙珍樓,那是用飯的地方,裡頭的飯菜和一般市井間的飯菜不一樣,食材都是些珍稀之物,或為靈獸,或為靈草靈花,總而言之,都是些靈物,吃下去有助於修行,各樣菜色,作用不一。
二說這靈湯池,通俗來講,就是洗澡的地方。之所以稱為靈湯池,是因為裡面沐浴用的水,取自靈泉之中,常用靈泉沐浴,可剔除體內雜質穢物,滋養靈漩,也是有妙用的。
再就是瓊花樓。瓊花樓是一處煙花之地,性質和凡間的妓院差不多,只不過這樓裡接客的姑娘小姐,都是女修。這些女修一般都習有雙修之法,與之歡好,除了**上的歡愉,更有修行上的好處。
是以,來這瓊花樓,花費自然小不得。
不過李剛幾人顯然沒把這點花費當回事兒,他們是太一門的正式弟子,哪裡是平常的修者可以想比的,正好這回得了賞賜,乘興而來,齊齊到了這瓊花樓門口,被一眾美艷的女修們連拉帶拽地拖了進去。
太一門中有晝無夜,但出了太一宮,還是有夜晚的。
李剛等人進入瓊花樓時,夜色已經瀰漫起來。
勾欄玉巷,一到晚間,自然少不了那些個紅綠輝映的霓彩花燈,有了這些,再看看那滿樓招揚的紅袖,淫靡之氣便兀自增了幾分。來到這裡,一種奇異的暖色便油然自心頭升起,會開始覺得,渾身上下總有一處癢。
撓之不解,搔之更勝。然而總還是有辦法止癢的。一壺靈酒入喉,一朵嬌花相伴,摘了這花,喝了這蜜,瘙癢盡去。
李剛是最覺得癢得難耐的人,不為別的,只為這儲物戒中多出來的數百顆精石。方才順順當當地花出去一百,喝了一口靈酒,捧著身旁的嬌花,往那粉嫩滑膩的俏臉上一啄,這癢勁兒已然銷了幾分。
過了幾刻鐘,李剛琢磨著時候差不多了,看了看恨不得就地顛鸞倒鳳的幾個同伴,他自忖身為師兄,該比他們穩重些才是,可這癢,是越解才越想撓,想起那樓上的廂房翠帳,便摟著身邊的美娘站起身來,滿面紅光地道:「幾位師弟,我就先……哈!你們自便!自便!」
其餘三人正忙得不亦樂乎,哪有功夫理他,俱是抬起一隻手示意,另一隻手卻窸窸窣窣地探訪著妙地。
李剛也不在意,搖搖晃晃地攜美上樓,入了一間廂房。
瓊花樓大廳方圓足有數百丈,可納數千人。一到夜裡,這兒便是整個太一城最熱鬧的地方。
賓客滿盈,少有虛席。李剛的幾個師弟門坐在靠中間的一桌。在他們旁邊不遠,坐著一個布衣少年。
這少年拒了那美人相伴,他只要了一壺酒,孤身一人自酌自飲。接客的女修們雖然奇怪,哪有來了這瓊花樓不盡歡愉的?不過她們也不介意,因為喝酒也是要付錢的。
恰逢李剛上樓之時,少年壺中之酒也喝完了。他站起身來,往樓上走。沒出三步,便有一女修迎來,嬌聲道:「這位公子,枕席孤寂,小女子情歡,願侍君入寢,渡此良宵。」
少年眉頭一皺,臉上的幾道疤痕頓時糾結在一起,不知想了些什麼,又舒展開了,聲音低沉地道:「情歡姑娘美意,在下豈能相拂。」
情歡聞言一笑,一雙俏手已然挽住了少年的胳膊。她原本也沒抱希望,常在聲色場中,哪能沒有察言觀色的本領,這少年眼中一直就沒有異色,他雖答應了自己,可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只是既然答應了,這纏頭之資總是少不了的。
於是,情歡便喜滋滋地拉著少年上了樓去。
夜色已深,瓊花樓一間廂房中,有一女子躺在繡床之上,雙眼閉著,胸口微微起伏,似處熟睡之中。
然而女子身旁並沒有躺著哪個男子。這房中,只有桌前坐著一個少年。燈亮著,看得清他臉上的傷痕,這幾道傷痕呈灰暗色,佔據了大半邊臉,如果不是這暗痕與肌膚的本來樣貌形成了色差,這會是一個看上去非常順眼的年輕男子。
他抬起手瞅了瞅晷帶。
「寅時……哼!正好!」
少年低聲念了一句,並不擔心床上的女子會被驚醒。寅時正是睡得酣暢的時候,不容易被驚醒,最主要的是,那女子被他弄暈了,慢說是輕聲說句話,就算是湊在她耳邊暴吼一聲,她也不會醒來。
出了房門,其他廂房裡已經聽不到嬌喘呻吟的靡靡之音了。房間裡的聲音能傳到外頭來,倒不是因為沒有隔音陣,實是店家故意為之,此中真意,放縱過的人自然明瞭。
雖然要做的事情不宜被人發現,但少年並未蒙面,因為夜深了,總還是有人走動的,蒙著面容易惹人生疑。
看了看樓梯口,少年回想了一下先前看見的景象,逕直往一處廂房去了。眼看就到那廂房門口,前頭忽然「吱呀」一聲,開了一扇門,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子,和這少年對面而視。
少年心中一緊,臉上卻是若無其事地表情,對著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中年人見少年表示出了善意,自然也不多問,只用男人才懂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便走開了。
看似熟稔地輕輕了推開眼前的房門,少年直直地往裡走去。
床上露出來兩截胳膊,一截粗壯厚實,一截粉嫩如藕。房門打開的細細聲響似乎並未驚擾到一夜**盡興之後入眠的男女。
少年眼中的警惕之色放下了兩分,他一手執鈴,一手執匕,緩緩往那臥床處靠近。
「嗯」地一聲響起,那截粗壯的胳膊挪了挪,從那玉臂之下穿了過去,摸到一處溫潤的所在,這才停住。
這人翻了個身,少年便猛地撲了過去,一抹幽光飛快地閃過,抵在那男子的咽喉之上。床上的兩人頓時驚醒,齊齊睜開了眼,然而他們的意識忽然猛地一蕩,變成一片空白,僅剎那之後,又恢復了知覺。
然而只聽得「叮叮噹噹」,一陣細微的鈴聲響起,兩人才睜開的雙眼又閉上了,似乎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少年扯起繡床之上的衾被,一把裹起兩人,推開窗戶,躍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