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走投無路 文 / 指導靈(書坊)
幾個回合下來,它週身的肌肉已經差不多被撲過來的人們給扒光了,幾乎成了一副活動的骨架,可它還是一個勁地朝寡婦拱頭,打算將她拖走。
漸漸地,小女孩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慢慢地鬆口了抓著山羊犄角的手,呆呆地站在羊頭前方。
這時我反而害怕起來了,我怕山羊突然一個衝刺,小女孩肯定會被它的犄角給戳個窟窿。
可是我該怎麼辦呢?現在幫誰都不好使啊!怎麼辦?怎麼辦?
我焦急地考慮著,腦子裡卻跟灌滿了漿糊一般。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發愣還在猶豫的時候,寡婦有反應了,她臉上掛著淚,神情迷離,然後伸出手撫摸著羊頭,好似撫摸著自己的愛人一般。那山羊竟然也聽話,被寡婦這麼一摸,瞬間就變得溫順了,直勾勾把頭低下,任由寡婦撫摸。
那山羊竟然也聽話,被寡婦這麼一摸,瞬間就變得溫順了,直勾勾把頭低下,任由寡婦撫摸。
爺爺見此大怒,他怎麼受得了魔鬼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打情罵俏?狠狠踢了寡婦的胳膊一腳,希望她鬆手,可她毫無收斂。
地上的神刺早已經把寡婦的腳和腿都刺傷了,殷紅的鮮血滴落在泥土上,可她依然朝前夠著,撫摸著黑山羊的羊頭,撫摸黑山羊的耳朵。
「這個死婆娘簡直反了,無法無天了!」爺爺和人們都義憤填膺。
「應該再用神水刑罰,她就徹底老實了!」
「對,給她上神水刑!」
不少人叫嚷著,跺著腳,也有不少人開始歎息了:「族長啊,這個刑怕是太重了吧!」
此時的黑山羊早已皮開肉綻,隔著一曾包裹胸腔的薄薄的肉膜,挨著寡婦近的人都能看到黑山羊那顆碩大的心臟在胸腔內「砰砰」地激烈跳動著。那層薄薄的肉膜猶如一層張開的蜘蛛網,那顆心臟猶如一隻巨大蜘蛛的腦袋,那黑森森的肋骨猶如蜘蛛的根根觸角,隨著身體的起伏,張牙舞爪,活靈活現。黑山羊嘴裡發出的聲音也隨著在變,已由先前的「咩咩」之聲改成了「嘿嘿」的樂呵聲,這聲音猶如一個成年男人發出的淫褻之笑聲,伴隨著嘴角的血水震人心扉。
圍觀的人群中有不少人轉身飛快地跑去了神廟,我知道他們是去抬獵人甕了。獵人甕可是我們村裡的大寶貝,鎮村之寶,那可是一個三百多斤重的大銅缸,周圍布有鐵環,鐵環裡套著鐵鏈子,下面有四隻獸爪用來支撐。據說這四個支柱是獵人們將灰熊的大腿骨外圍鑄上鉛做成的,以示雄壯和威武。獵人甕已經很有些年份了,據說上一次使用還是四十多年前。至於為什麼被抬出來使用,大家都諱莫如深,從來沒有人提及過,我當然也就不可能知道了。
我只知道這東西使用的時候要注滿水,再加熱。而且水裡要加一種特殊的藥粉,這種藥粉刺激傷口猶如利刃戳擊。這讓我想到燙豬毛的大缸和那熱氣騰騰的水霧,以及慘絕人寰的嚎叫。
這時天上飛過來幾隻烏鴉,像看熱鬧的孩子一般蹲到了樹梢上,注視著下面的一切,要不是它們發出丫丫的鬼叫,我都不會注意到。
糟了,如果獵人甕被抬來,那寡婦不得被活活燙死嗎?如果寡婦被燙死了,小女孩怎麼辦?別看她小,以她的脾氣,不得跟著跳進開水裡嗎?那不是找死嗎?
怎麼辦?事不宜遲啊,我得搶先做點什麼才行,可我該怎麼辦呢?
是啊,得做點什麼。我得盡快動手了。
我焦慮地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了,等不得!再等就要出人命了!於是我咬咬牙,拿定了注意,推開驚慌的人走上前去,一把搶過爺爺手裡的七寸尖刀,然後猛衝過去,一隻胳膊摟住黑山羊的脖子,將它從寡婦身邊擠開,順勢將自己身體的體重全壓上去,另一隻手將握緊的尖刀狠狠****了黑山羊的脖子裡。
沒錯,我要殺黑山羊!
這一招,是我跟爺爺學來的。如果勁兒小,刀子捅不進去,可以就勢將體重壓上去,這是獵人貼身肉搏時慣用的招數。
黑山羊發出低沉的吼叫聲,寡婦也驚呆了,雙眼死死地盯著我,整個人群都炸開了,而後迅速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如同黎明時分。
我想,唯有如此,黑山羊和寡婦才能各自盡早解脫。神水刑罰可不是她倆能受到了的,這個我很清楚。也唯有如此,我才能救小女孩!
「你走吧,痛苦很快就會過去的,下輩子轉世,別再來我們獵戶村了,這裡是個黑暗的地方!」我面無表情地說著,然後用勁擰了一下刀柄,確保刀鋒已經準確地割斷了黑山羊的氣管。
黑山羊的身子和四條腿在我身下劇烈地抖動著,心有不甘。我如同壓著一台馬力十足的拖拉機的機頭,渾身如過電一樣。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知道你想把這個女人解救出去,可你不死,這個女人就注定得要受罪!這就是命!知道麼?聽話,趕緊上路吧,女人的事留給我來辦,我保證讓族人不會傷害她,如果我辦的事兒不合你的心意,你將來可以化成厲鬼來找我,我心甘受罰,你怎麼折磨我都行。如果我辦得好,今天的事兒就此結束,你就早早安息去吧!聽話,人獸有別,不是一條道上的,快上路吧,別記恨我們這些獵人了,因為我們這些獵人生來就是活在刀尖上的命,以後死了,閻王自然會找我們算總賬的,虧不了你和那些死去的動物的靈魂。」
我一邊大聲地念叨著心裡想說的話,一邊慢慢地用手摟著它的脖子,在它的脖子上輕柔地撫摸著,而後緩緩合上了黑山羊的雙眼。奇怪的是這次黑山羊沒有再反抗,它的鼻子噴了兩口氣,就走了。死的很聽話,而且確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