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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回 原因 文 / 東樓春秋(書坊)

    士眼中凶光一閃而過,向歸雲淺聲一笑,悠閒說道:「小可本想親自晤一晤大師,與大師開門見山的說件大事,可誰曾想到,大師身邊竟冒出這樣一個魯莽漢子,不過這漢子武功甚是不濟,被小可三招兩拳收拾的無絲毫還手之力,不說與大師比,與小可比也是天壤地別差的遠了!」士腳步微移,身形翩然落定時,又已坐回酒桌木凳前,吐出話語,連褒帶脅,只盼威逼歸雲妥協臣服。

    歸雲於方才趙二叔與士相鬥之時,又為趙襄體內輸入了一股至陽正氣,引導正氣在趙襄諸穴位與那士所注入寒氣截擊殺戮,不多時那寒氣便消散殆盡,又用功二度囚困趙襄體內寒毒,是才未能向趙二叔伸一把援手,聽了士一語,嗤鼻冷哼,不理不睬,自顧自踱步扶起蜷縮倒地,不省人事的趙二叔,只見趙二叔面無血色,印堂泛青,顯是中了這士極狠毒的拳毒,歸雲當下佛眉豎褶,洪聲喝道:「阿彌陀佛,施主的身手好俊,這般陰狠惡毒的拳勁,除了施主與貴師,只怕這世上再找不出第三人能行使的出了!」

    士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笑聲煞是得意:「沒想到小子這樣一身粗淺功夫也能入大師法眼。不錯,小子正是江湖朋友口中的『笑面書生』花罡雨!」

    趙襄本是迷迷糊糊,頭腦三分清醒,七分朦朧,聽了花罡雨話語,耳邊如聞霹靂,身子猛地一顫,星眸虛張,戟指花罡雨道:「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傷我母親,你為何讓我受這一十五載的寒毒折磨!你不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念想起自己十五年來受盡寒毒煎熬而生種種苦痛折磨,不禁潸然滑下兩行清淚來。

    花罡雨一聲長歎,並不否認:「不錯,的確是我傷你母親,累你這十五年生不如死!可是你父親趙暉又是個什麼好東西嗎?滿口仁義道德,行事陰險歹毒的偽君子!連我這樣一個小人也不如的偽君子!你是他的兒子,不該受這般苦痛嗎?襄陽趙家人人該死!什麼襄陽趙家,什麼『無雙一槍』趙暉?你當你父親的武藝在天下群雄之中當真是無雙無對,無敵無缺了嗎?論及當年,你父親尚不是我花罡雨的手下敗將,有什麼好誇口,有什麼好炫耀?趙暉的『常勝功』『趙家槍法』,只是浪得虛名而已,十五年過去了,我花某也未見他在江湖上立下個多大的萬兒來,仍是啃著祖宗先輩留給他的基業,庸庸碌碌,無所作為!偽君子!趙暉是這天下一等一的偽君子!灰孫子!烏龜王八蛋!」花罡雨在一霎間竟將自己士的偽裝扯的粉碎,如野獸般歇斯底里起來,嗓音怒意十足,怒聲暫歇,不禁又湧上一股洪荒原莽般的蒼涼。

    趙襄聽花罡雨無端詆毀污蔑自己父親,心中便甚是不平,又想到父親平素濟善鄉里,為人儒,從不恃一身武藝,欺男霸女,圖霸一方,對妻對兒更是溫柔慈祥,不稍顏色。心中怒氣更如驚洪決堤般爆發出來:「你這賊子血口噴人,我看你一身邪氣,長相如蛇似蠍,猥瑣不堪,哪能與我父親相比?你心腸歹毒是天下第二,便無人敢稱自己是天下第一!你才是偽君子!小人!孫子!王八蛋!你連給我父親提鞋怕也不配!還說什麼我父親是你手下敗將,哼,我父親武藝何等高明,與你相比簡直是日月之光與螢螢之芒,你有什麼了不起?自以為扮了儒生,腹中就真有幾斤墨水了嗎?我且問你這『且樂生前一杯酒…』」後半句「何須身後千載名」尚未脫口,便見花罡雨折扇一合,扇柄朝趙襄凌空一指,一股勁力奔湧而出,灌入趙襄啞穴之中。

    趙襄啞穴受制,又無力沖透,心中對花罡雨口誅罄竹,也只得一股腦壓在嗓間,嘴中嗚嗚然發出幾個似有似無模糊單音,強洩心中憤懣。

    歸雲身處離趙襄不數尺處,見趙襄啞穴被封,攢手便要揮送內力來解,不想力至中途,被花罡雨扇面一展,盡數隔去。

    花罡雨扇力收放,游刃有餘,扇顛寒力與歸雲真力一觸即退,無損而歸臂端「天府」「俠白」兩處容氣大穴。

    花罡雨面無表情道:「歸雲大師,小子與你神交已久,今日一見大師果然是那大羅金仙,絕類彌勒般,身懷大道大悟,佛法不群的名剎有德人物。」

    歸雲本對武林事物不甚瞭解,但由於趙襄救了自己性命,又因趙襄中有花罡雨『易水寒』奇毒,生不如死,苦痛不堪,對花罡雨自是無半分好感,當即只冷冷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佛道修為淺如數淙溪澗,武功脈力更是不足一曬,花施主這般說來,貧僧可慚愧的很了。」

    花罡雨打個哈哈,折扇輕搖,藉機思考,心定神泰道:「好一個出家人不打誑語,」語氣一變,眸光陰森,高聲喝斥,「你們出家人授戒剃度時的第一戒,是什麼?」

    歸雲為花罡雨這樣一問,不禁一呆,心中思忖:「我佛門第一戒自是不許殺生了,這人這時候還有心思來考究和尚我是真是假?」即答道:「我佛第一戒是,戒殺生,不分大小。盡滾水,莫傾地,兔蟲命拋。」

    花罡雨冷笑道:「佛門中人不肯輕取一草一木,一兔一蟲性命,便可以草菅人命,無法無天了嗎?」

    歸雲亦是冷笑,反唇道:「花施主貴為連雲幫副幫主,卻縱容屬下盜竊我歸雲寺不傳之謎《三船經》,貧僧涉獵江湖世事甚少,但也知這等行為必為江湖不齒。我寺派出五名俗家弟子來向貴幫人士討個說法,要回經書,卻不想在這酒肆之中被貴幫之人盡數殘殺!若論這開殺戒之端,也必是貴幫動手在先,蔽寺自衛在後了!」

    花罡雨哈哈大笑,若睥若睨的盯著歸雲,一字一句重聲道:「小可敢問大師,貴寺俗家弟子一行幾人?」

    歸雲道:「蔽寺為追趕貴幫施主的腳力,只遣了五名俗家弟子輕裝快馬,披星戴月向荊襄中原而來!」

    花罡雨接道:「蔽幫人士,卻只有兩人,這人數一方,可是貴寺大佔上風了!此次我兄花普淵差令兩名身手功夫不太弱的幫眾,雇了七八十蜀中挑夫土人,押運百萬白銀,一心想要為貴寺添功造福,重塑凌雲大佛昔日榮光金身,也好為自己修些道德,祈求佛祖庇護,更是要挑吉日金盆洗手,封刀隱居,不想,不想貴寺竟然這般血口噴人!我連雲幫縱有時做些替天行道的行當,但也算得上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大師的意思是要尋我連雲幫的囉噪嗎?」

    歸雲未置可否道:「無論施主如何開脫狡辯,這經書今日是必須歸還貧僧的,否則休怪貧僧無禮!」

    花罡雨不接話茬,翩然一笑,將手拍了兩拍,長聲道:「查大成,快些進來,將事情與歸雲大師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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