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意晴與趙襄的影子,如兩道驚虹在深邃的夜空中拉開缺口。
「你現在是我的俘虜,」彭意晴在施展絕倫輕功之時,竟還有餘力平平淡淡的開腔說話,這足以讓趙襄微微一驚,「所以,俘虜就要有俘虜的樣子。」
「這惡毒的婦人,」趙襄被彭意晴制了啞穴,雖口不能語,但卻在心中將彭意晴大罵特罵,「既然已經抓到了小爺我,幹嘛不給我來個痛快的?莫非是想讓我生不如死,在她面前大丟特丟我襄陽趙家的臉面在?哼,頭可斷,血可流,可千萬不可讓她小覷了我襄陽趙家人!」
足尖點地,趙襄隨著彭意晴靜止的身形向下一沉,腦海中閃浮畫面也在同一時刻戛然而止。
「到了,」一股清涼的風捲在趙襄啞穴上淡淡飄過,那股禁錮他穴位的熱力竟立馬消失的乾乾淨淨,「姓趙的小子,你聽著,這裡是我『醫隱』的地盤,叫做『隱壇』這壇主嘛,當然就是我了,你現在是我的俘虜,也就是隱壇的奴隸,那麼你也就不能叫趙襄了。」
「那叫什麼?」吐口而出的語言竟有些沙啞,「難道你在殺我之前還要給我改名不成?」尾音中微微有慍意。
「哈哈,」唇角好看的一翹,淡淡笑道,「我得給你取個壇號。」
「我在這世上恁多年,也只聽說過有『道號』『法號』『佛號』,你你你……」一時語塞,怔怔望著彭意晴,斥聲說道,「這『壇號』是個什麼東西?」
「佛門中人有佛號,修道之人有道號,你跟隨我到我『醫隱』的隱壇之中,當然要有『壇號』,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嗎?」美眸向趙襄睇過,充斥著一股濃濃的少見多怪的顏色。
「我趙襄是堂堂正正襄陽趙家的次子,」嗤鼻冷哼,十分不服氣著道,「你憑什麼要給我取這什麼壇號?那這樣說來,倘若有人去我家拜訪我爹爹媽媽,我爹爹媽媽難道還要給客人取個『家號』才允許他們進門嗎?」
「你就叫『離塵』好了,」竟將趙襄的大聲控訴當作耳邊清風,自顧自輕聲說道,卻又恰到好處的將嗓音傳到了趙襄耳中,「離塵子,你記住了嗎,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隱壇』的奴隸!跟上我,隆中這地方晚上可是有惡狼出沒的,如若你想捨身飼狼,那麼便留在這吧。」言訖,毫不猶豫的展動身法向通向隱壇的道路走了進去,任趙襄孤獨一人被自己撇在身後。
抬頭,趙襄的目光落在無比寂寥的夜色裡。
夜風蕭蕭,月正中霄。
「記得娘親小時候給我和哥哥說故事,說這月圓之夜,會有狼妖出沒,不管是真是假,我先隨這惡毒的女人到隱壇中總沒有錯!」胡思亂想道,腳下步子不覺行動,業已到了隱壇深處。
「這又是哪裡?」環顧四周,只見莽色荒荒,木葉中蟲豸鳴吟聲大動,不覺心底發麻,「這死女人想要這樣困死我?哼,當我趙襄是一般的富家紈褲嗎?這些事物又有什麼好怕!」
定了定神,大步向林莽深處走去,「彭意晴必是小覷我不敢向這叢林深處探索,誰會知道她的這什麼『隱壇』是不是就稀奇古怪的藏在這林莽之中?」
一時竟愈行愈深,待回過神時,面前已是木葉蔽眼,莫說月光就連青空蒼穹也看不見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這女人在進入她隱壇的道路上設置了奇門遁甲,五行八卦的機關?」攢下步子默默尋思道,「難道她的仇家還不少?哈哈,」思想到此,趙襄的心中竟生出一絲莫名的快感,「活該她在這等偏僻的地方建什麼『隱壇』,看我襄陽趙家多麼氣派,多麼霸氣,多麼雄偉,像這種小地方,除了躲仇家怕是再沒有別的用了的!」
一邊調息吐納,一邊運轉父親教授的「趙家心法」,將氣海中製造出的內力匯聚與雙掌「勞宮」穴位,揮動雙掌,斬木開道。
「我倘若有像父親那一身的武功,修習了我趙家的『常勝功』心法,那叫什麼風雷五彪的小嘍囉又怎麼會是我的對手,真是丟襄陽趙家的臉!」
思想肆意神遊時,竟將攔截自己道路的枯木殘枝當作了先前與自己交手的「風雷五彪」,手掌劈斬斫切之力不自禁大了不少。
「這路怎麼越走越長?」望著前面不見邊的叢木小聲嘀咕,「莫不是我真的走錯了?」
狐疑的回頭眄過自己來時的道路,心中猛的一凜:「彭意晴說,隆中外面有狼,我不會是走到狼窩來了吧……」
雙眸有些怖然的掠過前方黑漆漆的景色:「管她笑不笑我,把小命保住了再說!」將掉頭撒腿向莽林入口逃去!
奔出不及十步,幽邃的林子兩邊便冒出了幾雙珵亮的眼球,跟隨趙襄疾速移動的身姿,而不徐不急的移動。
「什麼東西?後背怎麼這樣冷,是下雨了嗎?」奔跑的弧度稍稍減慢,目光不經意的向左近的幽暗掃去,「那……那是什麼……」
趙襄看見了那幾雙宛如貓眼石般珵亮的眼球,竟呆在原地,連逃跑保命也忘記了。
「是……是狼……」嚥了嚥口水,咬緊牙關自言自語道,「想不到我的運氣這麼好……簡直就是……就是心想事成……想什麼就來什麼!」
幾匹灰狼見獵物已然發現自己蔽身的位置,索性弓身呲牙,挪爪竄了出來,在趙襄身邊為一個半圓的小圈,不緊不慢的將趙襄逼到死角。
「嗷!」
頭狼仰天嚎叫,剩餘的兩匹灰狼附和頭狼或低、或高的嚎叫著。就像在進行一場感謝造物主賜給它們美食的禱告。
「叫吧叫吧,叫完了就要開始吃我了!」趙襄有些自嘲的想道,「哼,不過別以為我是想吃就能吃得到的!」
捏了捏拳頭,吐納漸疾,趙家心法中的玄力開始在趙襄週身游移行走。
「我雖然是襄陽趙家『無雙一槍』趙暉不成器的兒子,接不住那叫什麼風獨鶴的輕輕一掌,但是,我絕不會怕畜生!來吧!」
目光決決的盯著從三面夾擊過來的灰狼,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