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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回 背水 文 / 東樓春秋(書坊)

    「父親!」趙陽恍墮夢中的抬頭,望著趙暉怔怔說道。

    「陽兒,你不要多話,就在這裡好好歇著!這陣法自要由為父來破!」俊逸瞳光剜向彭意晴時,與趙不疑換過掌力的手腕,竟隱隱酥麻起來。

    「趙暉,」彭意晴冷冷微笑,渾不將站立在自己身前的趙暉當作像樣的對手,「本壇今天心情不錯,既然已經報了你對我的刺掌之仇,本壇便饒過你們好了!滾吧!」

    「哼,」趙暉眉宇間現出凜然之色,怒聲道,「我的手掌,難道也被你刺穿了嗎?」

    心中卻細細思慮彭意晴言語:「她讓我走,必是此時『血陣』業已出現不可彌補的漏洞,哼,想這樣輕巧就賣我趙暉一個人情?你當我趙暉是傻子嗎?」

    「你的腕門虎口處,是不是已隱隱有了酸麻疼痛之感?」挽起一瀑青絲,似笑非笑的開腔道,「方纔趙不疑與你對掌掌力帶有『鬼血之力』。」

    頓了一頓,格格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充滿令人渾身不舒服的陰毒聲色,接道:「說起來,這『鬼血之力』比起本壇方才使用的『仙血之力』要更加霸道,更加凶狠,你能用你所修煉的『常勝功』與趙不疑對上一掌,著實可以說明你的玄力修為不太低下,但是如若要破本壇的陣法,卻還是差的很遠的!」

    趙暉目光沉邃,極緩極緩的環過陣中眾人,心中暗道:「這五條漢子的武功路數十分奇怪,在趙不疑身子內扎根的武功是蜀中『震山堂』的拳掌,但方纔那一掌之力,卻有帶有『嵩陽派』剛柔俱存的功力……其他幾人雖然還暫時看不出什麼,但一定也不是弱手,彭意晴的話也許不假,但是事到如今,已沒有我趙暉能選擇的退路了!死就死!九泉下的列祖列宗知曉不肖子孫趙暉是力戰身死,想來也不會太過怪罪!」

    將心一橫,慷慨說道:「彭意晴就算你的這陣法是龍潭虎穴,我趙暉今天也要來闖上一闖!」

    「父親!」趙陽打斷趙暉話腔,在他耳邊小聲說道,「父親……您對破這『血陣』有幾分把握?」

    「不到五分,」苦笑著說道,「但是這時的局勢,已逼得我不得不出手了!」

    「但是父親,如若您有什麼閃失,襄陽趙家可就成了當今江湖中人人都可分食的一塊肥肉了!」

    趙暉轉動目光,只見趙陽炯炯濃瞳中業已佈滿閃爍淚幕。

    「陽兒,為父假如當真身遭不測,」長長歎息,良久,一字一句囑咐著道,「你便和你的弟弟趙襄一起治理襄陽趙家,方才有望使趙家東山再起,如若兄弟不合,得利的只有外人!」

    「不!父親您一定不會有事的!」淚串早已順著趙陽英武臉肌,悄然滑落下來。

    「為父說的是萬一!」左手一飄,如光如電,制住趙陽睡穴,凝目趙陽逐漸朦朧的雙眼,慈祥微笑,「陽兒,父親大約不能與你們一起回家見你們的母親了!」順勢一推,在彭意晴猝不及防的一剎那,將趙陽拋離陣外。

    「你幹什麼!」

    「拿我的命換我兒子的命,這樣的交易,你是穩賺不賠的!」

    「父親,兄長他怎麼了?」趙襄一個健步,飛身上前,大聲問道。

    「你的兄長累了,想要好好睡上兩個時辰,所以為父就成全了他!」面色閒定微笑著說道,心中滋味卻是淒苦悵然不已。

    「原來是這樣……」趙襄若有所思的頷首,暗自想道,「父親必定是恐自己身遭不測後,兄長一時怒極,奮不顧身的為他報仇雪恨……不過父親如若當真身遭不測,難道我趙襄便能神采飛揚,毫不悲傷的逃出隱壇嗎?」

    心中一陣悲憤,怒目彭意晴與風雷五彪,緊抿嘴唇,默然不語。

    趙暉與趙襄眼神短短交集而過:「襄兒這孩子心腸太好,以後行走江湖必會吃不少苦頭,如若我趙暉死後有靈,一定要在暗中好好保護這孩子!」

    「發什麼呆?」彭意晴平平淡淡的開腔,打斷趙暉深沉思緒,「趙暉,我看你眼中神色,是不是也想一走了之,不闖本壇的『血陣』了?哈哈哈,沒想到一身正氣,光明磊落的堂堂七尺男兒趙暉也會畏懼本壇這樣一個柔弱的小女子,也罷,趙暉如若你現在給本壇叩一百個響頭,說一百遍隱壇千秋,本壇便饒了你,如何?」

    趙暉虎眉一朔,低聲怒道:「趙某看不起這樣拙劣的激將法!」

    「哈哈,好啊,那你便破了本壇的激將法啊!」囂張的挑釁說道,銀鈴般的嗓音中儘是不屑。

    「破便破!大丈夫能屈能伸,叩幾個頭又算的了什麼?」高傲、昂然的頭顱緩緩垂下,嗓聲亦越來越小,幾乎連趙暉自己也聽聞不清。

    「二叔,父親那是在幹什麼?」趙襄離趙暉兩丈有餘,雖聽不清趙暉與彭意晴對話嗓音,但仔細凝目兩人表情,心中也早猜出幾分不妙。

    趙二叔在四人中功力最為深厚,此時體內玄力業已攢積甚數,緩緩開口道:「老爺破敵的法子,只有老爺自己能知道,咱們這一干下人可猜不透老爺的用意……」

    「哈哈,好極了,在江湖中久飲盛名的『無雙一槍』趙暉竟要給我這樣一個小女子叩頭,真是好極了!」

    清朗的笑聲在趙暉耳邊甚是刺耳,彭意晴水靈的眸珠緊緊盯視趙暉頭頂「百會」死穴,如若在這時候向趙暉出手,無論什麼樣的招數,什麼樣的角度,都可以置趙暉於死地。

    雲袖中的血手微微動了動,最終沒有出手,因為這時候不是殺人的最好時機。

    「別磨蹭,快跪下!」尖銳的嗓音居高臨下的鑽入趙暉鼓膜,久久迴盪。

    「是。」

    回復聲乾脆利落,身形大起,寶劍出鞘,只在單音落地的一息之間,便向彭意晴面門橫豎點撇勾勒出十劍有餘,無論劍速劍技,均可算作絕倫之勢。

    彭意晴似早料到趙暉的這一藏招,身形翩然而動,鼻中冷冷輕哼,血手探出,大張為掌,朝趙暉胸口印來。

    「我早料到你會有這麼一手,以你的性格是不會向任何人下跪求饒的!」

    「知道為什麼還要戲弄於我?」迫於彭意晴洶湧掌力,不得不撤劍回護。

    「為什麼?」身子輕盈後躍,長聲大笑,活脫脫像個豪爽男子,「為了讓你多耗費些體力,否則你破了本壇『血陣』怎麼辦?」

    半嘲半諷的言語,點燃趙暉心底憤怒火種。

    足步不停,劍花盤錯,一劍快過一劍,一劍險過一劍的朝彭意晴招呼過來。

    「著!」

    青釭劍冰涼劍顛觸碰到一層更愈冰涼的肌膚。

    「啊!」一聲慘叫,彭意晴的身子業已歪斜在地,血手緊緊摀住宛如薄瓷片的半邊左頰。

    趙暉的劍尖平直對準跌倒的彭意晴。

    「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一連串冰冷的單音,隨著劍尖嫣紅的血珠,一齊落地,盛開,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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