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暉,」嗓音似玄非玄,似實非實,悠遊浮游半空,放佛來在地獄,「你對我這樣狠,本壇便無禮了!」
血手自左頰挪開時,勝雪的肌膚上業已多了一張血紅色較淺的掌痕與一道血肉模糊幾乎見骨的劍傷。
彭意晴嘴角不住抽搐,不轉睛的盯視趙暉,良久,緩緩開腔:「風雷五彪,結陣!不能取趙暉項上人頭,你們便自殺吧!」
「是!」無聲高低不齊的嗓聲吐露出時,業已將彭意晴極為自然的掩到了自己身後。
十拳十掌,邀崩天破地之勢,向趙暉不留情的進擊而來。
「父親小心!」趙襄長聲吆喝,一雙秀目緊隨趙暉身形轉動,神情容貌幾乎忘我。
趙暉跺足一喝,捏出劍訣,當胸一格,提一口真氣,向前疾掃。
趙暉這一掃之力,足也有破千軍,抵萬旅的威勢。
自前衝刺過來的趙不疑與孟真兩人,不禁被趙暉極強劍力生生逼回了拳力,向後倒退了半步。
趙不疑與孟真雖只退的半步,但只要是頗有修為的武者戰士便能能看出這一交鋒是趙暉大佔了上風。
趙二叔大喜撫掌叫道:「老爺的功夫可真是絕倫,看來老爺破彭意晴這古怪陣法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希望的!」
趙襄修為與功力尚淺,自看不出其中玄機,低頭自顧自喃聲說道:「父親只不過將趙不疑與孟真稍稍逼退了半步而已,何以見得就能破的了彭意晴的『血陣』!」
趙二叔眄了趙襄一眼,雖有一腹道理,但卻也難以與趙襄說清道明,索性緘口,全神專注於六人戰局。
趙暉絲毫不敢托大放鬆,借孟真與趙不疑倒退半步的空隙,身形一側,一劍右出,一掌左格,硬生生將沈萬春與桂尚掌力來勢消磨殆盡。
「好險,差一點連風雷五彪的第一招也抵擋不了!」十數年來修煉的「常勝功」業已發揮的極致淋漓,額前汗珠大冒,心中卻分毫不敢分神放鬆。
背後風聲大異,一雙鐵掌朝趙暉背後二大要穴印了過來。
「忘了還有一個風獨鶴!」
不及遐想,足跟沉沉一穩,在地面紮下根來,劍意凌空旋轉,正正刺中了風獨鶴的右掌掌心。
這一招「探囊取物」,正是適才刺穿彭意晴臉頰與右掌的深純神妙功夫。
「喝!」風獨鶴的瞳光呆滯,嗓聲更是有如豺狼野獸一般,全然聽不見半分理智與生氣。
削鐵如泥的青釭劍劍顛竟深深恪在風獨鶴掌心「勞宮」穴處,任由趙暉如何灌注玄力,都不能向風獨鶴血肉推進一絲一毫。
「這是怎麼回事?」微一愣神,緊擎劍柄的手心開始莫名生出虛汗,手臂也由於脫力而開始稍有些劇烈的抖動,「這傢伙的……這傢伙的手……是鋼打鐵造的嗎?沒道理啊!」
「彭」的一聲悶響,稍退半步的孟真與趙不疑業已極快的踏了三步,兩雙鐵拳交錯擊在了脅下後背。
「哇!」血綾飛出,濺射到了風獨鶴的胸前。
風獨鶴仍是面無表情,瞳珠渙散的凝視趙暉手中青釭劍劍尖。
足下一軟,通身乏力,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踉蹌,右掌所綽青釭寶劍幾欲脫手。
「喝!」
風獨鶴巨大吼聲,連連震碎趙暉週身十數道玄力所構築穩固防線,鐵掌鬼魅般的一翻一轉,印入了趙暉前胸腹腔。
「收手!」
彭意晴的嗓音恰到好處的出現,風雷五彪聽聞彭意晴命令的聲線,止步住手,呆呆矗立原地,簡直就像五隻沒有靈魂的傀儡。
左頰的血痕業已凝固,遠遠來看,像極了一抹盛開在黑暗妖艷的花瓣。
「怎麼樣,趙大俠,你還要繼續打下去嗎?」蹲下身來,陰柔而又傲慢的望著趙暉,一字一字的嬌聲說道。
趙暉只覺風獨鶴的那一掌之力,幾乎深入到了自己週身中的每一寸骨髓,疼痛麻癢似有似無,想盡法子也驅除不了。
「哼!」嘴角與脅下血液汩汩冒出,全然不見趙暉平日裡大氣瀟灑的英豪形象。
「哼,是什麼意思?是還要打嗎?那本壇奉陪就是了!」作勢起身,逆著趙暉的方向踱了兩步,拍了拍手,淡聲說道,「風雷五彪,列陣!」
「是!」開始千篇一律傀儡的工作。
「趙暉死心吧,這五條漢子被我種下了一年的血種,現在早已經連死人都不如了!你若想叫他們手下留情,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嘲聲大笑,緩緩退居風雷五彪身後尋一把梨花香木椅盈盈坐了下來。
「想不到,我趙暉英武儀式,竟卻要身死此處,唉,這也說不得什麼英雄氣短,只能說是我自己一味逞能托大,否則救了襄兒就走,哪會有這一回事?唉,」玄力在承接風獨鶴掌力中便使用殆盡,此時一灘爛泥般軟倒在地,莫說舞劍,就連轉頭的力氣也沒有了,「可惜了陽兒、襄兒,要陪我這個糊塗人一起送死……到了九泉之下,如何見得我趙家的列祖列宗?唉,趙暉啊趙暉,你自己造的孽,竟然連死都不能讓你解脫!真是罪過!」
眼簾閉合,淚行業已無聲滑落,彷彿為他這一生的遭遇際遇畫上了休止符。
拳力與掌勁在虛空中飛速突進、摩擦,二十隻笆斗大的拳頭,足以將一百個沒有還手之力的趙暉打作一團四肢五官扭曲在一起的肉泥。
「休得傷我家老爺!」趙大、趙二、趙三、趙四,已經顧不上自己突兀闖入彭意晴所佈置極為厲害的「血陣」是否會大傷元氣,或者丟失性命。
這一刻,他們早已經生死置之度外,因為他們的性命本就是趙暉給的,就算為趙暉立刻死了,也沒有什麼值得扼腕遺憾的。
「彭」
巨響。
震碎了武者肝膽心臟的巨響。
趙暉聽的出,風雷五彪聽的出,彭意晴也聽的出。
孟真的「翻覆十三變」的高深掌力,盡數瀉在了趙大叔的背脊之上。
趙不疑的「玄元截拳」冷冰冰的凹入趙三叔的胸腔。
桂尚的「追魂五式」業已自趙四叔的印堂插入,後腦穿出。
沈萬春的「逆鱗掌法」將趙二叔「檀中」左近肋骨盡數震斷。
而風獨鶴的「五丁神掌」,已經穿過洶洶人群,印在了趙暉的「氣海」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