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正午,李景琛頗有宅心,竟將一場比武招親定在了正午舉行。
席下江湖名宿,英雄豪傑或是閉目養神,或是相互清淡閒適的搭上幾句話,唯獨角落中襄陽趙家的坐席之中,全然看不見武林大家望族的恢弘豪邁之氣。
趙暉在為與彭意晴搶奪趙襄一戰之中,受傷甚巨,滿場武林人士自是有所耳聞,整整一上午的時間,竟只有寥寥幾人來與趙暉與趙陽寒暄的客套幾句。
所有人都能夠感覺的到,一場浩大的颶風將要卷席這偌大的襄陽城,甚至會波及到整個大宋武林,這種時刻,一向以仁義俠義著稱的武林群雄們,自然會懷抱私心,唯恐站錯了隊伍從而危及自家利益。
襄陽趙家的錚錚威名,在這一時刻幾乎可以被任何一個人踩踏在腳下。
「陽兒,襄兒怎麼來的這樣慢,」趙暉緩緩張唇,抬頭望了望天色說道,「按道理來說,襄兒就算是不施內功慢慢行走,此刻也應該到了城北的比武招親的地方了!是不是當中出了什麼岔子?」
「父親不必擔心,」趙陽眉頭緊鎖,右手死握青瓷茶盞,安慰趙暉說道,「孩兒也曾近想過,李景琛會不會因為那次襄弟在他的弟子杜烈面前露了一手武功,從未改變心思,想要暗地中除掉襄弟。結果孩兒覺得這事不大可能!」
趙暉微微咳嗽了幾聲,抬手掩住唇口,淡淡笑道:「陽兒,你想的太簡單了,你是不是以為李景琛這賊子,今日這般大張旗鼓的請了這樣多的武林中頗有名氣的人士,便不敢妄自對襄兒使用些什麼小把戲小招式?哈哈哈,李景琛可是條老狐狸,不可以用常理來忖度他的想法!」
「可是!」趙陽辯解著說道,「如若襄弟今日被李景琛這賊子所害,他的所作所為恐怕難服眾人之心,也難封眾人之口!」
趙暉眸珠淡淡閉合,大聲笑了笑說道:「陽兒,你看看這場子裡的江湖名宿們,從前哪一個不是跟我襄陽趙家的關係非同一般?到了現在如何,一位位衣冠齊楚,功夫高深的豪傑們在我襄陽趙家落難之後,只將我們視為無物!這大局便由李景琛操控著,他們是半分也不敢置喙的,襄兒如若被李景琛用下三濫的手法除掉,他們自然也會相信李景琛口中胡編亂造的一套說辭!哈哈哈,陽兒,你的心腸和悟性不錯,只不過還是不大懂這個江湖,襄陽趙家在為父手中敗落,如若你的心腸不夠狠,心思又單純不過,為父指望你拿什麼來復興襄陽趙家?」
「是父親,孩兒謹遵父命!」趙陽垂首恭順說道,「不過,孩兒還是有些著急,襄弟會不會在路上被李景琛這賊子所暗算!」
趙暉微微歎息,眸光轉動,朝向李景琛所坐正席望去。
「陽兒,李景琛有四個弟子沒有錯吧!」眸子瞇為一條細縫,緩緩開腔說道。
「是的,傲雪門中李景琛的確只有四個得意弟子!」
「那麼,為什麼這裡只看得見三個?還有一個區哪裡了?」
「還有一個?」趙家與李家往日表面上的交情還算不錯,趙陽作為襄陽趙家的長子對傲雪門的幾個弟子自然還是認得熟的,「父親,那個叫杜烈的漢子不見了!」
趙暉面色一變,緊接著問道:「我好像記得李景琛的身邊今天只站了三個弟子,對不對!」
「是!」趙陽點了點頭,肯定答道,「孩兒方才也在奇怪,還以為是那漢子與趙暉在演著一場針對我襄陽趙家的好戲,沒想到……」
「沒想到當真是一齣好戲!」趙暉一拍桌面,雖然無甚力道,但言語神情間卻不怒而威,「如若襄兒被這老賊害死,咱們就算拼上一家之力,也要與他死鬥到底!」
「是!否則豈不是讓江湖上的朋友更加小看了我襄陽趙家?」趙陽應道。
「這時候也不早了,還有半個時辰襄兒如若不來,我襄陽趙家便輸了,」搖頭苦笑,表情甚是蕭索,「輸也就輸了,我襄陽趙家自此還得背上個不講信用的名頭,呵呵,想來我襄陽趙家的先祖是何曾的英雄了得,唉,誰能想到我襄陽趙家也有今天?我趙暉就是死了,在九泉之下,也沒有臉見我趙家的列祖列宗了!」
「哈哈,賢弟,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猛然抬頭回看,只見李景琛竟已在頃刻之間施動身法,氣定神閒的站到自己身後。
趙暉淡淡眄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哈哈,賢弟,見了為兄怎麼不說話了?」手中鐵膽緩緩挪動,發出「磁磁」響聲,彷彿在緩慢的回味趙暉方纔所說的一言一語,「賢弟,你難道還要跟大哥我客套什麼?幾十年的兄弟情誼,賢弟便忘記了?」
「李大哥,」趙暉兀自坐在椅中,不鹹不淡的開槍道,「你這一場比武招親可說的上是用心良苦啊,小弟在這裡還要謝過大哥您了!」
「哈哈,」李景琛抬聲一笑,極為自然說道,「那是自然,我傲雪門與賢弟的襄陽趙家親如一家,賢弟有難當大哥的自然要幫上一把!你說是也不是!」
趙陽坐在趙暉身邊,冷冰冰的的盯視李景琛暗自想道:「好一個『親如一家』,我襄陽趙家與你傲雪門親如一家,那豈不是說我們堂堂襄陽趙家的人只是一群唯你傲雪門馬首是瞻的奴才,呵呵,好一個幫上一把,果然是個十足的小人,不過父親這樣的正人君子是怎樣會和這樣的奸邪小人沆瀣一氣的?」
「那小弟更要感謝大哥了,哈哈,大哥簡直就是我襄陽趙家的大恩人!」趙暉拱手說道,但言語之間卻全然沒有感激之意。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來這樣認生的客套?」李景琛目光四下一掃,故作驚奇問道,「賢弟,大哥的賢婿哪裡去了?怎麼沒有看見他的人,是不是身體有什麼恙疾,不便來與小女比武招親?」
「哪裡的話,」趙暉一笑,不溫不火的回擊著道,「也許是犬子在路上遇到了幾條攔路的野狗,來的布那麼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