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回 追蹤 文 / 東樓春秋(書坊)
淡淡的血跡，淡淡的映入上官廢渾濁的眼簾之中！
平地有沙起，自夕陽下來看，格外的荒涼與淒寒！
「血跡竟在此處便終止了，難道是那小道士與趙襄兩人齊齊的失蹤了嗎？」
閉眼，沉思，數里腳力的跋涉，已然使上官廢恢復了往日的鎮靜與理智！
「那小道士有傷，趙襄的身子上也有傷，兩個受傷的人，又能逃到哪裡去呢？一定在這不遠處，一定的！老夫此時只要沉下心來觀察左近的事物，總能看出一些端倪！」
偏了偏頭，微微聳肩，抖落衣上風塵！
「這裡是一條岔路，按理說他們兩人是一定會走小路的，因為如若走大路必定太過引人注目……」
微微垂首思索著。
「不過，此時乃是非常深刻，也是他兩人性命存亡的時刻，凡事姿勢不能夠按照常理來定論的！」
雙目在躊躇間，瞇作了一條細縫！
「也許是小路，但是老夫卻更認為他們會反其道而行之，走大路！」
身後人影一動！
上官廢幾乎不假思索的回身出掌，將那人影逼至與自己距離五尺之外！
「什麼人！」
「是晚生，彭意晴！」
身形宛若一頁斷線紙鳶般，朝後急退！
「上官前輩不必驚慌！」
「原來是你！」
眸中神光頓時鬆懈許多，淡淡眄過彭意晴略有些驚惶的面孔。
「你來的正好！老夫問你，襄陽城現在怎麼樣呢？」
「襄陽城中群豪已然亂了！」
單膝跪地，一字一句恭敬說道。
「哈哈，」得意一笑，以手拈鬚，徐徐接道，「那麼襄陽趙家與傲雪門又如何了呢？」
「回前輩，傲雪門業已答覆後生願意歸附上官老前輩，助老前輩完成那不世之功績！」
面龐緩緩抬起，怯怯瞧了上官廢一眼，欲言又止著接道。
「至於襄陽趙家……雖然死了趙暉與他的長子趙陽，但趙暉的妻子卻率領趙家殘留數人，與趙魂惡鬥著……」
「趙魂？」
冷聲重複了一遍，上官廢似乎十分討厭這個名字。
「就是那個沒有骨氣的小子？怎麼能讓他去收復襄陽趙家？」
「前輩且聽後生一言！」
雙拳一抱，斟字酌句著說道。
「前輩若想完成那不是功績，與前輩的心腹大患而抗衡……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那個趙魂答應，在完全接手襄陽趙家之後，願意隨時聽從前輩的調度！」
「原來是這樣！」
雙眸神光空洞，緩緩攢首。
「呵呵，沒想到老夫在一夕之間失去了整個連雲幫，卻得到了襄陽趙家與傲雪門，想來這次所做的也並非是折本的買賣！」
「前輩是何等的神武英明，自然不會做於自己不利之事！」
「你的隱壇之中，還剩多少人？」
眸光輕飄飄的落在了彭意晴頭頂「百會」穴位之上！
「回上官老前輩！」
稍作思索，認真答道。
「後生的隱壇之中只剩下後生與後生徒兒秦羽兩人！」
「看來，你的隱壇也不能自成氣候了！」
搖了搖頭，遙岑遠目。
「縱然老夫現在得到了整個大宋的南武林，卻也失去了太多的東西，西蜀青城山，成都快劍堂，漢中修羅殿，凌雲寺，這些門派哪一個又不是老夫的心腹之患？更何況，現在能否得到襄陽趙家業已不是老夫所最關心的了，老夫現在想將那個叫做趙襄的小子捉了回來！他的價值，比整個襄陽趙家還要重要一百倍不止！」
「趙襄？」
張口「呀」出聲來。
「前輩怎麼會如此重視那個小子？他的武功可沒有什麼厲害和獨到的地方，縱然再過個十數載也是絕對不可能成為阻礙前輩前進的禍患的！」
「非也！」
閉眼不語，良久，方才吐納出口氣來。
「這件事，現在老夫還不能夠告訴你！」
「既然是要緊的事，是自然不能讓後生知道的！」
垂首抱拳，拳背之上已然可以清晰看見體內經脈！
「你起來吧！」
目光游移與岔路兩邊。
「你說那個叫做趙襄的小子如若面臨這條岔路會朝向哪邊行進？」
「也許……」微微沉吟，正聲答道，「也許會走小路！」
「可是，依那小子的智力，恐怕也是會猜到老夫會猜他走小路的！」
「正是如此，所以他和那個青城山的道士才會更加堅定的朝這條小路走下去！」
四目相對。
「你說得對！」
轉身，拂袖，騰身縱力，朝向小路奔行而去。
「襄陽城中的事物尚未處理妥帖，你此刻立刻回城，幫趙魂接手襄陽趙家！一定不能夠失敗！」
嗓音傳入彭意晴鼓膜時，上官廢身形業已在黃昏與暗夜的臨界點，化作了一撇墨色！
「會在哪裡？」
只在數個起落之間，便已陷身古木荒林之中！
「這裡的地形甚是複雜，趙襄在襄陽生長，自會諳熟襄陽城附近地理，可老夫對於這裡可以說得上是不識南北的！如若他們在此地給老夫我來下套，想來老夫也是逃不掉的！」
心中雖然警覺，但卻仍然對這片陌生的林莽帶有畏懼之心！
「老夫可不能在這個地方栽了跟頭！」
瀟瀟風聲飄過數匝古木！
「有人！」
瞳珠驟然縮小！
「喝！」
已然吼出聲來！
足尖只在略顯得荒蕪的土塊上一點，便全然將飛梭般的身法滯住！
「原來藏在這裡！」
再一次蓄力，奔出！
手掌宛若黑鐵般朝向樹木粗枝軒出！
數匝古木為之一震！
葉落紛紛，宛若自上官廢掌中激散玄力一般緊緊環繞上官廢掌背左近！
「逃不掉的！」
顯得蒼老的身體如一支郁滿勁道的箭羽般，旋轉而上，一轉眼足尖業已穩穩踩踏在了古木深沉樹枝之上！
「快些出來，」
神態極為氣定神閒。
「莫要躲著藏著，難道還要老夫將你們捉出來嗎？」
嗓音冰冷如鐵，淡淡的血腥氣業已鑽入了上官廢鼻孔之中！
「不識趣！」
冷聲一斥，運掌如風，木葉業已在一股怪風的引動之下，帷幕般朝向兩邊散去！
即將交替夕陽的微弱月光，淺淺的沐在了整棵古木之上！
映入上官廢眸中的，是與地面別無二樣的血跡，以及一個顫巍站立的纖弱人影！
「飛靈道長，請讓開，老夫也不想誤傷了你，而傷了青城山與老夫的和氣！」
「呵呵！」
回復只是不屑一笑！
淡薄的月光下，也可以清晰看見，飛靈道長澄澈的眸子已被血色染紅！
「自你向趙襄出手的那一刻起，青城山與你上官廢便已無和氣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