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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章 悲痛往事 文 / 腐草流螢

    一陣風吹進屋子,把湯細柳的鴛帳吹得飛舞起來。狹小的房間成了它的舞台,香爐中散發的香氣也為鴛帳增添了幾分迷幻,那鴛帳如同一個在孤單的飛舞的仙女,粉色的紗帳就像一個冰清玉潔的仙子在迷霧的山野中舞蹈。

    湯細柳看著飄動的紗帳,看著那些有些出神。咯吱的一聲,房門被推了開來。侍女已經走了進來,看見在那兒出神的「媽媽」,侍女隨即低頭輕聲道:「媽媽,酒菜已經準備好了」,湯細柳仍然看著那飛舞的紗帳出神淡淡的道:「放下,你退下吧」。

    說著侍女慢慢的退出了房門,門也被關上了,房間裡只剩下湯細柳一個人。

    湯細柳能看著那飄動的紗帳,久久一道輕微的歎息響了起來。湯細柳推開了在閣樓上的門,走到了走廊上,靜靜的看著陵城的夜色。

    鞭炮的爆炸的聲音從遠方響起,那一聲鞭炮似乎一個約好的信號,辟里啪啦的響聲從陵城的四周傳來,閃亮的火光如同黑夜一顆顆不甘墜落的星星,即使將要熄滅成為一對灰燼,也要在熄滅前綻放出自己的色彩。

    一股股漂流而來的硫磺氣息,讓湯細柳感覺有些許不適,讓她心裡的某些地方感到無法釋懷的痛楚。砰的一聲,不知是城裡哪家放的的煙火,飛到了空中爆炸了開來,最初由一團泛黃的火光變成向四周擴散的火花,這一幕湯細柳看了不止一次,在次在看到這樣的景象湯細柳心中是說不出的壓抑。

    風時而不時的吹吹了起來,湯細柳站在高樓上,感到有些寒冷,湯細柳不知不覺的抱著自己的身子。

    那散著清香長長的髮絲被吹了起來,在她的耳畔飛了起來,那些飛舞的青絲或一縷或者幾根青絲在一起在相互纏繞著,有的髮絲散到了她的臉頰,她的光滑的臉頰都被這些青絲遮擋住了,一會它們又散了開來,飄到與她的額頭齊高,彷彿湯細柳似乎將要飛舞化為仙子。

    此時的湯細柳若是讓熟悉她的人看到了會覺得她楚楚可憐,似乎她只是一個孤獨寂寞的可憐的小女人。恰恰表象有許多的欺騙性,就如同此時的湯柳一樣,那些我們眼睛所看見的「事實」,或許只是她之前的某個階段的樣子,而現在她則是一個偶然迫使河流改變的航道的結果,至於她原來的樣子或許在這條河流的水中還殘留著他昔日的樣子。

    湯細柳的全身都緊縮了起來,她身上的那舒適輕盈的透視的絲綢紗衣此時在她身上才顯得是那樣纖薄。

    她走進房間隨即披了一件披風走了出來,披風讓她有了依靠,她的身體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她仍舊看著那在黑暗中的陵城,此時的陵城是這樣的安靜,那些熱鬧的街區此時幾片葉子飛舞的場所,葉子被吹了起來,葉子空中打旋隨即又飄落了下來。

    這些湯細柳都看不見,她能感到的是那呼呼的風聲,還有這寂靜夜中所有的難抒的情緒。

    她抬起頭看著那在黑夜中散著淡淡光輝的星星,它們稀疏的散在天空中。

    一陣難以自制的壓抑讓湯細柳難以喘過起來,她將侍女送來的酒菜搬到走廊上,一個人坐在桌子旁邊,芳尊裡的酒似乎不曾乾涸過,酒杯乾了又被注入了新的清酒。

    桌子上的菜也只是僅僅吃了幾口之後被冷落到了一邊,飯菜上在寒冷的空氣中凝聚的油膩。

    桌子上已經灑落幾灘酒水,湯細柳倒酒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湯細柳的身子似乎不能承擔身體的重量,她趴在到了桌子上,手中的酒杯歪倒在一旁。湯細柳陷入醉了,從前醉夜坊醉的都是男人,今天醉的卻是她自己。

    嗚嗚的幾聲嗚咽想了起來,湯細柳醉了,不,她沒醉。

    只是她認為自己醉了,她只是想逃避,逃避那讓她時時在睡夢中痛苦的往事。

    湯細柳的睫毛時不時的跳動著,那讓無數男人心動的小嘴也不是翕動著。

    一幕幕難以釋懷的往事不斷浮現在腦海,如果當初換一種抉擇她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她有時這樣問自己,或許比現在更幸福吧?這是她不斷重複著不斷對自己的回答。她不知道如果怎麼樣,如果從來都是對現在的逃避。

    她湯細柳也是一個富商家的千金,她的家族在鄭國也曾經是當地名門望族。

    只是她的家族她的父母都不在了,自己的又淪落為風塵女子,這一生她還有什麼樣期待?

    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女出現在她的眼前,少女溫潤明亮的雙眼不斷眨著,那抿著的小嘴露出淺淺的酒窩,她站在自己的繡樓上靜靜看著嬉鬧的小貓狗,似乎它們是那麼有趣,她自己又是那麼無憂無慮。

    這就是少女時代的湯細柳,這是湯細柳時常想起來的樣子,也是她覺得最幸福的時候。可是每當她想到這些畫面時,心情又是那樣的壓抑,她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她由不得面對著更加殘酷的回憶,每當回憶這些經歷的歲月都是對自己內心的一種拷問,一種自我的審判,在道德良心的審判台上她是那麼柔弱不堪。

    不不敢面對卻又不得不面對,最大的痛苦莫過於自己的審判,在原諒自己和審視自己之間徘徊。在她豆蔻年華時她遇到她一個讓她曾經感到很歡樂讓她不顧一切的男子,可也正是這個男子把她的一生也都葬送了。

    那個男子就是自己的表哥,他的叫錢惟思。

    普通的百姓或許不知道他是誰,但是鄭國的上層人物都知道他是誰,他就是鄭國的丞相!那時的錢惟思只不過是個家到中落的小子,當他初次來到湯細柳家中顯得十分土鱉,四處感到拘束,但是他很快就適應湯細柳府中的生活,與所有的人都保持的很好的關係。

    湯細柳甚至還記得當初他在看到自己時的樣子,他,錢惟思整個人變得木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是自己卻覺得他有些好玩。

    當自己的父親看到錢惟思的樣子很是生氣,卻是要將他趕走。

    但錢惟思畢竟不是常人,他家也曾輝煌過,祖上也曾做過官,只是不幸到了他父親那一代他們家已經不行了。

    畢竟是做過官的子孫,家中藏書十分豐富,在加上他為人好學心思靈活,手段比許多中年人都高明,當然這也是後來湯細柳才知道錢惟思有的瞭解。

    當時錢惟思卻連忙跪下對自己的父親道:「姨夫,小侄盯著細柳表妹看,並沒有非分之想」。

    湯細柳的父親怒道:「你還想狡辯」。

    看著父親生氣的樣子,錢惟思急忙道:「姨丈是我們當地名人,姨丈的富有讓許多人都羨慕不已,也只有姨丈才能生出細柳這樣絕美的女子,其他人家是斷斷生不出來的,如果因為驚訝細柳表妹的容顏,小侄甘願受罰」。

    當時父親在聽了錢惟思的陳述之後怒氣稍稍緩解,錢惟思雖然是處處稱讚自己,但卻是暗裡稱讚父親。

    父親怒氣緩解也是情有可原,更多還是對自己的怨恨,若是自己他錢惟思又怎麼會被留在府中?錢惟思的回答雖然讓父親感到很順耳,但是對錢惟思的警惕卻不曾減少,反而增加了起來。錢惟思也看出來了父親的顧慮,他自然是知道剛才的話是無法打消父親的顧慮。

    後來錢惟思告訴自己當時在看到父親的反應之後猛然想到那句話中雖然讓姨夫高興但更多也吐露了自己的對表妹的愛慕。錢惟思為了讓姨夫放鬆對自己的警惕,他當天就寫了一封信送給自己,湯細柳仍然記得當她看到那封信時的雀躍。

    信的開始就寫了一首詩,那首詩寫的情誼綿綿,即讚美了自己的美麗又暗暗表達了對自己的愛慕。隨後又說了些他看到表妹的時候確實為她的絕美而驚呆了,如果自己被驅逐離開了湯府他在不能看到表妹那樣超脫世俗的容顏,也忘不了表妹那宛如蓮花開放時的微笑等等。

    錢惟思極力的讚美湯細柳的美,極力的說他如何讓人動心,彷彿若是見了湯細柳那樣的女子若是不驚異便是對自己的褻瀆,看到此處湯細柳的內心就已經如同春日裡的垂柳,風一吹就蕩漾了起來,不知道東西,她甚至有些認為自己的美貌讓人看了艷羨是理所當然。最後錢惟思又說了錢家就剩下他自己了,他一個人也沒有去出處,如果因為對表妹的絕美的芳容而流落街頭,他也不遺憾,他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女子。

    看到此處湯細柳在也忍不住了,她已經動了惻隱之心。當天晚上湯細柳就去找父親為錢惟思求情。

    此外錢惟思又去找他的姨娘,也就湯細柳的母親,更是自己母親的妹妹。對自己的姨娘錢惟思則對她極力陳述自己母親與姨娘的姐妹情深,當日母親在世時,也曾時常提到姨娘等等,又說自己對表妹沒有異心,確實是為表妹的絕美驚呆了。

    錢惟思他成功了,先後說動了自己的表妹姨娘來為自己說情,更重要的是通過這次事似乎他得到姨夫的信任,姨夫也有些相信錢惟思確實是發自真心的對細柳的美貌驚異。

    湯細柳想到此時,那潔白潤滑的臉頰有有了稍微的扭曲,似乎此時她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她還記得那天晚上父母臉上的表情,他們的輪廓在自己心中是那麼清晰,彷彿他們此時正在自己眼前。

    湯細柳醒了,她害怕自己面對父母的容顏,每次夢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是盛怒的樣子,當自己想去努力接近他們的時候,他們卻拂衣而去,不肯見自己。

    湯細柳,仍是微閉著眼睛,嗚咽了起來,桌子上的酒具也在她的一怒之下推翻了。

    「爹,娘,細柳對不起你們,若不是細柳你們也不會」,湯細柳的嗚咽聲更大了,喃喃的自語變成嗚咽的陳述,用以表達自己心中無以言表的痛楚。

    她隱隱覺得當年的事有許多蹊蹺,她甚至有時會懷疑這一切都與錢惟思有關。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曾經派人去過鄭國,只是滄海桑田,往事如煙一樣消散。在想去尋找當年的隱秘又從何說起,況且自己在鄭國行動又會面臨著莫名的阻礙。想到此處她心中感到愧為人女,自己不但成為下賤的女子,甚至不能為父母死亡的真相昭告與天。

    在湯細柳沉淪的最初幾年裡,她也曾反抗過,她努力的向不甘的命運抗爭,但是她終究是抗爭不過。有一天她離開了錢惟思,她看透了錢惟思,她明白自己不過是錢惟思的一個交換工具,一個用來討好別人又肆意玩弄的工具。

    湯細柳一個女子孤身在社會上流蕩,可是又能怎麼樣,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時湯細柳終於明白它的含義。

    但是這種結果卻不是她願意承受的,也不是一個女子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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