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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章 孤村夜話 文 / 腐草流螢

    崔華仁吃過飯後,他心中有些忐忑,在這個陌生的村子自己的生活將會是什麼樣。

    王碧君早已經將客房收拾好了,隨即安排崔華仁母子換了一身舒適的衣服。

    夜色已經濃厚起來,遠方的山的輪廓也已經變成黑夜中的一部分。夜色侵入這間小小的房間,小小的蠟燭在這夜色中搖曳的泛出蛋黃的光芒。

    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也只能照亮那僅有的空間。木炭在火盆裡變成通紅,漸漸的在表面生成一層淺淺的灰燼,房間都被烘烤的暖烘烘的。

    崔華仁也因為這暖意有些瞌睡,這讓他有些微微的感概,就在昨天夜裡他一路從陵城來到這裡,他還記得走來路上時候的情景。

    深夜的陵城沒有白日的熱鬧,卻也比往日多了許多人,畢竟今日是除夕,路上還是有些人的。但是一旦出了陵城,就變得冷寂了起來,鞭炮聲還在背後響起,崔華仁母子都會都看了看陵城,似乎街道上還隱隱傳來那些熟悉百姓的歡樂之聲。

    崔華仁隨即攙著自己的母親離開了,進入山林,山林是那麼寂靜,他們母子拿著火把就在這樣的山林中穿梭著,冬日的寒冷透過身上的錦衣。

    走了好長時間的路,腳從溫暖變得冰涼,最後變得麻木,這一路上他點燃了幾堆取暖的篝火,不然他們母子兩人真的無法在黑夜中走這麼長的路。

    此時的溫暖,讓崔華仁又想起昨晚的經歷,似乎昨晚仍在眼前,就像剛過去了不久。火盆裡的木炭,把崔華仁面龐烤的格外發燙,他把身上的棉衣裹了裹,似乎格外珍惜此時的美好。

    他瞅了瞅屋裡的這些人,只能模糊的看清屋子裡這些人臉龐,崔華仁也不知道自已以後的路該往哪裡走,當他看到自己娘親,堅定了下來,母親是他唯一的依靠,讓他自己明白自己今後的生活方向的唯一。

    突然來到這個偏僻的山村,沒有依靠沒有親友。雖說是自己的那個父親讓自己來這裡,來找他的昔日的好友,但是似乎自己對這樣的「親人」沒有太多的映像,但是他相信他的母親,有自己的母親,似乎他們值得信任。

    但是想來他仍有些迷惑,就在昨天他的父親喝了一天的酒,隨後就開始酒瘋,當時他還是很迷惑,那個讓他曾經仰慕現如今厭惡的男人似乎很少酒後發瘋。昨天是一個意外,他像往常一樣喝醉了酒,然後免得有些神智不清,一會對著石桌叫娘對著枯樹叫爹,走起路來東倒西歪。

    倒了就躺在地上,侍女扶他的時候,歪歪斜斜的站了起來,吐得幾個侍女一身穢物。他又東倒西歪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後院,這些年他幾乎不曾來過的後院。

    崔浩來到後院時崔華仁母子正在忙著自己如何度過這新年,崔浩晃晃悠悠的走到他們母子身邊,隨即又歪倒了下來。

    看著即將歪倒的那個父親,崔華仁心中頓厭惡頓時少了幾分,轉而是無法說出的可憐,就像對路邊乞丐的那落魄的可憐。

    只是突發的意外,讓他不知怎麼面對,就在崔華仁將要扶起那個落魄可憐的男人時,他突然吐了崔華仁一身穢物,此時的異變也讓在場的眾人慌亂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他在細心一看那隻手正是他那位父親的的手,而他手裡窩放著一封信。

    他愣了一會,呆呆的看著那個狼狽男子,他的嘴角還沾著些許嘔吐物雙眼緊閉著,歪歪的似乎就要倒下,但是他的一隻手仍然死死地推捲著崔華仁的手。

    此時崔華仁也懵懂的知道該把手中的信藏好,他隨即就是一推將崔浩推到了。

    崔華仁仍記得昨天他那聲:「滾」,也正是這聲滾將眾人驚呆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說出那個字,崔華仁有一種直覺,他必須表現的對自己的父親十分厭惡。

    眾僕役呆呆的看著那對奇怪的父子,崔華仁看著那些呆立的眾人道:「快帶他離開這裡」。

    看著那憤怒的少爺,眾僕役連忙離開了。

    府裡的眾人也都對此私下議論,眾人都當是崔浩眾叛親離的的孤獨寂寞,妻子兒女對他遠離避開,崔浩心裡壓抑鬱悶。想到此處崔華仁也隨即釋然,只是當時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也正是這個意外他現在才回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山村。

    接著發生的事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讓他更加迷茫。

    只見信封中有兩封信,一封信是給自己,信中告訴崔華仁他讓帶著自己的娘親在除夕的子夜悄悄的離開陵城,而且特意囑咐不要準備,什麼也不要攜帶。也正是有了這麼樣的一段故事,崔華仁才會出現在南山村。

    想到此處,崔華仁連忙從身上拿出那封信。起身來到張政面前:「張叔叔,這是他給你的一封信」。

    張政夫婦看著面前的那個高大的年輕男子,雖不是特別強壯但是也不是瘦削。他的臉龐依稀有著他父親的輪廓,只是他的那雙眼睛如同他的母親那樣柔和,顯得溫和平易善良。

    他們聽到這個年輕的男子剛才稱呼崔浩為「他」,顯得是那麼冰冷,他們夫婦還記得當初他們夫婦離開的時候,那個活潑的孩子對他的父親是那麼依賴尊敬並以他為榜樣,只是這些年一切都變了樣。

    張政打開那封信,很快的就將信看完了。信中先是對張政夫婦故友的思念,最後又談到最近外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特別是那些高層那些圈內人有些異動。他覺得過段時間整個大陸都可能發生難以預料的動亂。

    他已經放棄的太多了,他不知道為了自己的信仰這樣是否還值得。

    特別是說在看到張政夫婦之後,他對妻子難以割捨放棄,希望張政夫婦能念在往日的情誼在以後的歲月中好好照顧自己的妻兒。

    張政看過之後,隨即將信遞給王碧君,這夫婦二人相互對視看了一眼,隨即王碧君對張政點了頭,張政也明白了王碧君的心意。這對仍然相敬相愛的夫婦落入崔華仁母親眼中,讓她心中一陣酸澀。

    張政隨即道:「華仁,清兒天色不早了,你們也去休息吧」。

    一隻矮小的蠟燭,仍然在房間裡燃燒著。蠟油慢慢的流了下來,慢慢的在燈座上留下了一堆累疊的油。

    崔華仁的娘道:「這個山村雖然閉塞,外人一般很難發現,但是這裡卻很美」。王碧君隨即道:「南山村確實很美,就像一個孤立的世界安靜祥和,當初我和政哥偶然來到這裡」。

    三人又聊了些往日的歲月,崔華仁的娘特別說了說張政夫婦如何恩愛,其中含有無限羨慕。

    話題一旦聊開了,不知不覺也就忘了一些禁忌。

    說道崔浩夫婦往日的恩愛,崔華仁的娘也是十分雀躍,如同她當年一樣。當年她正值豆蔻年華的時候,而崔浩也已經是名振全國,正是懷著一腔對崔浩的敬仰,她一個女子深夜乘舟來訪崔浩,那段時間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他們的故事在宋國也成為了一段佳話,他們顯然也成為眾人羨慕的對象。說道此處崔華仁的娘也都沉默了起來,難免又想到此時的現狀。張政看著沉默的女子道:「前些日子,我見過崔浩了,他變了許多」。

    那女子道:「或許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你們當初所瞭解大那個崔浩了」。

    隨即就是一陣很長的沉默。

    也只有真正的愛過,真正的絕望過才能體會這種不願提及的。就像衣服,放在箱底仍然不願丟棄,是不願意穿它,因而留在了箱底,仍在箱底卻沒有被扔掉,或許是內心不願承認的不捨,而這也正是崔華仁娘親此時的心情。

    看著那有些憔悴的女子,張政剪了剪燈芯,燭光又跳了調發出比剛才更強烈柔和光芒。張政道:「或許你我都誤解了他,崔浩有他的苦衷」。

    崔華仁的母親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看了看窗外,歎了口氣道:「我累了,這些年我真的累了,當初我也曾這樣想過,我也認為他是有苦衷。可是這一等就是這麼多年,我一直在黑夜裡等待,但是我卻看不到黎明」。

    「我不想在等待了,我怕那等待的不是我期待的結果,我怕自己在黑夜中等待的還是黑夜,沒有希望沒有等待。我覺得這裡挺好的安靜祥和,我只希望能好好在這裡度過自己的餘生」。

    張政王碧君看著對面的女子,只見她面色安詳平和沒有一點波動,剛才就想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彷彿毫不在意,也正是這種輕鬆毫不在意,卻顯得她內心深處無法掩飾的失望、盼望、相信、失信,直到最後她真的累了,累的放下一切相信和期待,也足可見這件事在她心中積壓了很長時間,她說出時才會這樣平靜,沒有過度的激動。

    張政夫婦看著對面的女子雙眼雖不是十分精彩卻顯得格外柔和,如同春風一樣柔和。

    「你們今後有什麼打算,你們母子在這裡定居怎麼樣?」

    崔華仁的母親道:「有一切都有張兄大嫂兩位安排,能與兩位故友在南山村終老也是我的福分」。

    張政應聲道:「這還要勞煩大嫂這幾天現在我家居住幾天,我這幾天就為你們安排」。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死干。

    所有的期待都燃燒變成灰燼時,只能被風吹散飄落,如果讓曾經對你感興趣的人的期待變成一種灰燼,又何嘗不是他的一種悲哀。

    日後的崔華仁瞭解所有的真相之後只能扶著崔浩的墓碑痛哭,崔華仁那時才真正的瞭解自己的父親,他懂得了一個男人的勇敢和承擔。他心中父親酒醉嘔吐瘋狂也不再是厭惡取而代之的是對父親的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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