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遠上寒山石徑斜 文 / 閒坐說玄宗(書坊)
白衣年輕人像是對空氣在說，又像是對酒樓裡的人在說，說完就和老者進了酒樓，似乎知道沒人敢不從命，又似乎什麼也不在乎。
酒樓老闆心驚膽顫，他自然沒膽子當作沒聽見，只得一邊示意小二趕緊上前伺候，一邊讓人把賣花姑娘扶起來。
這姑娘他認識，是城裡出名的孝女，家裡就一個老母長年臥病，就靠著她上山採花賣草的一點小收入支撐著。
這是造的什麼孽喲？老闆心裡哀歎著，但叫他放人，又萬萬不敢。
不光這姑娘他認識，白衣年輕人，還有那老者，他也都認識，只是現在卻深以為自己認錯了。
老神仙怎麼就看著少族長殺人呢？少族長性子怎麼變化這麼大呢？
酒樓外，焦問庭揪著第三個人詢問，聽到的消息與前兩次一模一樣。
難道是真的？
那堆焦炭，就是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小王爺？
大的炭塊依稀還能辨認出小王爺的眉眼，這，這是要把天捅個窟窿啊。
手中的人見他失神，猛地一掙從他手中掙脫，跑掉了。
焦問庭回過神，撒腿就跑，他要回去報信。
練青冥的心沉甸甸地，他覺得這個世界有點陌生。
起初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有過陌生的感覺。
隨後遇到了妙法真人，還有小白，還有其它人，才漸漸消除了陌生感。世界雖然不是那個世界了，人還是人，人與人之間，仍然有善意，有信任，有溫情。
可是現在，又有了那種陌生的感覺。
地球上受到的教育，讓他無法漠視人的生命。
「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對每個人只有一次……」
人最寶貴的是生命，可是在這裡，個人武力凌駕一切。很多以前一直避開不去細想的事情，在刺激下變得清晰起來。
他一直把自己定位於這個世界的過客，因此他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人，都有一種遠觀和不真實的感覺，只有極少數如妙法真人和小白等極例外。
他一直不想過多涉入到這個世界中。
包括答應妙法真人守護花月星，也只是出於感恩而許下承諾。
可是這短短一天一夜之間發生的事，讓他大受觸動。
這裡是真實的世界，這些是活生生的人。
他們有生，也有死。
自己也一樣。
並不是自欺欺人地說一句，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只是個過客，我總是要回家的，我不用管這裡的事情……就可以的。
當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時，自己必須抗爭，當無辜的人的生命受到威脅時，自己也必須抗爭，因為，生命對每個人都只有一次。
練青冥的眼神變得明亮起來，意識前未有過的清晰。
身處這個世界，我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在我回家之前，我就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不是在花月星的地球來客。
這個世界，花月星，最高準則是武力。
宗天王朝所以能屹立大陸中央，擁有天下，不是因為社會制度，不是因為生產力先進，不是因為明發達，而是因為武力。因為宗天王朝擁有世上最強大的武力，所以它擁有世上最廣闊的土地。
王雲岫所以能肆意殺人，不是因為他是王爺之子，而是因為他能施展破碎槍。
白衣年輕人所以能肆意殺死王雲岫，是因為他比王雲岫的武力更強。
練青冥也有武力，但還不夠，王雲岫的破碎槍他無能為力，那個白衣年輕人他望洋興歎。
這是境界上的差距。王雲岫的真實修為不一定強過裘天機，但裘天機在練青冥手下翻掌即死，王雲岫卻可迫得練青冥使盡解數才能逃脫，探測不到任何信息。
白衣年輕人就更不用說了，連探測都不敢探測。
這是境界上的差距，用練青冥的視角來看，則是調試器的缺陷。
工具的一時不完善是小事，重要的是理論，理論指導實踐。
世上只有未被認識的事物，沒有不可認識的事物，調試器就是認識這個世界事物的利器，這是練青冥的優勢，理論上講，如果利用得好，無物不克。
調試器是基於軟件破解的理論創建的，沒有軟件是不可以被破解的，因此沒有功法是不可以被破解的。現在出現無法破解的功法，只能說明調試器還有缺陷。
正如ollydug是非常優秀的調試工具，破解ring3級程序無往不利，但對於ring0級的程序則無能為力一樣。
但這是暫時的，練青冥決定馬上返回白露峰，好好完善自己的調試器。
現在他的調試器還很原始，不要說softice、trw2000、ollydebug、windebug這些神器，連dos時代命令行下的debug也談不上。
之前沒遇到強敵，以為已經夠用了，難免鬆懈，現在自然不敢再有這種錯誤認識。
完善之路還很長，而且注定只能他一個人走，沒有人可以幫他，因為花月星沒有第二個人能理解破解。
練青冥一邊趕路一邊梳理思路，現在他練成了大風歌，解決了不能飛行的問題，趕路時分心二用也不至於撞到牆撞到人。
現在手頭的功法已經不算少了，低級的不說，中級的也有好幾本，高級的有一本。
而且，制住裘天機時，曾探測到他體內有兩股氣機，都很高級，尤其是其中一股，非常奇特，極有可能是與破碎槍有關，說不定能從這裡入手，一窺破碎槍的神秘面孔——宗天王朝若是知道賴以立國的根本是這樣洩漏的，估計一定會集體把自作聰明的平安王掐死。
樣本暫時不是問題了，又回到原點：調試的安全性。
之前已經分析過，破解功法與破解軟件的重要不同，在於安全性。軟件調試異常了，大不了報錯，大不了中斷跳出，大不了重新來過，再大不了重啟，再大不了重裝系統，再大不了換台電腦。
功法調試異常了，輕點的話經脈四分五裂七零八碎，搶救及時還可以當個植物人，重點的話直接就死了，沒有重來的機會——不對，其實也是有機會重來的，練青冥的眼睛亮起來。
虛擬機。
陣中佈陣。
支天山大陣。
要不要，摸進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