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 憶 文 / 傅渝

    「爸……我來看你了……今天怎麼樣？」病房中，蘇小鏡一邊按摩床上男人因為長時間不運動不知覺而已經開始萎縮的雙腳，一邊和他聊天著。雖然床上的男人永遠都是沉睡中，並且面目沉沉，好像沒有一點的動靜，但是蘇小鏡還是自顧自的說道：「爸爸……看您今天氣色不錯啊……醫生說了……您越來越好了……按照這樣下去，一定會快快的醒來的……爸爸……小鏡很想念你啊……對了，爸爸……今天外面天氣也不錯……鳥語花香的……可以出去走走……您好久沒有聞到太陽的味道了……」

    床上的人還是靜靜的睡著，一張年邁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和回應。

    蘇小鏡歎息一聲，捏了捏那溫熱的大手，也只有這片溫熱，才能讓她知道，父親還活著，看了一眼床上的年邁老人，蘇小鏡說道：「爸……你快點好起來……小鏡還在這裡……雖然媽媽去了……但是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感覺眼淚在眼眶打轉，蘇小鏡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爸……我最近很好啊……同事們都對我很好……工作也很順利……我遇上的人，都對我很好……對了，玫瑰還叫我做了魚香茄子，好久我做給你吃吃……」

    擦了擦父親的臉，蘇小鏡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手指停了停，整個人也覺得沒有什麼精神，在旁邊的椅子上做了下來，說道：「爸……我遇到了他了……葉隱……我……我沒想到會遇到……可是……您放心……」

    好像是亟待的要說明什麼一般，蘇小鏡慌忙的說道：「我不會再愛上他了……我不能忘記……是他讓您變成這個樣子了……」

    閉上眼睛，時間，好像回到了七年前，蘇小鏡第一次看到葉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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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時候，她剛好十八歲，如花一般的年齡，第一次見到葉隱是在大學的迎新舞會上，那個時候，葉隱已經是學校大四的學長了，也是學校學生會主席。

    蘇小鏡一直有些內向，雖然家境很好，但是離開了自小生活的象牙塔，她有些不習慣，也有些害羞，看著舞池裡旋轉的一個又一個的男女，她只是在旁邊靜靜的看著。

    「有這個榮幸，請你跳支舞麼？」就在她拿著果汁，靜靜的看著舞池裡熱鬧的一片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溫柔的聲音。

    她回過頭，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葉隱。

    白淨的面龐，在燈光中顯得朦朧不堪，她甚至看不清楚葉隱的樣子，只是看到他身後幻化的神采，溫馨浪漫的光，好像是童話的王子一般，他的周圍都盛開了無數美麗的花朵。

    那一刻，蘇小鏡的心猛地被擊中，很久以後，她在想，或許那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

    蘇小鏡十八年來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她軟弱膽小，但是她也倔強，她喜歡上一個人，就是執著的喜歡一個人。

    哪怕，這個人，對她的感覺，並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只是，那一晚上，她羞澀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男人的手心，讓男人帶著，在舞池裡飄出一朵朵的鮮花，她的裙擺飄渺著，她的心也在天上飛著，她甚至是忘了周圍的一切，她的眼睛，她的心裡，她的世界都只有面前這個男人。

    一曲結束後，她還宛如夢中，只是看著那禮貌放開她然後遠去的人，她不顧一切的拉著旁邊的人，大膽而執著的問道：「他……他是誰？」

    他是誰？

    他就是葉隱。

    學校的學生會長，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男人心中羨慕的對象。

    他宛如一顆明星，耀眼，發光，但是也遠在天邊。

    蘇小鏡想，她愛上了一個男人，只是這個男人不愛他。

    她犯了一種病，這種病的名字，叫相思病。

    她以為這會是漫長的暗戀，但是沒想到她的這點小心思被父親知道了。

    當時父親捏著葉隱父親貪污的證據，找上了葉隱。

    「我女兒喜歡你。」他直截了當的說道，並不管葉隱憤怒的表情。

    葉隱的父親因為貪污，被雙規，但是蘇小鏡的父親有能力，保住葉家。

    毫無疑問的，在家族利益面前，葉隱沒辦法選擇，只能選擇家族，儘管那個時候他已經有了一個相交良好的女友，李思佳。

    後來的事情，就明瞭了，葉隱娶了蘇小鏡，兩人也過了一段不算幸福的婚姻生活。

    只是，那個時候，蘇小鏡以為自己有能力讓葉隱原諒她，她用了五年的時間，去贖罪，去守護這個男人，她以為後來那些甜蜜的生活是她守得雲開見月明的證明，但是誰也沒想到……

    是她的終究是她的，不是她的，她怎麼努力也得不到。

    甚至為了這份艱難的愛情，她付出大的代價，甚至是讓她的家庭，她的親人，都從高高的雲端掉落到了地上，甚至碾碎成泥……

    眼淚慢慢的從臉上滑過，蘇小鏡睜開眼睛，撫著心臟，果然，恨不適合回憶，只能讓自己更加的痛苦。

    擦了擦臉上的淚珠，蘇小鏡搖搖頭，對床上的男人，好像保證一般，說道：「爸……你放心好了……我們沒有交集……從來沒有交集……就算是短暫的……那也將隨著兩人的距離……最終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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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小鏡出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又累又餓，想想今晚上還要上班，她決定去吃點東西。

    父親的住院費，她交了一部分，但是還差得很遠。而且總是在醫院這麼住著，得不到絲毫的治療，也不好。

    最好的辦法是掙到錢，然後給父親治療，這樣人生才有希望。

    想到張澤說的起碼上百萬的錢，蘇小鏡心頭又是籠罩上一片愁雲。

    這麼多錢，到底怎麼能盡快的弄到。

    天氣有點微微的涼，蘇小鏡摟著自己的手臂，單薄的衣裳讓她有點寒冷，她縮了縮身體，開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不管怎麼說，有希望就好。

    只要父親還在，她一定會掙到那些錢的。

    埋著頭，蘇小鏡只顧往前走，倒是忘了前面的路。

    一聲尖銳的停車聲在她的耳邊響起，抬起頭，她看著那突兀的停在自己腿前的車，愣了愣。

    直到從車裡快速的走出來一個男人，她才是回過神來，原來不知不覺她已經走到了車行道上來了。

    「你沒長眼睛麼？」下來的是男人，帶著一副墨鏡，看到蘇小鏡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沒好氣的說道。

    「對……對不起……」蘇小鏡連連道歉，想要後退，但是發現腿腳一軟，後怕襲來，居然是跌坐在車前。

    「你個女人……你……」男人顯然是沒想到這麼一副畫面出現，頓時更加的生氣了，對蘇小鏡說道：「喂，女人，你現在才摔倒，是不是太假了？」

    「我……我……」蘇小鏡勉強的撐起自己的身體，搖搖欲墜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搖頭，一邊解釋道：「不……不……不是這樣的……」

    蘇小鏡連連點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腦袋一片昏沉，面前一黑，就是那麼直直的暈倒在地上。

    李念一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那一臉蒼白，宛如一個女鬼一般的女人在她面前緩緩倒下，不是，他好像沒撞上人，這樣的表情，是被嚇暈了麼？是這樣的話，膽子也太小了！

    看看，真是倒霉透頂！

    他走了過去，踢了踢那個昏倒在地上的女人，「喂，女人，別裝了，大爺我不可不吃這一套……」

    沒有反應，李念一腳下用了力氣，但是踢在對方軟綿綿的身上，還是沒有絲毫的反應，如此一來的停頓，讓後面的沒耐性的司機還開始大聲的謾罵起來。

    「媽的，到底還走不走啊？」

    「是啊，沒人死，就快點開啊！」

    「草，會不會開車啊！」

    「龜兒子，想要爺爺我教訓你麼？！」

    ……

    一聲一聲接連二三的漫罵終於讓李念一的耐性到達了極限，狠狠的摔下墨鏡，他看著後面的車隊，張口就是噴火道：「草尼瑪，大爺就是不走了，管你什麼事情，再吵試試看……」

    後面的車主看到李念一一副惡霸一樣的樣子，開的車也是豪門貴族車，車牌更是惹不起的住，一群人頓時蔫了，低聲的咒罵幾聲，再也不說話。

    這樣，李念一才是轉過頭來，看著地上的女人，一頭凌亂的髮絲，蒼白的小臉絲毫沒有血色，整個人殘花一樣躺在冰冷的角落。

    李念一心中一緊，莫名的憐憫浮上心來。

    「好了……好了……算大爺今天倒霉……」李念一嘴上不爽的碎碎念，但是動作確實輕柔的把蘇小鏡抱起來，往車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