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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覺醒 文 / 月枕松(書坊)

    未必只有戰爭,才能毀滅一個世界,過分發達的科技,更容易加速它的滅亡。

    如繭一樣被灰霧包裹著的蒼涼小鎮,林立著一棟棟鬼屋一樣的建築,破碎的玻璃窗裡是粘稠如墨的黑暗,偶爾從裡面閃亮起一道道幽深的綠色燭火,伴隨著類似軸流風扇運轉時的嗡嗡振翅聲,體長約一米的異形昆蟲瞪著一對複眼飛向了停滿廢舊車輛的街道上空。

    它僅是懸停了片刻,便俯衝進高低不一的各式車輛堆擠出來的一條條空隙中,一隻隻拳頭般大小的螞蟻被它追逐著飛速跑過一輛輛汽車的底盤。

    寂靜的街頭突然喧鬧起來,老舊別墅前的灌木籬笆裡突然亮起一道道滲人的白光,隨著一聲聲銳利的尖嘯,無數碩大的蟑螂一下子跳進街上正向外散發惡臭的髒水井內。

    一陣陣喀嚓喀嚓的咀嚼聲從水井內傳到街上,在下水管道內窺視許久的變異巨鼠在飽餐一頓後跳到街上,抖落掉身上濃稠、深綠的污水,便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只是在這個生機勃勃的夜晚,卻鮮有人類的足跡,響徹在小鎮上空那持續不斷的刺耳警報聲,好像預示著隨時都會發生任何令人毛骨悚然的怪事。

    一隻巨鼠彷彿是想躲避那無孔不入的巨響,正在用粗壯的前肢掏弄著一面厚實卻瀕臨倒塌的牆壁,只見它那雙有如彎鐮的利爪每挖一次,就能掏出一籮筐多的碎石殘土。

    那面奇厚的牆壁在它的奮力挖掘下,竟露出最裡層一面平滑如鏡的鋼板來。漆黑的夜色下,那只巨鼠忽地瞪起高度近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鋼板上模糊的倒影,彷彿是嘲弄一般,幽綠的兩點星芒在鋼板內竟顯得更加明亮。

    忽地,一道尖利高亢的聲浪漫過這片躲藏在濃濃夜色下的殘破廢墟,幾隻常規尺寸的麻雀驚叫著從巢穴飛向高空。

    巨鼠看著騰飛而起的麻雀群,再次狂叫,新時代的鼠鳴聲彷彿蘊藏著無限殺機。

    小鎮邊緣地帶的一座外觀還算完好的二層小樓內,竟發出一片子彈上膛的聲音,細碎的人語聲剛剛響起,就被一個威嚴十足的厲喝聲給打斷。

    「老二,老三,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讓你們動手了嗎?」一個面相粗豪,左右臂都刺著劍與盾牌紋身的中年人一臉怒意。

    他對面站著三個人,有一位體型格外高大,其雙手平端著加特林機槍左右擺動時,像岩石一樣鼓鼓的肌肉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只聽他甕聲甕氣的說,「大哥,好不容易逮到痛吼鼠王的蹤影了,難道還就此撒手不管了?」

    「沒錯,若這次再耽誤了機會,只怕我們在生殺王面前不好交代了。」說話之人額頭偏左處上生了個拇趾甲大的肉痣,一雙眼角向下吊著,說話時便露出一嘴的大金牙。

    這小屋中一直沒說話的最後一個人,面貌與其他人相比,倒生得比較端正了,只是那張臉彷彿僵住了一樣,沒有任何表情,一雙丹鳳眼更是時刻流轉,彷彿正想著什麼。

    屋中四人正是以接受賞金任務為職業的僱傭軍,他們本是夏家同父異母的四兄弟,左右臂刺著紋身的中年人叫夏老大,長著肉痣的叫夏老二,體型高大的是夏老三,不說話卻一直在想事情的則是夏老四了。

    夏家四兄弟在這一片地帶已駐紮了幾個月了,死光了所有的手下,也一直沒找到痛吼鼠王的蹤影,若不是夏老四出了這個利用刺耳的警報聲使痛吼鼠王更暴躁的怪招,只怕他們在找到鼠王前會被一群背上長著無數白斑的蟑螂撕成碎片。那些雇來的沒有多少經驗但是要價卻很便宜的手下們,都是這樣死的。

    夏老大輪番看著幾位性格各異的弟弟,斟酌了一會兒,才開口說話,「這次的機會確實難得,若不是大家的努力,鼠王可能還不會現身,可是……」

    夏老三性子急,將加特林機槍一舉,依舊甕聲甕氣的說:「老大,還可是什麼,那鼠王再厲害,能扛得住我一梭子子彈?要是讓它先把警報器撓爛了,四弟只是會修那玩意兒,可不會變一個出來。」

    「沒錯,老大要是顧慮多,這次就幫我們壓壓陣,我帶兩位弟弟上去把那畜生弄死。」隨著說話時嘴巴一張一合,夏老二的金牙竟然在漆黑的夜裡微微地反射著光亮。

    夏老大在以往一直是說一不二,可這次看到幾位弟弟的表情後,知道事情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控制住的了,於是把目光停留在最小卻最精明的夏老四身上,開口問他:「老四,你說這事兒該怎麼辦?」

    見大哥看著自己,夏老四殭屍一樣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只聽他淡淡地說:「大哥可是擔心痛吼鼠王的叫聲會引來其他的覬覦者?」

    夏老大點點頭,「沒錯,還是老四想得多。我們雖然是從有名的大公司萬象基地接的單子,但也不能確定這是一份獨單……」說到這,他故意停住,並意味深長的看著其他人。

    大金牙夏老二皺眉問:「大哥,難不成有人會搶單?」隨著他這一皺眉,那塊肉痣跟著褶皺的皮膚一起動了起來,畫面說不出的詭異。

    大個子夏老三哼了一聲,罵罵咧咧地說:「媽的,誰敢搶單,我殺光他全家……」

    夏老大制止他繼續說下去,轉頭問夏老四,「四弟,你看這趟活兒怎麼做?」

    夏老四瞇著眼看了看警報器的方向,低聲說:「這一次,我還聽大哥的,不過,我們悄悄的摸過去,一槍都不要開,遇到什麼阻礙,直接……」他伸出手掌,在脖子上斜斜地比劃了一下。

    夏家四兄弟性格互補,出任務時可以做到很充分的配合,只是這一次,他們卻誤判了痛吼鼠王的行為,根據資料顯示,痛吼鼠王受到刺激後會高聲吼叫,變得極為暴躁,並迅速地摧毀目標。

    此刻,痛吼鼠王剛剛挖穿半米厚的鋼板,如鏡鋼板反射出的鼠王影像,也隨之消失,只是,它並沒有因「敵人」的逃脫而不滿,相反的,這間密室很好地隔絕了外面刺耳的警報聲。雖然那令鼠頭痛的聲音依舊會從壁洞外傳來,可是這密室似乎有極好的吸音效果,鼠王越向裡走,聲音越小,最後完全消失。

    鼠王比其他的巨鼠還要大上一圈,從體形上來估算,它的體重約在一百五十公斤左右,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在這間四面牆壁都是鋼板的密室內行走,竟然沒有發出一點點哪怕是體毛摩擦地面的聲音。

    忽然,它的腦袋向上猛地一抬,鼻尖極快地聳動了一陣,彷彿是嗅到了什麼美食的氣味,它那張佈滿利齒的嘴裡竟流出一條帶著腥臭味的綠色涎水來,不難讓人猜出它的上一餐到底是不是美味。

    鼠王以難以想像的敏捷速度迅速跳過幾張實驗台,各類玻璃儀器辟里啪啦地摔碎在地上,只是被那龐大身軀踩過的桌椅,卻是絲毫未損地立在原地,讓人不難看出它們的結實程度。

    隨著鼠王的最後一躍,它已看清了躺在前面玻璃容器內的美味。

    透明的溶液下,是讓鼠王一見就忍不住想咬成爛泥的白嫩肌膚,它在空中就已經張開大嘴,森白的利齒在長明燈的照耀下,反射著令人發抖的寒芒。

    眼看著食物就要進嘴的那一霎那,「砰」一聲響,鼠王竟撞到了覆蓋在容器上方的鋼化玻璃上。

    只是,鼠王並沒有以來時的姿態被撞回去,它的嘴部剛與容器保護罩接觸後,前肢就已伸出,尖銳的利爪直接****五十厘米厚的鋼化玻璃內,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後,鼠王那張令人見之膽寒的獸臉再次地貼在了容器的正上方,與躺在容器內的食物正面相對。

    若是那美味此時醒來,看見這麼一個怪物離自己如此之近,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鼠王看著就要進嘴卻吃不到的吃食,再一次暴怒起來,只見它再次狂吼一聲,身軀猛地暴漲了一圈,脊背上的鼠毛像鋼針一樣直立起來,四隻利爪和頭部竟然變成了赤紅色。

    「天啊,是血性狂化?這只痛吼鼠王已經到了這個階段了?」夏老二的臉上已經有了懼意。

    夏家兄弟在不遠處都聽見了鼠王的那一聲怒吼,就連人高馬大的夏老三,拿著那把加特林機槍的雙手都本能地向後一縮,聲音已帶了顫意:「大哥,這……還能打?」

    夏老大眼睛一瞇,驚疑地說:「不對啊,這聲音的來處不是警報器方向,而是小鎮中心那座廢棄的醫院。」

    一直木著臉的夏老四這時卻突然激動起來,只見他怪笑了幾聲,說:「沒錯,這次得打,一定得打!」

    夏老大略一思索,也想通了,他看著夏老四笑了笑,又看了看夏老二和夏老三迷茫的表情,解釋起來,「區區一個警報器,不會讓痛吼鼠王發狂到這種地步,一定是有人忍不住襲擊了他!」

    夏老三首先反應過來,只見他一邊摸著自己的肉痣,一邊眼裡發光的說:「嘿嘿,我們能漁翁得利了,戰利品,戰利品啊!」

    夏老四看著三位哥哥的笑臉,自己卻突然又陰沉了起來,他有些不解地想:怎麼沒聽見槍聲?

    進入血性狂化狀態的痛吼鼠王,根本不是區區一面鋼化玻璃可以擋得住地,它血紅的爪子每一次在鋼化玻璃上面抓過,都會留下一道深深的溝痕,數秒之後,容器內的透明溶液開始接觸到外面的空氣,竟化成一道道濃綠的煙霧從鋼化玻璃的縫隙中升騰出來。

    痛吼鼠王機警地向後一躍,輕盈地落在了地面上,從而避開了與濃綠煙霧的直接接觸。那些煙霧恍若具有智慧,竟在破損的容器上空滯留了片刻,便呈放射狀向四周擴散,而對著鼠王這邊飄來的煙霧,卻格外的要濃一些。

    痛吼鼠王微瞇著眼睛,緊盯著正在向它衝來並且急速變化的濃霧,就在那濃霧堪堪要化成一隻巨型手掌時,鼠王猛力一躍,在空中帶著厲嘯直接砸在容器上方的玻璃護罩上,只聽一聲碎響,鼠王竟帶著玻璃碎片合身撞在了容器內的美食上,它張開嘴,帶著特有的腥臭氣息,向眼前美味的頭部咬去。

    一陣卡嚓卡嚓的骨裂聲響起,那只體形碩大的老鼠突然被一隻虛幻的手掐住脖子,任它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它殘留的有關疼痛的意識也漸漸被激發出來。

    鼠王在自知要邁向死亡時,很輕易地便喪失了之前的凶性,它竟然嚇得渾身的毛髮都豎了起來,活像一隻沒變異之前的刺蝟,只不過,任它如何掙扎和哀嚎,那隻手都如鐵鉗般緊緊地箍著它。

    那只近乎透明的彩色手掌抓著痛吼鼠王的脖子將它拎出容器外,隨手一拋,剛才還囂張跋扈的鼠王竟喪失全部的抵抗能力,像一塊任人蹂躪的沙袋被丟在了地面上。

    鼠王那攤在地上的身體,很明顯比之前小了好幾圈,僅從它那完全被捏扁的四肢就可以看出,鼠王的骨骼已經在一瞬間就被那只彩色手掌給捏了個粉碎。

    那只透明的手掌在收回容器內的一剎那,五根手指上戴的彩鑽戒指一閃一閃,像是調皮的人在不斷眨著眼。

    「呼……這是哪?」

    可能是沉睡的時間太久,亦或是老鼠的哀嚎和骨裂聲驚擾了他,他在那具豪華浴缸一樣的巨大容器中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只是凝神望著有各種彩繪圖案的天花板,那雙眸子漆黑如墨,像是月夜下的湖水,深邃且富有魔力。

    對於那些自己無法理解的圖案,他總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彷彿在無數個歲月裡,自己一直盯著這些圖案看個不停。

    跟大多數酣睡許久的人不同,他的表情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滿足感,只是顯得更加疲倦。他將纖長的手指搭在容器邊沿上,努力地撐起身子。

    他四處看了看,發現這是一間佈置相當凌亂的小房間,除了圖案複雜的天花板外,由鋼板構建的四面牆壁上貼滿了相片、地圖、寫著密密麻麻小字的a4紙。

    溝壑遍佈的水泥地面上到處是裝著不知名溶液的破碎容器,散落在四處的實驗台和桌椅與地面銜接處沒有一絲縫隙,彷彿是直接焊死在那裡。

    他用手心輕撫額頭,開始自言自語:「我……怎麼睡在這裡?」

    太陽穴處泛起的一陣涼意讓他猛然驚醒,即便拚命壓抑自己,但也聽見了一聲聲伴隨著頭痛且撕心裂肺的呼喊:「我是誰?我在哪?」

    突然之間,他有些神經質地看了看手腕處戴著的那塊手錶,當指針顯示的時間是凌晨五點四十分時,他悠悠地鬆了口氣。

    可是他又是一怔,自己的這些舉措到底是從何而來?他為什麼那麼緊張時間?為什麼不記得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的?

    他竭盡全力地嘗試著回憶自己的過往,只是隨之而來的一陣難以忍受的頭痛卻讓他打消了繼續想下去的念頭。

    他像剛學會走路一樣蹣跚地邁向掛滿相片和紙張的那面牆壁,當路過一面落地鏡時,他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鏡子裡呈現出來一具稍顯羸弱的男性軀體,白皙得近乎病態的皮膚昭顯了他已經極久地沒有接受日光的照射了。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瘦弱的手腕,那只近乎怪獸般的老鼠剛剛就死在這小胳膊下?

    他忽然感覺胸口憋得難受,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吸完這口氣後這輩子都不會再呼吸了似的。猛然間,像是有一股霸道的力量在他的四肢百骸間炸開,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樣,從一個病秧子成為了孔武有力,身段極佳的型男!

    鏡子中那個有著鼓脹的三角肌和線條分明的腹肌男人就是自己了?

    驚嚇之餘,他竟然有些戲謔地想到,這應該是一副足以讓任何女人都難以抗拒的男性身材吧。

    他回頭看了看曾經睡過的橢圓形容器,他隱約記得那好像是一具可以使人在低氧狀態下進入長眠的試用型器材,容器內的壓縮空氣和透明溶液會使他的身軀迅速變瘦,以便在幾年時光裡僅僅消耗掉極少的營養成分。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接觸現實空氣,就會恢復成原樣的原因。就在他轉身看著容器時,身後的落地鏡子巧妙地將他肩胛骨部位的小字反射到餘光裡。

    那是兩個只有尾指大小但卻龍飛鳳舞的兩個漢字:明風。

    這是……我的名字?

    他晃了晃頭,似乎是對這個名字很不滿。他正打算給自己改個名字,可肚子卻在此時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飢腸轆轆地感覺來得如此之快,讓他一下子忘了跟填飽肚子無關的任何事,而那只倒霉的鼠王屍體卻一下子跳進自己的視野裡。

    他一把提起軟成肉泥一樣的鼠王屍體,步伐輕快地走到那面掛滿東西的牆壁前,他並不是對那些相片或者是紙張有強烈的好奇心,而是想找點容易燃燒的東西把那隻老鼠烤著吃了。

    「咦?」

    他有些驚奇地看著牆壁中心的那兩張照片,一張是自己和一位美女的合影,兩個人幸福的笑容和互相凝視的眼神裡寫滿了濃濃的愛意。另一位卻是一位中年人和一位白髮老人的合影,那中年人的面孔和自己十分相似,好像是年老的自己,那位老人戴著一副黑框眼睛,身穿的白大褂胸口處寫著「多維研究基地」幾個字。

    他正想找找其他的線索,卻聽見一陣極輕微的腳步聲向自己這邊靠近,他順著牆壁上的洞口向外一望,銳利的目光輕易地捕捉到了躲藏在夜色下掩體後面的夏家四兄弟。

    當看到體形格外高大的夏老三時,他的眼角一跳,加特林機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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