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針鋒相對 文 / 月枕松(書坊)
夏家四兄弟也同樣看到了站在長明燈下面並且拎著鼠王的怪青年,他們難以想像竟然有傻瓜會在漆黑的夜裡站在有光亮的地方,那不是找死嗎?
「媽的,果然有人搶單。」夏老二恨恨地罵了一句,雖然他心裡怒極,但沒摸清對手的底細前,也不敢貿然出手。
「對方就一個人,怕他個鳥,大哥,我們一起上吧……」扛著加特林機槍的夏老三正喋喋不休地說著,結果看到夏老大的表情越來越怪異,他順著夏老大的目光看去,驚訝地張開了大嘴,那個單手拎著痛吼鼠王的年輕人竟矮身鑽出了鋼板結構的密室,他竟將自己暴露了出來了?
「大哥,他怎麼手無寸鐵的就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他手無寸鐵?」
「光著屁股蛋子呢,誰看不出來?」
夏老大聲音低沉地說:「別輕舉妄動,恐怕有詐。」
「喂,對面幾位兄弟,出來吧,我都看見你們了。」拎著鼠王的年輕人大大咧咧地站在洞口處,絲毫不介意自己赤身**地站在有燈光的地方。
夏老四嘿嘿一笑,高聲問:「小兄弟,你是哪家公司的?叫什麼名字?」
依舊赤條條的年輕人還沒有丟下那隻老鼠的屍體,而是想了一會,終於下定決心,朝著這邊快步跑來,伸出空著的右手,一邊笑,一邊說:「大家好,我的名字不怎麼好聽,我也沒想出更好聽更適合我的名字,但這個名字也可以湊合用用,哦對了,你們可千萬別笑,聽好了,我叫明風,各位都叫什麼名字啊,讓我聽聽,以後改個名字可以借鑒借鑒你們的……」
「停!」夏老大見對面的年輕人竟毫不顧忌自己這邊已經抬高的槍口,只好怒吼一聲,打斷這個不斷走近且囉哩囉嗦的傢伙。
明風疑惑不解地看著他,「怎麼了?一個名字而已,發這麼大火?」
夏老四想了有一會兒,輕聲地念叨著:「明……風……怎麼沒……」
「呦,這位兄弟叫我了,我過來跟你熱乎熱乎吧,他們都不熱情。」明風一邊說,一邊跑,還是伸出了那只空著的右手。
夏家四兄弟眼睛全盯在了那只空空的手上,只是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東西,而明風跑動時,某個部位吊兒郎當地晃蕩著,實在讓他們看不下去了。夏老二大喊一聲:「別他媽跑過來了,你老伸那隻手幹什麼?」
明風看著這個相貌醜陋的粗魯漢子,臉上一點慍色都沒有,而是笑意盈盈地說:「握手啊,幾位這麼不給面子?」
「握手?」
夏家兄弟彷彿聽見了相當好笑的事兒,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明風,夏老二裂開一嘴大金牙,滿臉嘲笑地說:「小兄弟,五十年前的禮節了,現在還敢拿來用?你腦子燒壞了吧?像你這樣伸手過來而不是伸著槍過來,我們不是看在鼠王屍體在你手上拿著,早把你丫的轟成漿糊了!」
明風這下呆了,喃喃念著:「五十年前就不用了?」
夏老大看著明風,淡淡地說:「小兄弟,別想了,你把鼠王的屍體交給我們,我們可以給你留你一條命。」
明風依舊低著頭,怔怔地想著心事,夏老三以為他同意了,就把加特林機槍扛在背上,大咧咧地走過去,伸出蒲扇一樣的大手,嚷著:「拿來吧您那!」
明風一動未動,任由他從手中搶走鼠王的屍體,夏老三的力氣也不弱,只見他胳膊一抬,就已將鼠王的屍體輕輕拋在了夏老大眼前的地面上。
夏老大看著這只已經嚥氣的鼠王,未料到自己的任務竟然這麼輕易地就完成了,總覺得事情太過蹊蹺,於是對夏老三使了個眼色,後者跟隨夏老大三十多年,只要是殺人放火的勾當一個眼神他就能明白。
此刻,明風依舊嘴裡喃喃地念著:「五十年前?」直到加特林機槍的槍管頂在了額頭上,他才恍若回了神兒。
「小子,你也跟我們回去吧。」夏老三將手指搭在了機槍的扳機上,一臉威脅地說。
「要是不呢?」
「媽的,不識抬舉是吧?那你就和那畜生一樣變成死屍吧!」夏老三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只聽見「噠」的一聲輕響,加特林機槍的槍口就噴出一道火舌。
所有人的眼前都一花,夏老三的加特林機槍就碎成了粉末,沒人看到那把槍是怎麼在一瞬間消失的,更何況,這麼大一個傢伙在粉碎時怎麼可能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明風依舊安然無恙地立在那裡,有些迷茫地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夏老二似乎被嚇到了,不斷揉著額頭上的肉痣,嘴唇哆哆嗦嗦地不斷重複著:「光粒子動能炮!光粒子動能炮!」
夏老大低吼了一聲,「冷靜!」
可能是夏老大威嚴的面容鼓舞了他,夏老二稍微鎮定了一些,不再重複說那一句話,可不斷發抖的雙唇依舊彰顯著內心的恐懼。
夏老四還是僵著一張臉,不過眼神裡卻似乎包含著更多更複雜的情緒,「明風兄弟,現在是新紀元三十六年,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明風迷惘地看著他,重複著:「新紀元三十六年?」
夏老大的表情有些不耐煩了,「小子,你要是沒有問題,我可有話要問你,光粒子動能炮已經擴散到哪了?你應該是戴了電子戰術隱形眼鏡吧?」
「呦呵,這是演哪出啊?四個大老爺們圍著一個光腚小伙,姑奶奶今個兒可有熱鬧瞧了!」
這聲音來得極其突兀,好像是看正版電影時,卻突然響起了看盜版電影時才能出現的觀眾咳嗽聲。
所有人都心中微顫,一起向說話之人看去。
那是一個打扮得極其妖艷的紅髮女人,她的皮膚白嫩的有些晃眼,而在那雪一樣白的區域卻將雙唇點綴成發黑的紫紅色。又用珠光的亮粉描出鮮明立體感的眼線,將一對普通的雙眼凸顯的格外妖艷。緊身的黑色作戰服將飽滿的胸部擠出一個驚心動魄的深溝,銜接著挺翹臀部的腰身看起來瘦得彷彿一捏就斷。
她踩著足有二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眾人。
「哈哈,這妞夠辣的啊?」夏老三沒想到在這個漂亮女人都要絕跡的時代,卻有這麼一個尤物送上門來,他頭腦發熱得都忘記去想那把加特林機槍是怎麼消失的!
他一把推開明風,亮了亮敞開衣襟的結實胸膛,大聲說:「嗨!妞!怎麼跑這來了?迷路了還是聞到男人味了?」
紅髮女人裂開嘴放肆地笑著,「好濃的一股男人味啊!」
「妹子你走過來點,哥讓你好好地聞一聞更濃的男人味!」
「老三,別他媽鬧了,退回來!」夏老大終於忍無可忍,已經開始當著外人的面呵斥自己的弟弟。
夏老三雖然魯莽,但卻對自己的大哥相當尊重,他又盯著紅髮女人的曼妙身姿看了一陣,才舔舔嘴唇退到夏老大的身旁。
一群野鴿構成一片巨大的黑影從空中飛過,將剛露出頭的明月遮擋了僅僅一瞬,卻令眾人的面容幾乎都保持著一種陰霾之感。
這一刻,蟲鳴獸吼聲突然消失了,喧鬧的小鎮夜晚竟比舊時代的偏遠村莊更加寧靜,六個人分立在三個角落,夏家四兄弟一臉緊張地躲在廢舊的車輛後,紅髮女人滿面春意地站在堆砌在一起的廢棄金屬零件頂端,只有明風依舊孤零零地立在原地,表情呆滯地想著心事,彷彿場中的一切都與己無關。
此時,夏老三已經明白,一個有如此姿色的女人怎麼可能獨身進入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這恐怕只有兩種解釋,一是這個女人有強大的後盾支援,二是這個女人本身就有強大的實力。
紅髮女人伸出胳膊看似隨意地撩了下自己的頭髮,然後便風情萬種地邁著兩條長腿一步步走下廢棄堆,這個簡單的舉動卻引起夏家兄弟那邊一片子彈上膛的聲音。
紅髮女人沒理他們,而是向明風招了招手,「小帥哥,你過來,到姐姐這邊,一會兒打起來的話,你可是容易受傷的哦!」
夏老大看這個女人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開始打起鼓來,但卻不願在眾兄弟面前露了怯,於是朗聲說:「姑娘,您是哪個公司的,到這個地方又是為了什麼?我們四兄弟好像從沒有得罪過你吧?」
紅髮女人一臉嫵媚地看著夏家四兄弟,語氣戲謔地說:「我有說過你們得罪我了?」
最先衝動起來的是夏老二,他拿起手中的雙管散彈鎗,直指女人起伏誘人的胸膛,鑲滿金牙的嘴裡卻噴出一股股腥臭,「他媽的,什麼玩意兒?裝神弄鬼的,老子現在就崩碎了你!」
周圍猛地響起密集如雨的子彈上膛聲,有一大隊全副武裝的精英戰士憑空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裡,他們訓練有素地分站在各個角落裡,手中的槍口以各種角度對著夏家四兄弟及明風。
紅髮女人依舊不理夏家四兄弟,春光嫵媚的表情上竟略帶出一絲惋惜來,「小帥哥,離侯要來了,我可幫不了你咯。」
「火歌,每一次出任務你都要發春,帶回去的年輕人不是被你蹂躪致死,就是被你的姐妹蹂躪致死,你這樣有意思嗎?」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突然出現在叫火歌的紅髮女人身邊,凝定如山的氣度彷彿一直就在那,只不過是使用某種能力隱形了。
他用一隻雄鷹形狀的髮箍扣在額頭上,將如銀髮絲一絲不苟的梳理在腦後,深陷的眼窩裡彷彿有一場永不停歇的雷雲風暴,雄鷹髮箍的鷹尾恰到好處地護住了他高挺的鼻樑,稚嫩的臉龐彷彿新生的嬰兒一樣。
他扭頭望著火歌,氣度威嚴地說:「那個全身被扒個精光的男人不會又是你惹出來了的禍事吧?你可真是四處留情。」
火歌看著他那雙深藍的眸子,臉上竟浮現出隱隱的懼意。她掩住口故作羞澀地笑了笑,「哎呦,當著手下的面,給人家說成什麼樣子了,真討厭。」若是別的女人嗲聲嗲氣地說出這番話,不免讓人覺得胸腹翻騰,一陣反胃。可火歌說來,卻又表現出一種小女人的千嬌百媚之感。
那些看似隨意站在四處的精英戰士們,目光和槍口依舊同步地對著夏家四兄弟和明風,貌似早已習慣了上司的種種奇態。
離侯不再看火歌,而是一眼掃過夏家四兄弟,目光在明風身上略停了停,開口說:「既然跟你沒關係,那麼就都殺了,如何?」
火歌依舊保持著羞澀的笑容,但是大腦卻極快地做著某種計算:她的姐妹有多久沒碰過新鮮男人了?自己有多久拿已經玩厭的老男人打發時間了?她該說句什麼話來打發時間?
離侯的話音一落,夏老四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現在不能開槍!」
火歌感覺抓到了一線生機,忙問:「為什麼?」
夏老四抬手對明風一指,嚷著:「那小子用了光粒子動能炮!」所有拿著槍的精英戰士都一驚,下意識地將手指離開了扳機。
離侯表面波瀾不驚,內心深處卻如翻江倒海,光粒子動能炮是新時代最變態的武器之一,它在發射時無聲無息,且用一枚扳指或者說是任何一塊不引人注視的小東西都能擊發。它呈氣狀擴散,遇火即炸!如果手下們在此時開槍,不僅先進的槍支設備會毀掉,所有人的手臂都會被炸爛。
他不敢拿滅世王手下的部隊去賭,如果那個殭屍臉男人說的是真的,他還怎麼去見嗜殺殘暴的滅世王?
離侯看著火歌,淡淡問:「你先來的,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火歌暗讚夏老四的反應之快,卻也在心裡開始犯嘀咕,這次任務要是做不成,回去的後果豈不是比沒男人玩還慘?
「我來的時候,確實聽到了那個大肉痣不斷嚷著光粒子動能炮,但是……」
離侯抬手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有這回事就行,其實有沒有光粒子動能炮,根本不重要,銀鷹隊可不只會用槍……」
「媽的,想動刀?」夏老三一把抽出背後的寬背細刃大砍刀,強壯的手臂將幾十斤重的武器直接砍進面前的廢棄車頭裡,然後輕描淡寫的再拔出來,「老子的刀今天就見見血!」
一把精緻的小匕首逼在了夏老三的脖子上,也將他後面的狠話都逼回了肚子裡,「兵器大,不代表有實力,重要的是身手,莽漢!」話音一落,那人就將手扣在了夏老三執刀的手腕處,後者的臉瞬間扭曲起來,額頭上的青筋股股地跳著,豆大的汗珠瞬間就流了滿臉,夏老三也是條硬漢,他寧可痛到死,也不撒手丟刀。
「老三!別抵抗了!」
夏老三扭過頭,看見夏老大和其他幾位兄弟同樣被制住後,終於重重地歎了口氣,「噹啷」一聲,大砍刀落地時砸碎的不僅是路面上的磚石,還有夏家四兄弟的尊嚴。
離侯拍了拍手,眼中已略現敬佩之色,「是條硬漢,給他們推遠點再殺了,坐標點不可見血,李管家狡猾點很,他要是發現什麼蹊蹺,我們這個任務就得等到下個月才能完成了。」
離侯和火歌這才將目光投到明風身上,結果竟發現銀鷹隊的戰士早已將他制住,並毫不費力地押解著明風向外面走去。
只是火歌在盯著那兩瓣飽滿結實的臀部時,竟覺得同之前隱隱不同,好像膚色變黑了些,是沒有月光的原因嗎?她雖心有疑問,卻也不方便就這樣拿出來向離侯請示。
就在這時,離侯手腕處的電子錶開始滴滴地響個不停,他終於有一絲緊張感表現在臉上,「所有人注意,李管家要帶著小公主過來了!你們只需向李管家開槍,千萬別傷了小公主!」
「頭兒,不是說這個地兒不能開槍嗎?」
離侯哼了一聲,一臉狡黠的意味,「我早用電子戰術隱形眼鏡查過了,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光粒子動能炮的痕跡,我是擔心那幾個僱傭兵垂死掙扎時,會魚死網破,坐標點如果到處都是血,李管家的暗夜血靈可在投影此地前就能聞到味!」
銀鷹隊也是千錘百煉的精英部隊,雖然沒在光粒子動能炮這個上面吃過虧,但也知道一些恐怖傳聞。
他們雖然不知道暗夜血靈是什麼,但卻聽懂了這個地方還是可以開槍,他們心有餘悸地將冷兵器插回口袋,重新端上了新時代的各色武器。
離侯身邊的火歌卻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心裡暗罵離侯怎麼每次在任務要成功之前都會變得特別囉嗦,跟士兵說那麼多幹什麼!
忽地,此處空地上方的天空竟發生一陣扭曲,好像是那一處有無數個夜空疊加到了一起,令本就沒有月光的天空濃黑的有如實物。
離侯和火歌心裡幾乎同時念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