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二六 人生如棋 文 / 呸呸呸(書坊)
「唉~我老了，社會發展太快了，有的人和異性結婚，有的人和動物結婚，而我居然還只想著和男人結婚，我是不是太落後了？」
這句話的聯想，可比嘉那些噁心的冷笑話噁心邪惡何止千萬倍！
語不驚人死不休！
只那麼一瞬間的功夫，三人就徹底失去了食慾——包括自稱為頂級吃貨嘉在內！
這就是菊花信的威懾力。
「哈~哈哈~」看著呆若木雞的三人，趙信帶著勝利者的優越姿態，哈哈大笑起來。
姜，還是老的辣。
在餐桌的角逐上，有時嘉會取得勝利，有時拉克絲會取得勝利，有時趙信會取得勝利……唯獨奎因，從未勝利過，徹底處於被虐被噁心的位置！
因為她從不敞開心胸，放下架子，調侃自己。
嘖，可憐的德瑪西亞之翼……
※※※
早餐過後，嘉再次投入了永無休止的枯燥修煉中，他臉上燦爛陽光的笑容逐漸引隱去，變得沉默，冰冷。
奎因看著在修煉時，整個人彷彿蒙上了一層陰翳的嘉，不由得一陣恍惚。
他真的是那個在吃飯的時候充滿了陽光，會說一些噁心的冷笑話來逗大家開心的嘉嗎？眼前這個沉默冰冷修煉著的少年，真的是餐桌上那個很二很陽光很猥瑣的傢伙？
奎因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你看見他整天都開心，率真得像個小孩，人人都羨慕他；其實，你哪裡知道：前一秒人後還傷心地流著淚的他，後一秒人前即刻洋溢燦爛笑容。他們其實沒有能力獨處，夜深人靜時，總坐在窗前對著夜空冥想失意的苦楚。他們就像向日葵，向著太陽的正面永遠明媚鮮亮，在照不到的背面卻將悲傷深藏。
嘉就是這種人。
有著近乎偏執的自尊與驕傲，永遠只會把自己陽光美好的一面展示給他人，自己默默的品味孤獨，****悲傷。
奎因走到揮汗如雨的嘉面前，臉上帶著一種難解的疑惑，說：「你知道，你符被封印了。」
「我知道。」嘉頭也不回，繼續出拳。
一種無法理解的生氣突然在奎因心中升起，她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近乎咆哮：「那你為什麼還要堅持？難道你不知道，符被封印，付出再多的努力，都是沒有意義的嗎？在符之地，符，就是一切！」
嘉回過頭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著奎因那俊美的臉龐因為激動而變得更加美麗，暗啐了一聲『人妖』後對奎因露出雪白的牙齒，說：「難道你被生活強、奸了，就要嫁給它嗎？」
奎因頓時被噎住。
她輕輕歎了口氣，語氣中有種關懷的蕭索：「為什麼，你不去找趙信總管呢？相信我，他一定能幫助到你的！」
連奎因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對這小子生出了一點關心與同情，她明明十分討厭這小子的啊，弱小的實力，驕傲的姿態，粗鄙的言語，低俗的幽默感……
是因為他的堅持，他的毅力？是因為他對著他們的時候，臉上總是帶著那賤賤的，卻非常親切，陽光燦爛的笑容？還是因為他的出現，給他們帶來了歡聲笑語，即使這種歡聲笑語低俗噁心，與上流虛偽貴族社會格格不入，卻能讓人感到發自內心的真誠？
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對他改觀，開始關心他的一切了呢？
嘉淡淡笑了笑：「我不說，你不懂。這就是我們之間的距離。」
嘉仰頭，望著蔚藍的天空，拉克絲那雙藍色的大眼睛頓時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拉克絲，就從來不會問我這個問題，因為她懂。」
我不去問，是因為，我不想內心一直堅守的東西幻滅的那麼快。
能毀滅我的，只有——愛。
※※※
三天後。
嘉終於不再逃避，找上了趙信。
「你來了。」
「我來了。」
「是為了問我關於你身上的符？」
嘉嬉皮笑臉的模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恭謹與真誠，他點點頭，說：「嗯。」
趙信坐在茶桌上，合上手中的書，示意嘉坐下。
茶桌上放著一套精緻的茶具和黑白分明的棋，茶壺中的茶水已經燒至沸騰，噴薄出繚繞的茶香。
嘉脫下了鞋子，躬身盤膝，與趙信相對而坐。
趙信清澈的眼睛中帶著寵溺的笑意：「有什麼事？」
壁爐裡的木材旺盛的燃燒著，讓書房裡有抵禦涼意的溫暖，同時又不會讓人感到燥熱，火光給趙信硬朗的臉蒙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芒。
此刻的趙信，與嘉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相對比，氣勢上有著天差異別。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武士服，身精神矍鑠，黑色的鬢髮披垂到肩上，將他身上逼人的氣勢隱藏起來，只剩下歲月沉澱出的慈祥與睿智。
嘉帶著恭謹態度在趙信面前坐下，說：「趙信總管，我能不能請教您一些問題？」
趙信和藹可親的說道：「問吧。」
「符是什麼？」
趙信不直接回答嘉的問題，反問道：「符之地，浩瀚無盡，廣闊無比。有著為數眾多的繁複種族，天生強大過人，聰明過人的種族亦不再少數。在億萬生靈組成的符之地中，人類，只是一個十分普通的種族，甚至可以說天生就是一個很弱的一個種族，我們的身體，遠不及魔獸那麼強悍，我們的生命力，遠沒有精靈長久，我們的智慧，在眾多的智慧種族中也算不上出類拔萃，但是，在漫長的進化之路中，人類卻逐漸佔據上風，整體實力超越符之地任何一個種族，最終成為符之地的主宰，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嘉低頭沉思，這種問題，他從來沒有思考過。
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再怎麼逆天，在不會在這種問題上有多高的見地。
沉默。
看著壁爐裡旺盛燃燒，辟啪作響的火焰，嘉靈光一閃，才硬著頭皮道：「因為火？」
「火的使用，的確是人類歷史性的一大進步，人類用火烤熟食物，驅趕野獸，還用火照明、防寒。火的使用，增強了人們使用自然的能力，讓人類脫離茹毛飲血的生活，逐漸衍生了自己的化，繁榮起來，在人類的進化史中，火，的確功不可沒。」
趙信搖搖頭，微笑著說：「但是，火的使用，卻不足以讓人類成為符之地的主宰，凌駕眾多強大的種族，億萬生靈之上。你想想，有些魔獸天生就能使用火，而且他們有著人類所沒有的龐大體型，天生就無比強大，但他們卻取代不了人類主宰的位置，這又是為什麼呢？」
嘉搖搖頭，一副虛心請教的樣子，趙信的話，已經完全激起了他的求知慾。
「因為符。」
「符？」
「對，符。」
趙信繼續說道：「符，蘊藏全身之精氣，是人體生命的源泉，是生命活力的根本所在。」
「無論是修習魔法和鬥氣，都需要擁有符，只有擁有符，才能凝練鬥氣，積累魔法，讓人不斷變強，超越其它天生強大的物種！符，就是人類變強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先決條件，是人類得以主宰這個世界的基礎，這個世界被稱為符之地，也是由此而來。」
「既然人的身體裡都有符，那麼，符在身體裡的哪個地方呢？」嘉下意識的問道。
趙信指著嘉的肚臍，說：「在這裡，它位於人體上半身與上半身的交界處，是最完美的黃金分割點。」
「黃金分割點？」
「是的，但我要告訴你，符，並不是一個點，而是一塊區域，是凝練鬥氣，積累魔力的場所，也是生命精華的藏精之所。」
趙信認真而嚴肅的強調：「擁有符，就能凝練鬥氣，讓身體不斷變強，也可以積累魔力，發揮出威力驚人的魔法，符，是人類修行變強的根本所在！」
嘉指著自己的肚臍，好奇的問道：「符既然是在這裡，而且是一塊區域，那麼，這塊區域豈不是很小?」
「你錯了。」趙信微笑著說道：「它無窮大。」
「無窮大？」嘉一臉迷惑，按照趙信的說法，符既然是在人體中，那麼其大小，也必定有一個極限。
「是的，無窮大。」趙信微笑著說：「你積累的鬥氣或者魔力越多，符也會隨之變大，那裡，是一個獨特的世界。如果你足夠強，那個世界，甚至會比你所處的符之地還要廣闊。」
見嘉一臉迷惑，趙信也不深入解釋：「現在對你說這些太過長遠，等到有一天你真的能達到那個境界，不用別人教，也會自然而然的明白了。就像人類天生就會眨眼一樣。」
「那為什麼，我感覺不到我的符？」嘉凝神探向符的位置，終於，感受到了一片無比寂靜，卻堅如神鐵，穩如磐石，不可撼動，彷彿無法開闢，沒有任何波瀾海域，沒有任何生命活力精華的跡象。
這就是，符被封印造成的嗎？
「不用感應了，你符一出生就被封印了，自然感應不到它原本的狀況。這麼多年來，你始終毫無寸進，就是因為符被封印。」
嘉淡淡道：「哦，是這樣。」
「咦？這麼淡定？」趙信眉毛一挑，剛硬的臉上有種與他年齡不相符合的頑皮調侃：「你知道符被封印的話，是會影響你整個人生的嗎？一生碌碌無為，不甘於平庸，卻又不能不平庸，這是最痛苦的事，不是嗎？」
嘉抬起頭，無畏的與趙信對視，說：「所以，我來了。」
趙信撫摸著鋼針般的短鬚，問道：「那麼，你願意為此賭上你整個人生嗎？」
「整個人生？」嘉愕然。
「整個人生。」趙信再次強調。
「如果你想變強，想解開身上封印，那麼，你會發現，你會背負上很多東西。」趙信歎了口氣，說：「多到你用一生的時間也無法卸下，甚至會越來越沉重。這樣，你還願意嗎？」
「我有得選擇嗎？」
「自我出生以來，他從來都沒有給過我選擇的權利。」眼光略過茶桌上黑白分明的棋子，嘉的臉上帶著一種冷漠的淡然，還有一絲倔強的憤怒：「有時我也會恍惚，我究竟是皇子，還是棋子？一枚無法掙脫，任由擺佈的棋子。」
「或許你現在的確是一枚棋子，但你也要積極的相信，你未來會成為一個偉大的棋手。」
捻起茶桌上一個黑色的棋子，趙信清澈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緩緩說道：「人生如棋，黑與白的交接，生與死的交融。道之生，無常之變；道之滅，無妄之災。一盤棋，輸贏乃兵家常事，贏了不必張狂，輸了也該拿的起，放的下。輸一盤棋，可以重來，而人一步。生之路卻不容走一步，人生如棋，所以有了『閒敲棋子落燈花』的閒適，『常人只消一盤棋』的灑脫，人生如棋，是一種競爭，也是一種調和，漫漫人生，變換不定，令人也難免舉棋不定。人生如棋，棋局萬變，棋勢無定。棋中不同角色各有千秋，你扮演的角色需要你的功底，你吟唱的詩句需要你的累積。還有多少棋子供你支配?已有多少收穫在你心中?是否應該更小心地，把所剩無幾的棋子，放在最佳位置上?用現有的能力組合最佳的效果。人生如棋，人如棋子，有時需要聽從別人的擺佈。什麼時候才能走出棋局，做一個棋手，那需要你的努力和機遇。也許，正因為有棋落無悔的規則所以才有棋如人生的說法。又或許，不論多高的棋家都控制不了棋局的最終結果，猶如無論多深的智者都預知不了人生。」
「所以……」趙信拉長了語氣，把手中的黑色棋子重新放到棋盤上，發出『嗒』的清脆聲：「人生如棋，落子不悔。」
是的，人應該謹慎的考慮自己的每一步，正如棋子，因為不是因此錯誤都能有改正的機會，可能就因為一步錯，全盤皆輸。
對於趙信這種常年修心養性，不知道在棋道中浸淫了多少年的棋道高手來說，對於棋局所蘊含的道理，自然有著更為深刻的理解。
旁敲側推，趙信的這番話，明顯是說給的嘉聽的。
「好像我們一直在做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卻還是難免失去一些寶貴的東西。我們的人生似乎在下一盤棋，但我們真的是棋手嗎？也許只是顆棋子呢。」
「人生如棋，誰是棋手，誰是棋子，誰又超然於棋局之外，誰知道呢？」
「那些讓棋子不知道自己是棋子的棋手，才是真正的高手。」
趙信眼中爆射出閃亮的精芒，嘴角勾起一絲若有如無的笑意：每個博弈的棋局中都會存在變數，嘉，我相信，你，就是改變這個世界的變數，這個世界將因你而變。
「人生如棋，落子不悔。」嘉喃喃道，反覆咀嚼。
「是的，不悔。」趙信的眼中充滿了只會的光芒：「人一生最大的成就，不是取得了多大的權勢，站在多高的地位，而是不悔，撫心自問，只要能做到這兩個字，就足以無憾。不論你在什麼時候開始，重要的是開始之後就不要停止。不論你在什麼時候結束，重要的是結束之後就不要悔恨。」
嘉微微俯身，對著趙信鞠躬，以表達自己的感激。
趙信今晚教了他太多的東西，謝謝這兩個字，已不足以表達嘉的感激。
看著眼前經過歲月的錘煉，充滿著成熟魅力的睿智男人，嘉深切的感受到，世界上，只有像趙信這種宛如傳奇的人，才有資格教人生命的真諦，人生的哲理。
只有走過人生廣闊領土的人，才有資格談人生的真諦；只有滿懷坦誠的成功者，才會給我們以真實的人生教益；只有親歷過人生苦難的人，才能跳出苦難看人生；只有用理性指導自己人生而又不憚躬耕實踐的人，才能講出人生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