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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有琴莫言的氣 文 / 王風(書坊)

    「這不是沈官人嘛。」縣尉最先反應過來,一臉的恭維。

    葛三一怔,他是老胥吏出身,立即明白過來,眼前這位英俊年輕人就是萬事興少東主,連知縣也得小心對待的主,頓時臉色一變,恨不得給侄子兩耳瓜子,你得罪誰不行,非得惹這位爺不可。

    「在下與二位老弟吃酒,這位、這位叫什麼來著,哦,葛什麼的不請自來,又口出狂言,打破了數十年陳釀,我就不明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商水縣治安怎麼如此差,連吃杯酒也有人作亂。」沈默淡淡地道,隱隱透著上位者的驕橫。

    縣尉老臉一紅,這可是說到他管轄的治安,要是傳到知縣耳中那可大大地不妙,知縣可是有彈劾縣中官員的權力,一旦驚動了知州,不要說前程了,能保住官位就不錯了。

    葛三急忙拱手道:「是在下侄兒不懂事,還望沈官人海涵。」雖說葛初陽挨了打,但有沈默橫插一棒子,你就是再有理也是白搭了,胳膊能擰過大腿嗎?笑話,趕緊認輸走人,別到時候賠得更大。

    葛初陽還沒意識到嚴重性,一瞪眼道:「叔父,是王大郎動手打人,怎地。」

    「住口。」葛三大驚,瞪了眼葛初陽,急忙厲聲攔阻,吼道:「你這個游手好閒的畜生,平素讓你多讀書,不要惹是生非,也不知大哥怎麼管束的你,給我滾回去領打。」

    說著,又向沈默恭維地笑道:「沈官人息怒,在下這侄子,被我家大哥嬌生慣養寵壞了,不到之處還望見諒。」

    沈默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地道:「我是無妨,他得罪的是今個的東主張老弟。」

    王秀不禁吸了口涼氣,暗道沈默玩的可真高,看是把他降到陪客地位上,顯得不是那麼重要,卻把矛盾退到張啟元身上,就算他動手打人,也不過是看不慣做東的張啟元被羞辱,或是受了別人指使。

    嗯,讓他們狗咬狗,這招端地是高明。

    張啟元臉色那個難看,就像屎頂著腚門子,不得不強顏歡笑,張嘴去解釋。

    搞了半天,是葛初陽沒事找事,人家沈大少何許人,連知縣大人也要恭敬三分的人物,你一個花花公子,竟敢沒臉沒皮地區呱躁尋事,人家沒把你打殘廢送官就好了,你還敢在縣尉面前顛倒是非。

    葛初陽也意識到人活了,他嚇的跟孬種一樣,顫抖抖不敢說話,葛三也一臉驚慌,不知如何是好,張啟元心裡跟吃了蒼蠅一樣,真不是個味。

    半天,縣尉才說道:「原來如此,沈押司,這可是令侄的不對了。」

    「老兄說的是,在下定然好生管教。」葛三有些惶恐。

    王秀不想把事惹得太過,畢竟父母還在商水,於是笑道:「識之兄,要不換個地方接著喝。」

    酒肆掌櫃已經上來,萬事興少東主來吃酒,這可是打招牌的好機會,豈容錯過,立即道:「大郎,這桌酒就當我請了,何必要換地方。」他是何許人,自然看出沈默對王秀的態度,直接向王秀問話。

    王秀看了眼沈默,眉頭一挑,沒有說話。

    沈默卻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道:「客隨主便,一切聽從老弟安排。」

    在場人一驚,王秀竟被沈默這麼看重,看來這小子真是鹹魚翻身了!縣尉、葛三甚至張啟元,心裡都不是個味。曾幾何時,在他們眼中,王秀不過是隨意拿捏,甚至提不起興趣的小卒子,短短幾個月,已成長到他們需要重視的程度。

    王秀撇撇嘴,輕鬆地道:「那就換個間,反正又不用我掏錢。」

    掌櫃大喜,立即道:「馬上,馬上,立即就得,給我上五十年陳釀。」

    葛初陽一臉麻木,他雖是紈褲子弟,卻也明白自己得罪了誰。這不,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估摸著明個連勾欄裡也會傳,葛家大少被人生生刮了耳光,連委屈也不敢說,還是趕緊跑路吧!

    縣尉和葛三也是後怕不已,幸虧王秀沒有使壞,要真的多說幾句,沈默還不知要怎樣發飆,知縣那裡可有苦頭吃了。

    這場酒吃的,好生盡興,到最後連張啟元也忘乎所以,彷彿張家與王家是世交,二人是從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夥伴,許諾把北大街一個地面不錯的鋪子,低價賣給王家。

    好便宜不佔是王八蛋,又不是生死大仇,張家做事雖是卑鄙無恥,但那是好地面,拿下王家鋪子,就能連同其他兩間鋪子,形成三加三大於三的優勢,換成他也會竭盡全力,不過是手段不同罷了。

    再說,他還沒有和張家徹底翻臉的資本,張啟元妥協了,他正好藉著梯子下來,雖說不算一笑泯恩仇,也算是權宜之計,沒實力時嚷嚷著報仇那是蠢材,有實力時也要看看利弊,他自然是滿面笑容地答應,結果是皆大歡喜。

    王秀並沒有意識到,從作出這個決定開始,他的人生就注定以這種方式開始,不能說熱血沸騰,大殺四方也不能說窩窩囊囊,遷遷就就,人生就是如此,過剛易折。是敵人永遠是敵人,但敵人之間也有暫時合作的機會,一個理智的人,利益永遠把排在第一位,不是嗎?

    只有感情和利益均衡,才能笑的最久,甚至活的最長。

    午後,盡歡而散,王秀一個人唱著小曲,搖搖晃晃地往家裡走,剛到家門口便看到有琴莫言,正在那裡來回走動,一身翠綠色的衣裙,配著玩著的高鬢,讓他愣了一愣。

    「哥哥,怎麼現在才回來,看你一身酒味。」

    有琴莫言見王秀彎彎斜斜地走來,開始還是放心『砰砰』地亂跳。快要解試了,王秀幾天裡就要去州治,她向趁機把繡成的手帕私下給王秀。

    卻不想她來了兩趟,都不見王秀,心裡沒個著落,索性在外面逛蕩,卻不想王秀喝的醉醺醺,把她的好心情全給攪黃了,黛眉微蹙,用香帕虛掩小巧地瑤鼻,對王秀怒目而視。

    王秀呵呵一聲,道:「這不馬上要出書了,一時高興,多吃了兩杯,你也知道,苦哈哈地小媳婦,快要熬成婆了。」

    「就不能少吃點,你們這些臭男人,沒事盡往酒肆跑。」有琴莫言撇了撇小嘴,一副我還不知道你那點鬼心事模樣。

    王秀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笑道:「你在這轉悠幹嘛?」又低聲嘀咕一句:「臭男人,你今後不也得讓臭男人摟。」

    有琴莫言那張絕色秀美的臉蛋,騰地一下紅了,彷彿被踩了尾巴的小狐狸,狠狠地瞪了眼王秀,忿忿道:「在這玩行不行。」說著,轉身直奔門裡。

    一時間,王秀沒有回過味來,不禁繞了繞頭,自言自語道:「今個我沒惹她啊!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回到家,第一個碰到謝氏,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見謝氏用手帕扇了幾下,蹙著眉頭道:「大哥,怎麼吃的那麼多酒,剛才有琴小娘子跑過去,像是找大姐去了。」

    王秀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揣摩著有琴莫言咋了,離更年期還早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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