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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危機暗湧 文 / 蕃薯一支花

    「回大王,正如陛下所料,玄鳥已經重現。」左夏垂手而立,靜靜地回稟道,臉上依舊沒有一絲的表情,在帝乙面前彷彿他永遠就是這張臉,沒有喜怒哀樂。

    帝乙這時更是沒有了表情,與其說是沒有表情,更不如說在平靜我臉皮下面,波濤洶湧得平復了所有該有的表情。

    「想不到時隔數十年,蒙神明所佑,竟然死而復生,不過此事干係我大商時局朝政,不可操之過急,須待上應天、下合人之時,方可為之。」帝乙呆坐在龍椅之上,喃喃而語,彷彿在對自己說話,只是左夏沉聲應道,才知道他是有所指令。

    左夏此時嘴唇微顫,可見此事關係之大,可令如此鐵石之人也動容,這需要多少的波浪催動。

    此時,一名內侍寺人進來稟報:向大商天朝進貢的東方國王子已經到達都城。

    「先讓他們在館舍住下,待明天早朝再行接見之禮。」左夏說道,那內侍得令而去。帝乙投去讚許的眼光,左夏辦事總是讓他如此放心。

    帝乙微微閉目靠在龍椅之上,那熱血英雄的年代又立即湧上腦海。在那東部的大海邊上,有一個稱為東方國的地方,住著一群夷人,乃是洪水之神共工的後代。堯帝時期,天下洪水氾濫,在鯀治水不成功的情況下,堯派鯀的兒子禹去治理洪水。大禹領著百姓治水,一直將黃河治理到邙山東頭,此時共工作怪搗亂,經常在心血來潮時,施展神力,呼風喚雨,用洪水傷害天下的百姓。大禹忍無可忍,召喚隨他治水的應龍、黃龍、白龍、蒼龍,整整大戰了一個月,共工漸漸疲憊不堪,大敗倉惶而逃,共工看著自己在劫難逃,便向大禹下跪,發誓永遠不再侵犯華夏,再不發水行惡。大禹心一軟,命共工世代永駐大行山以東,大海之濱,專司水利疏暢。

    共工後裔在大海之濱世代繁延生息,力量越來越強大,對中原地區又起了覬覦之心,經常翻越太行山進入商境攻掠。當年,帝乙徵調大量步兵親自率領,並命東部諸屬國協同商**隊協同進攻東方國,商軍列陣緩慢向前推進,同時命令兩翼實施夾擊,一舉打敗東方國大軍,兩次攻陷東方國國都,擒獲敵首,逼其伏地稱臣。

    想起當年英雄往事,帝乙還不免心潮澎湃,激動不已。不過前幾日接到東方國前來進貢的牒,倒是讓他頗感意外,這東方國雖不敢再行作亂之事,但哪此自覺主動派人前來,倒是第一次,更何況是由王子率隊。

    難道東方國真的心裡臣服我大商天朝?

    帝乙突然感覺到無盡的疲勞感,何必事事如此勞心,就當是東方國前來表示忠心吧,再說就其一隊進貢之人,即使有二心,來大商還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即使膽敢掀起些許風浪,大商的戰車必將再次碾平東方國的國都。

    微子接到帝乙明日早朝的旨意時,正在生著悶氣,上次竟然在他的府中查出了殺害老帥的兇手,雖然帝乙未降罪於他,但卻令他顏面掃地,也不知道子期有多少在偷著笑,如果倒個個,他準保會在夢中都會笑醒。

    更令他七竊生煙的,是聽人來報這幾日那個鄉下小子龍承天日日笙歌,享受著帝乙恩賞的美女,這本來是南蠻之地進獻計他的享用的,結果卻被帝乙賞給了這鄉下小子,這不就是明顯說明帝乙的賞罰嗎?

    這簡直就是打他的臉嘛!

    一輛馬車從街上疾駛而過,在一座簡樸卻又威嚴的府第停下,府門前的小廝見馬車過來,早已經迎了過來,將小木梯架於馬車之前,掀開馬車門簾。

    一個衣著華麗之人,從馬車中探出頭來,理了理披風,順著木梯下了馬車,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派王者之風範。

    「殿下,太師大人已經在等你了。」一個奴僕回稟道。

    來人正是二殿下子期。

    只見他徑直進得府去,轉過府門照壁,穿過三間偏房,便到了府門後的花園,只見此處怪石磊聳,池魚成群,綠樹掩蔭,好一派修身之地。

    「老臣叩見二殿下!」身後一個略顯蒼桑的的聲音說道。

    子期趕緊回過身去,扶住一名臉龐清矍的老者,說道:「叔父何必如此,豈不是折剎侄兒。」

    這名老者乃是丁的親兒子、帝乙的親弟弟子,地位崇高,名叫胥余,因受封於箕,故稱箕子。

    「君臣禮法,乃是天道,豈可有亂。」箕子正色說道,一副衛道士的派頭。

    「叔父所言,子期銘記於心」。子期說道,此時邊上已經有奴僕上了香茶,兩人在一致涼亭坐下。

    「二殿下此次所來,可是為了老帥遇害之事?」箕子問道。

    不愧是老手,一語點中了要害,子期心中暗驚,嘴上卻說道:「子期愚鈍,心中多有困惑,故特來請教叔父。」

    「殿下過謙了,人無慾則明,無求則通,世人看不透,被煩悶所撓,多半被名與利所蔽。」箕子說到此處,看了一眼子期,又繼續說道:「殿下自小聰慧,只是聰慧乃人力所及,而天道乃上天注定,人順天意,則聰慧之幸,人逆天意,則聰慧之害。」

    「叔父謬讚,子期慚愧,不過子期認為,天道所行,在順民意,民意不遂,何存天道?」子期道。

    「殿下所參悟,應是與老臣殊途同歸,只是切不可假借民意,妄議天道,假民意而私用者,便是逆天之所行。」箕子沉聲說道,神情有些許冷談。

    子期見箕子臉露不悅,便不再回應,只是問候箕子身體安健,便起身告辭,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的鼻子上,已經堆滿意了灰。

    箕子起身相陪至花園門外,目送著子期消失在視線當中,不禁長歎一聲:「天不遂人願,卻之奈何!」。

    當今大商,看似太平,但卻危機四伏,國境四周,鬼方孤狼部,北奴、西岐周,東方國和南蠻環伺,但懾於大商國勢強盛,不敢妄動。但卻因一次震動朝野的意外,讓四周強敵看到了一絲絲光亮。按照大商祖制,以嫡長繼承製為核心,嫡子以後,才以庶長子,庶次子年齡次序排列。帝乙唯一的嫡子三王子辛失蹤後,微子所為庶長子本應理所當然成為王位的繼承人,但是帝乙卻遲遲未下詔,彷彿在等待著什麼。這讓庶次子子期看到了星火般的希望。

    這便是箕子所最為擔憂的,也是最不希望看到了,便是禍起蕭牆,手足相殘。而他也明顯感覺到,四周的強敵,都在靜靜的等待著這一時刻的到來,就像伏地的群狼,已經露出了雪白的牙齒,流下了噁心的垂涎,只待時機一到,便群起而攻之,大商內憂外患,存亡危急。

    難道這一切的一切,帝乙就未有絲毫的察覺嗎?

    只有天知道。

    帝乙便是天子,天心又有誰可知。

    危機已經逼近了嗎?

    薄霧晨曦,鐘鼎齊鳴,大商的武百官已在大殿列班站定,帝乙端坐大殿龍椅之上,紫煙繚繞。龍承天身為殿前大亞,負責朝會宮中安全,早已經戎裝整束肅立在旁,微子、子期、比干、箕子等大臣領班而立,好一派天朝上國威嚴之像。

    伺立一旁的左夏得帝乙示意,輕揮拂塵,高聲喚道:「宣東方國王子晉見!」聲音迅速被傳至殿外。不多時,從殿外進來一位是年青俊男,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閃著凜然的英銳之氣,在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著銳利如膺般的眼神,更顯氣勢逼人。

    緊隨其後之人,竟然蒙著黑色面紗,輕移蓮步,身材蔓妙,一股淡淡的幽香在大殿內慢慢散去,面紗後露出的些許肌膚,如脂如雪,秀目顧盼處,儘是艷羨之色。

    龍承天也不禁嚥了下口水,對於美女,他像來是沒有抵抗力的。

    「邊國小臣姜俊庭攜小妹姜俊芳叩見我朝王上!」那俊男伏地而拜,那蒙面少女也隨之下拜。原來這個東方國王子叫姜俊庭,這個令滿朝動容的少女叫姜庭芳。

    「即是朝見我王,為何不摘去面紗?」左夏在旁說道,這左夏掌事就這點好,關鍵時刻都能說出大家心中所想的。

    只見姜氏兄妹有遲疑為難之色,帝乙擺手說道:「我大商天朝,不拘小節,罷了吧。」左夏似乎心有不甘,但帝乙如此說,他也不再說話。

    心有不甘的,豈止是左夏一人,這滿朝之人都心有不甘,既為了顯擺大商天威,更為了滿足一睹芳顏。

    姜氏兄妹謝過起身,呈上進貢禮單,上有青銅大鼎一座、珍珠如意一對、紅血珊瑚十副、龍形玉玦十雙,另有奇珍異寶無數。

    帝乙龍心大悅,賜宴凌煙台,姜氏兄妹謝恩退出殿外。比幹出班奏道:「啟奏陛下,由誰領賜宴之事,還請陛下明示。」帝乙稍作一愣這際,已有人出班回奏:「招待邊國王子,自當由我大王子殿下領宴。」

    帝乙環顧朝野,他這才發現自己給自己出了個難題。

    因為滿朝武都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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