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犧牲品 文 / 行走的耳朵
博倫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投資總監李濤向坐在大辦公桌後的歐陽董事長匯報了剛才見到林飛的情況，歐陽董事長聽了，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李濤恭敬地鞠躬退出，走到門口，他又返回身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董事長，林飛，必須開除嗎？」
「必須開除。」歐陽董事長不容置疑地說道。
「可，可林飛是個投資天才，不要說咱們集團，就是整個圳海市也沒有基金經理能比得過他，就因為一篇新聞報道把他開除了，是不是有點？」
「這僅僅是一篇普通的新聞報道嗎？你就沒看出點別的來？」歐陽董事長從眼鏡片後望著李濤，問道。
「我只是覺得意外，這篇報道也太及時了，昨天剛發生的事，今天就登在頭版頭條，還那麼詳細，標題更是聳人聽聞，明擺著就是在挑動投資者的情緒。」李濤氣憤憤地說道。
「這不是意外，這是陰謀，大大的陰謀。」歐陽董事長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分。
「這裡面有陰謀？是誰？他們究竟要幹什麼？」李濤吃驚地看著歐陽董事長。
「這個，現在還不好說。博倫集團在圳海市經營這麼多年，得罪的人肯定不少，想把我們打垮的人也不少，任何一個漏洞、任何一次疏忽，都可能會成為那些潛藏的對手發動攻擊的好機會。」歐陽董事長說道。
李濤現在才明白了些，說道：
「那現在開除林飛就是不讓那些對手找到我們的漏洞，不給他們攻擊我們的機會。」
歐陽董事長點點頭，說道：
「損失一個林飛，換來博倫集團的平安，現在，也只能如此了。」
李濤恍然大悟，道：
「這樣，所有的過錯都由林飛一個人承擔，跟我們博實基金沒有關係了。」
歐陽董事長點點頭，說道：
「所以必須開除林飛，還要廣而告之，讓所有人都知道。」
李濤點頭道：
「明白，我立刻就去辦，把聲勢造得大大的。」
歐陽董事長說道：
「我們的對手絕對不會想到我們會拋棄林飛這樣一個天才的投資專家，他們不是已經把林飛的名聲搞臭了嗎？我們要表現得比他們更狠，你馬上通知我們所有的關係戶，不准他們接納林飛，以後在圳海市證券投資界，絕對不允許林飛這個名字出現！」
李濤心裡一震，忙說道：
「明白。可是，我們這樣對林飛是不是太狠了點，他畢竟是為博實基金立過大功的人……」
「混賬！」歐陽董事長大怒道，「商場是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心慈手軟是活不長的。誰惹了禍，牽連了我們，就必須及時清除掉！既然現在大家的眼睛都盯在林飛身上，我們就必須把林飛與我們撇清，明白嗎？」
李濤臉色一凜，忙回道：
「明白，我這就去辦。」
說罷，深鞠一躬，退出了董事長辦公室。
歐陽董事長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從這裡望出去，整個圳海市盡收眼底，他的眼光像獵狐一樣在整個城市裡搜尋著，搜尋著那些躲藏在高樓裡面的對手，他似乎能感到，那些對手此刻也正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緊盯著博倫大廈，緊盯著自己。
歐陽董事長到明年春節剛好55歲，博倫集團就是他一手創辦，經歷了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歲月已經在他臉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滿頭銀髮就如一頭銀狐，不過精神依舊健旺，一天要工作十來個小時，就是公司裡的年輕人都比不過他。他心思縝密，嗅覺靈敏，多次避過重大金融風險和競爭對手的攻擊設伏，投資界人稱「老狐狸」。
「儘管來吧，我等著你們！」
老狐狸歐陽自健在心裡向潛藏的對手發出了應戰書。
投資總監李濤回到18樓辦公室的時候，林飛剛剛離開，他在辦公室的私人物品並不多，一個紙箱就都裝下了，人力資源部和財務部早都把各項手續辦好，就等著他來簽字，鑒於林飛此次失誤慘重，扣除了各項獎金、福利待遇以及罰金，林飛今年的年薪為零。他只需要在工資清單上簽個字，就算兩清了。
人力資源部把開除通知給他看之前還怕他拒絕在離職文件上簽字，沒想到林飛很乾脆就簽了字。
辦完手續，林飛抱著紙箱離開了博實基金辦公區，走廊兩邊，那些基金經理們的辦公室都關著門，所有員工一下子都消失了蹤影，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走過長長的走廊。在他身後，一扇扇門悄然打開，探出一顆顆腦袋張望，眼睛裡滿是鄙夷和不屑。
電梯似乎也是專為林飛一個人開行，這次，中間沒有停一次，很快就到了樓下，電梯門一開，他抱著紙箱出了電梯，大堂裡也沒有一個人，連前台小妹都躲了起來，林飛搖搖頭，自嘲地笑道：「我長得有那麼不招人待見麼？」在博實基金所有的基金經理當中，林飛也算是風度翩翩的帥哥，在公司女孩子心目中那可是偶像級人物，可作為一個男人，光長得帥有什麼用，還得看業績。就算你貌比潘安，銀行卡裡沒有個七位數，哪個女孩子會有閒功夫跟你談情說愛？更何況林飛現在的境況比「過街老鼠」還不如，在這些女孩子心裡，天才投資專家、賺錢能手林飛已經成了過眼煙雲、昨日黃花了，誰要搭理了這樣一個落魄的人，還不得給姐妹們笑話死。
林飛一貫心高氣傲，哪會想到這些，他徑直出了大堂，向右一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博倫大廈。
就在林飛前腳剛離開博倫大廈，從左邊過來了兩個人，走在左側的那個男的大約40歲上下，體態略有些發福，穿著一件灰色風衣，戴著一副眼鏡，白淨面皮，顯得有些文氣，在他旁邊是一位年輕女子，身穿一件棕色風衣，腰身緊束，顯出了一副好身段，腳下一雙高幫長筒靴，是時下女孩子最喜歡的，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絨帽，頂上還掛著小飾物，顯得特別調皮，眼神裡卻滿是憂鬱，好像有無限心事，時不時還輕咳兩聲。
兩人走進大堂，沒有見到一個人，那個男的奇怪地說道：
「咦，怎麼這麼安靜，一個人都沒有？是不是博實基金還沒有上班？」
那個年輕女子看了看手錶，輕咳了兩聲，道：
「不會呀，這都11點了，股市都快中午休盤了，基金公司不會不上班的。」
那個男的關切地問道：
「曉月，你的感冒好些了嗎？身體能不能撐得住？」
夏曉月輕咳道：
「錢主任，我沒事，現在我們得趕緊找到林飛，把實事真正搞清楚。」
錢錦燦點頭道：
「對，林飛現在就是我們打開博實基金黑幕的突破口，從他這裡入手，我們就能採訪到更重磅的行業內幕。」
兩個人邊說著話，邊上樓去找林飛。
這兩個人正是《華商時報》的採訪部主任錢錦燦和首席女記者夏曉月。
今天早上，夏曉月睡著睡著，忽然從睡夢中驚醒，一看時間，已經9點多鐘了，她趕緊爬起來，簡單洗漱了一下，就急急地趕到報社，找到今天的報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她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自己卻根本無力阻止。作為一名財經記者，她很清楚一份報紙頭版頭條的份量，「林飛麻煩了！」現在她必須盡快找到林飛，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錢主任見她臉色慘白，問明了情況，就讓她回家休息，採訪讓別的記者去。可夏曉月態度堅決，一定要馬上親自去，她搖晃著身子就往外走，攔都攔不住。錢錦燦哪裡懂得夏曉月的心思，他看她身子輕飄飄的，感冒發燒這麼嚴重，還堅持到一線採訪，心裡不由得有些感動，順便就拿夏曉月的例子教訓了一下採訪部的幾個年輕記者。他一想今天的採訪事關重大，一般這樣的負面報道，被採訪單位都很抗拒，怕年輕記者處理不好，耽誤事，於是就親自陪著夏曉月到博實基金採訪來了。
路上堵車又耽擱了一點時間，11點多鐘才趕到博倫大廈樓下，他們卻沒想到，就在剛才十幾秒鐘前，林飛剛剛離開博倫大廈，他們恰好和林飛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