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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68章 高貴如王,卑微如狗 文 / 經綸

    明月城的清晨安然清寧,如同一頭還未完全從沉睡中醒來的雄獅,虛有其表,華而不實。

    這個時間段,皇宮的宮門門剛剛打開,文武百官正在宮門口躑躅不行;販夫走卒才走出家門,還沒能走到街道上;從遠方來的客人,剛剛和守城侍衛擦身而過,沒能來得及領悟這座城市的美麗。偶爾見一兩隊士兵從街上走過,那腳步也是放的很輕很輕,靜悄悄的,似是害怕打擾了這份清晨的寧靜。

    天空始終是灰沉沉的,懸於頭頂的太陽,似乎怎麼也衝不破雲層的束縛,陽光暗沉,無法照射下來。

    雅然居三樓,楚雲裳坐在臨窗的位置,坐了許久,她的眼睛微微瞇起,似看著天,又似是看著地上行走的人,而後,她視線輕轉,望向遠方。

    那裡,是皇宮的方向,那裡有皇極殿,御書房,有坤寧宮,那裡住著,墨龍國權勢最盛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陳皇后壽辰在即,各方使者聞風而來,又值無雙令現世,質子秦書容返回秦國前夕,墨龍皇和陳皇后,是否有做過什麼準備?抑或是,什麼都沒做?

    視線,緩緩收回,再度遠眺,那裡是寧王府,那裡住著一個尊貴奢華的病王爺,此時,他起床了嗎?還是一個晚上沒睡?

    寧靜過後便是暴風雨,墨染塵,又可曾做好心理準備?

    倏然,一聲輕歎,楚雲裳闔上眼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她知道,無論如何,自己應該做點事情了。

    楚雲裳起身下樓,剛到二樓的旋梯口,就是見著了迎面走來的兩個人,白衣男子看到她的時候眼前一亮,笑的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揮著手臂高呼道:「三嫂,你也在這裡啊,真是太巧了。」

    楚雲裳輕輕點頭,算是應允,視線卻是越過墨傑宇的肩膀,落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

    那男人落後於墨傑宇兩步,剛好就是三個樓梯的高度,他站在墨傑宇的身後,人影便是比墨傑宇低了一頭。似有意似無意的,那人微微佝僂著身體,垮著肩膀,眉眼低垂看著腳尖,如此一來,就更是低人一等,給人一種卑謙諂媚的感覺。

    楚雲裳發覺這人的眉毛長的極為特別,眉毛顏色很淡,眉形呈現出鷹鉤狀,而他的臉又是有著一種病態的蒼白,交相輝映,那眉毛的顏色淺的幾乎不見,就是使得他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陰厲氣質,而且,雖然低著頭,楚雲裳還是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一閃而過的邪光。

    「這人是誰?」楚雲裳看的眉頭一皺,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湧上心頭。

    墨傑宇只顧著高興,也沒看到楚雲裳臉上表情的變化,笑嘻嘻的說道:「三嫂,要不你陪我們坐坐唄,反正也沒什麼事情。」

    楚雲裳搖頭說道:「不了,我還有事,你們自己玩吧。」

    墨傑宇不肯放楚雲裳走,接著說道:「三嫂,我聽說今日雅然居的老闆有一件東西要拍賣,我想拍回去送給娘娘做壽禮,你不留下來幫我看看嗎,你知道我的眼光不太好的。」

    「你哪裡來的銀子?」楚雲裳疑惑的問道。

    墨傑宇雖然每個月都會從皇宮裡領取一筆俸祿,但是他素來游手好閒,不務正事,這筆俸祿,注定不會很多,而雅然居這種地方,又是出了名的高端,既然是拍賣會,自然會引起其他的王公子弟前來捧場競爭,而且聽墨傑宇的意思,是要將這東西拍回去送給陳皇后做壽誕禮物的,如此一來,這東西的價格,自然也低不了。

    墨傑宇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找三哥要的呢,三嫂別多問了,就陪陪我吧。」

    楚雲裳對這些王公子弟的玩意沒興趣,還是搖頭:「你們自己玩吧,我留在這裡也不適合,而且我真的有事要去忙。」

    墨傑宇一陣失望,只得說道:「好吧,三嫂你先去忙,我過兩天去找你玩。」

    楚雲裳輕嗯一聲,不多逗留,大步離開。

    直到她離開之後,墨傑宇身後那個一直佝僂著腰的男人的腰桿,才稍稍挺直了一點,露出了疏淡的眉毛和邪厲的眼睛,好奇的問道:「閒王,她就是寧王妃?」

    墨傑宇點頭,疑惑的問道:「張寬,你不是娶了太傅府的大小姐嗎?怎麼會不認識她?」

    叫張寬的年輕男人討好的笑道:「認識倒是認識,不過在外頭見著了,也不敢確定,而且,就算是我認識她,她也是不認識的。」

    墨傑宇心想也是,他拍了拍張寬的肩膀,說道:「也對,下次再見面,我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張寬眉眼微微跳了跳,滿臉堆笑的點頭,眼中卻閃過一絲不以為然之色,楚雲裳近來在明月城風頭正盛,不說王公子弟,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不認識她的都是極少數,張寬娶了楚貝貝,哪裡會不認識楚雲裳,之所以問話,乃是有別的心思罷了。

    不過張寬的小心思隱藏的極深,墨傑宇又是一個不怎麼愛動腦子的人,根本就察覺不了,二人說了幾句,見又是有人從樓梯下面走來,就是打住話頭,一起朝二樓走去。

    ……

    閒聊只是插曲,關於墨傑宇的事情楚雲裳很快就拋之腦後,出了雅然居之後,她招呼一輛馬車,去了城西。

    城西有一座關公廟,在儒家盛行法家沒落的時代,這座關公廟年久失修,已然破敗不堪,因為這座關公廟乃是附近民眾用來做白色法事的地方的緣故,久而久之,這裡,就是變成了這一帶遠近聞名的停屍房。

    楚雲裳來的地方就是這座關公廟,那車伕見她一個年輕女子來這種地方,好心提醒了她兩句,楚雲裳淡淡一笑,不以為意,塞給車伕一錠碎銀,下車緩步朝裡面走去。

    關公廟周圍荒草叢生,因為行人極少的緣故,這裡極為安靜,偶爾風吹過,帶起呼呼的幽幽聲響,似乎裡面的鬼魂在叫喚一般,頗為詭異。

    楚雲裳不信蒼生不敬鬼神,隨手推開了關公廟的門,門推開,一股屍體腐爛的氣息衝鼻而來,使得楚雲裳眉頭微微一皺。

    落入眼前的,是幾十具黑色的棺材,這些棺材大小不等,有新有舊,棺材旁邊,用一些木板拼成有一個簡易的停屍台,那裡停放著的,是一些被拋之在外,無人認領的屍體。

    楚雲裳朝那邊看一眼,一具身穿白衣的屍體落入眼簾,那是——妖嬈!

    不過一段時間沒見,這個妖嬈的男人已經合上了雙眼,風情肆意的一張臉,泛著青青的白,再無一絲生氣。

    楚雲裳輕歎一口氣,來到屍體旁邊,看了有一會,又是低歎了口氣,扯過旁邊的一塊白色的幔步,輕輕的蓋在上面,她說了聲安息,轉身往外邊走去。

    剛走出關公廟,迎面又是有兩個人走了過來,這二人入鄉隨俗,都是一身明月城普通百姓的尋常打扮,只是二人一個白髮冷厲,一個彪悍血腥,無形之中,彰顯出各自身份的不俗。

    二人似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楚雲裳,均是微微一愣,互相點了點頭,那男人開口說道:「雲裳,我和火凰先進去看看。」

    楚雲裳嗯了一聲,視線落在火凰,也就是韓十朵的身上,她的眉頭微微蹙起,因為火凰與秦國質子秦書容的關係的緣故,眼神略微複雜。

    火凰全然不在意她的眼神,大步往關公廟裡面走去。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人龍和火凰從裡面走出來,人龍肩膀上抗著一個黑色的長方形的包,那裡是妖嬈的屍體,他們兩個要將妖嬈帶走,入土為安。

    「我們有些話要問你,跟我們走吧。」火凰極為不客氣的說道。

    楚雲裳知道她是這個臭脾氣,也不以為意,三個人一起,乘坐一輛馬車,朝著明月城郊外而去。

    妖嬈的屍體就葬在青山綠水之間,隨意用幾塊碎石壘成一座墳墓,沒有香燭,沒有儀式,更沒有墓碑。

    妖嬈死了,一了百了,除了他以前殺人所留下的仇家之外,他這一死,世上再也無人會惦記著他。

    這或許就是妖嬈的命,逃不過的宿命!

    埋葬了妖嬈之後,三個人在小河邊坐下,人龍解下腰畔的一壺酒,大口喝了兩口,眉頭深深皺起,臉上一片陰霾。

    火凰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不苟言笑,只是認真看的話,就會發覺她纖細的脖子上青筋畢露,那青筋一下一下的跳動著,正是發怒的前兆。

    良久,人龍吐出一口酒氣,聲音低沉的問道:「妖嬈是怎麼死的?」

    楚雲裳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她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不知道。」

    火凰冷笑:「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妖嬈就死在明月城,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你在懷疑是我殺了他嗎?」楚雲裳聲音我微微一變,怫然不悅。

    「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不是嗎?」火凰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聲音尖銳,如同兩把尖刀飛起,惡狠狠的往楚雲裳的身上扎。

    「我不認為你有什麼理由,也不認為自己要為妖嬈的死負什麼責任,儘管這件事情我聽過之後,也是非常的沉痛。」楚雲裳自也不需要對火凰客氣。

    火凰又是一聲冷笑:「妖嬈的死,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你辦事不利,若是你早點拿到無雙令的話,他此刻早已返回崖山神殿,怎麼可能死在明月城?」

    「就算是他拿到了無雙令又如何,你以為他能活著走出明月城?」楚雲裳的聲音硬邦邦的。

    「拿到了是一回事,沒拿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說的這些假設根本就毫無意義,現在的事實是,你沒有拿到無雙令,而妖嬈死了,所以你,必須承擔責任,接受懲罰。」火凰的聲音越來越高,氣勢逼人。

    楚雲裳一聲冷笑,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人龍,問道:「人龍,你是什麼意思?」

    人龍灌了一口酒,隨意抹了抹嘴唇,說道:「妖嬈不能白死。」

    「我知道。」

    「無雙令必須得到!」

    「沒問題!」

    「人皇很憤怒。」

    「我也知道。」

    「所以——」人龍又喝了一口酒,因為鬍鬚沒刮乾淨的緣故,他的面容愈發的粗獷:「所以,你也必須接受懲罰。」

    「這是你們的意思,還是人皇的意思?」楚雲裳自然不會接受這種結局,但是她也沒發火,聲音依舊平靜,似是在問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是人皇的意思,也是我們的意思。」人龍不擅言語,說到這裡,他小小的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不管怎麼說,妖嬈都是死在了明月城,這是一個毋庸置辯的事實,且不管你有沒有做過什麼,但是,他死了,就是死了……而他,本不該死的。」

    說著,人龍重重的歎了口氣,豪邁的臉上隱隱有悲傷流露。

    「所以說,不管我做過什麼還是沒做什麼,錯的那個人,始終是我對吧?」都這個時候了,楚雲裳居然還笑的出來。

    「這一點,難道有問題嗎?」火凰不置可否。

    楚雲裳回頭遠遠的看了一眼那座簡單的墳墓,想著裡面死去的那個人,緩緩說道:「我不認為我有錯,所以,我也不會接受什麼懲罰。」

    「你敢違抗人皇的命令?」火凰高聲厲喝。

    楚雲裳淡笑:「火凰,你沒必要假公濟私,氣急敗壞,我知道你喜歡妖嬈,妖嬈也喜歡你,但是這不是你對我撒潑放肆的理由,你認識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當年,我十來歲的時候就敢拍著桌子對人皇橫眉怒眼,你們敢嗎?我敢拿劍指著人皇,你們敢嗎?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在神殿進進出出,你們敢嗎?你們自然是不敢的,所以,你們現在對我說這些話有什麼用?我要真是一個好說話的人的話,我和你們,又有什麼不同?」

    「有什麼不同?」火凰咬牙。

    是的,楚雲裳和他們是不同的,因為她可以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她可以不聽任何指令,她活的輕鬆自在。可是,他們不可以,他們必須每時每刻的為人皇活著,為神殿的使命活著,他們沒有自我,他們只是殺人的機器。甚至,他們連愛與被愛的權利都沒有,她和妖嬈之間,彼此相愛這麼多年,卻從來不敢表露心跡,因為一到愛了,就有了缺點和破綻,而人皇,不需要一個有缺點和破綻的人,人皇需要的,只是一個老老實實沒有思想沒有情感的傀儡。如若這只傀儡產生了感情,那麼,也就失去了應有的作用,下場便是——死!

    可是,楚雲裳為什麼可以不一樣?

    她為什麼可以活的那麼瀟灑?

    她憑什麼高高在上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她到底哪一點好,有什麼權利和他們不同?

    火凰越想,就越是覺得命運對自己如此不公,難道她失去了愛人,還要在楚雲裳面前低下一頭不成。

    牙關緊咬,怒火中燒,火凰伸手指著楚雲裳,喋喋笑道:「好……好……好……」她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後面的話,就說不下去了,眼中殺氣肆虐,動手,就在一念之間。

    楚雲裳將她所有的反應看在眼裡,沉默不言,她不懼怕動手,只是不喜歡這種感覺。

    「咕嚕……咕嚕……」

    人龍一連灌了好幾口酒,慢慢的站起身來,走向火凰,也走向楚雲裳,他開口說道:「楚雲裳,這是人皇的命令!就算是你的地位再超然,你也不能違抗人皇的命令,而我們,更不可以,所以,你不要讓我們為難,不然大家都不好過。」

    「你的意思是,我必須犧牲自己?」楚雲裳冷冷一笑。

    「不是犧牲,而是懲罰,人皇做事素來獎罰分明,這一次的事情,的確是你做的不夠好,無雙令沒拿到,妖嬈死了,兇手逍遙法外,難道你還沒意識到自己錯了?」人龍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一股無形的威勢,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妖嬈的死是個意外,至於兇手,我會去查,也可以給他報仇,但是,我還是堅持認為,這件事情,我沒有任何做錯的地方,如果你們非要說我錯了,那麼,便動手吧。」楚雲裳略有些悲哀的說道。

    她終究是不能置身事外的,即便妖嬈的死,本身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人皇的這道命令來的如此之快,不用說,是要給她敲醒警鐘,讓她意識到自己的身份,逼迫的她,陷身於這場紛爭之中。

    「你真的要逼我們動手嗎?」人龍的脾氣本就暴躁,終於怒了,他身為楚國的大將軍,在戰場上號稱鐵血無敵,鐵騎過處,無人能擋,這些年來,四處作戰,殺人盈野,身上本就充滿血腥之氣,他這一怒,身上的血腥殺氣外溢,彪悍霸道。

    「哈哈哈……」楚雲裳忽然笑了起來:「要動手就動手,這麼多廢話做什麼?來吧,我準備好了。」

    「哼!」

    火凰站起身,嘴裡發出輕微的一聲哼聲,虎視眈眈的盯著楚雲裳。

    「來吧,還猶豫什麼,放心,我不殺你們。」楚雲裳淡笑著說道。

    「放肆!」

    「放肆!」

    人龍和火凰,瞬間被楚雲裳這話給激怒了,火凰人影一閃,手裡的長劍劃起一道冰冷的劍光,刺向楚雲裳的胸口。

    人龍不以身法見長,但是他本身就是一個殺人機器,他慢於火凰一步,卻也不慢多少,幾乎是同一時間,揮起如小山一般的拳頭,重重的砸向楚雲裳的腦袋。

    一劍,一拳,皆是招式暴烈,直逼要害。

    楚雲裳絲毫不懼,她腳底輕移,人影飄忽,避過火凰刺來的一劍,手腕抬起,一拳,轟向人龍的拳頭。

    「轟!」的一聲響起,拳風四溢,一陣骨節爆開的聲音響起。

    二人一觸及分,人龍身影一折,後退兩步,楚雲裳則是人影飄忽,迎向了火凰的第二劍。

    依舊是一拳,平平無奇的一拳,這一拳,轟向火凰的劍尖,她的拳頭不大不小,瑩白如玉,這樣的一隻小手,放在普通人家的大家閨秀身上,估計連殺一隻雞的力氣都沒有。

    楚雲裳出身於太傅府,雖然身份不算尊貴,也算的上是大家閨秀,但是她本人,絕對不是什麼大家閨秀。

    她殺過人,還不止一個。

    所以,她的拳頭,雖然看上去柔弱,但是依舊一拳將人龍轟開,也依舊,一拳,擋住了火凰的劍。

    火凰的一劍刺在她的拳頭上,就像是刺在了石頭上一般,再也無法寸進半分,那犀利的劍尖,在楚雲裳的拳頭留下一圈淡淡的白色印痕,可是,也僅僅是一道印痕。

    拳風剛烈,罡風四起,勁風掃蕩之下,吹的火凰裙擺飛揚,火凰臉色大變,趕緊後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楚雲裳的拳頭,破開了她手裡的劍鋒,直直平移而下,砸在了她的胸口之上。

    一拳,僅僅是一拳,火凰半空之中人影一折,腰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妖艷的弧線,然後如同一隻斷線的風箏一般,被砸的高高飛起,重重落地,砰的一聲,濺起一地灰塵,身受重傷。

    火凰性情剛烈,寧死不折,人影一落地,她立即站起身來,可是一拳之下,五臟六腑已然受創,汩汩鮮血抑制不住的從喉嚨裡往外冒,染紅了她的唇角。

    「怎麼可能,竟然連她一拳都擋不住,這些年來她蝸居在明月城養尊處優,武功怎麼可能精進的如此厲害?」火凰內心大震,臉色蒼白如紙。

    一邊,人龍也是深感駭然,他們兩個聯手竟然都不是楚雲裳的對手,她怎麼會變得這麼厲害?

    屈辱的憤怒的不甘的情緒一一在人龍的心頭浮現,他不信,他不信楚雲裳如此厲害。

    「嗷嗚——」

    人龍一聲怒吼,飛身而起,又是一拳砸向楚雲裳,楚雲裳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譏笑,衣袖輕甩,人影不動,直直出拳。

    拳對拳。

    平平實實,毫無花哨。

    「轟」的一聲悶響,高高飛起的人龍,來的快,去的更快,身體橫甩,如同一片被春風吹起的葉子,飄的很遠,「嘩」的一聲,掉進了河裡。

    水花四濺,那水,濺了火凰一身一臉,可是火凰的身體卻是一動不動,似乎那身體,不是自己的一般。

    她雙眸赤紅的看著楚雲裳,眼中凶光肆虐,她的眼神依舊狂野而堅定,沒有懼怕,更眉頭退縮,因為他們本就是未殺而生以殺為樂之人,除非死去,不然,誰也無法阻擋住他們的腳步。

    山風陣陣吹拂,空氣之中濃郁的泥土芳香之中,含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這血,是從火凰身體裡流出來的,也是從人龍的手臂上流出來的,剛才楚雲裳那一拳,幾乎廢掉了人龍的右手。

    河水裡,人龍浮出了腦袋,和火凰一樣,死死的看著楚雲裳,沒有著急的出手,他們在等待機會。

    陡然,火凰動了,劍光如雷,風雷陣陣,挾裹著冰冷的殺意刺向楚雲裳,同一時間,人龍帶起一陣水花,飛出水面,淡黃色的拳頭,轟向楚雲裳。

    同一時間出手,配合默契,沒有任何的破綻。

    火凰和人龍都被打出了火氣,這一劍一拳,更是凶狠,要置楚雲裳於死地。

    楚雲裳沒有硬碰,迅速後退,她速度極快,人影飄忽,火凰的劍,人龍的拳,也是跟著她一起進,始終逼迫在她的面前。

    「找死!」

    一聲大喝,楚雲裳半空之中的身影陡然停下,紋絲不動,如一座屹立千年的高山。

    她左手出拳,右手出指。

    左手的拳,迎向人龍的拳,右手的指,以指代劍,迎向火凰的劍。

    拳與拳碰撞,指與劍碰撞。

    人龍的身影再度被砸的高高飛起,如同一枚炮彈一般的重重的砸落在地上,而火凰的劍,被楚雲裳手指輕輕一劃,竟是被劃出了一個豁口。

    「去!」

    一聲嬌呼,楚雲裳在最關鍵的時候,手指微微停滯,原本要插進火凰喉嚨裡的那根手指,硬生生的停頓下來。

    劍光在她眼前一閃,一道薄薄的涼意貼著臉上的肌膚一刮而過,旋即,火凰人影急速後退,退到了遠方的一棵樹下,蹬蹬蹬蹬一連後退十來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楚雲裳人影隨之落地,她沒有去看人龍,也沒有去看火凰,而是低下頭,一根手指輕輕的撫摸上自己的臉頰。

    那裡留下了一道劍痕。

    此刻,正有鮮血從裡面溢出,血雖不多,終究還是受了傷。

    她摸了一會,緩緩轉身,朝著來路的方向走去,背影在人龍和火凰看來,有些寂寞,有些蕭索。

    人龍和火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沒有阻攔,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二人都知道,剛才,如若不是楚雲裳手下留情的話,二人就是不死也是重傷,特別是火凰清楚的感知到,剛才那個瞬間,楚雲裳的手指指甲已經刮在了她脖子的血管上,只需要楚雲裳手指輕輕一動,她的喉嚨,就會出現一個大洞,如此一來,根本就不可能在楚雲裳的臉上留下一道劍傷。

    「可是為什麼,她不殺自己?為什麼?」火凰想不明白。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一次根本就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這是生死搏殺,而不是在崖山之上,同門之間的切磋,一旦有機會,她必然將楚雲裳斬殺於劍下。

    可是,她根本就不是楚雲裳的對手,楚雲裳殺她如殺雞,不費吹灰之力。

    「為什麼,楚雲裳,你為什麼不殺我,不要以為這樣子我就會感激你,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

    火凰聲嘶力竭的嘶吼,眼角,淚水橫流,淚流滿面,為這份屈辱,也為妖嬈的死。

    遠遠的,楚雲裳聽到火凰的聲音,身體微微一僵,但是她的腳步並沒有一絲的停頓,依舊不緊不慢的走著。

    後悔不殺他們嗎?

    自然不是的,她做事,從來就不後悔。

    不殺他們,是因為,他們原本,是同一類人,他們的目的,都是為了活下去。

    只是同一類人,活法不同,那麼,結果自然不同。

    火凰人龍他們,為了活著,苟且卑微,而她,即便是死,也要死的自自在在,這就是差距!

    無自由,毋寧死!

    即便是人皇,也不能命令她!

    即便是跪著死,她也要驕傲的抬著頭,卑微的活著,又能如何,不過是一個失去自我的人形傀儡。

    「都是可憐人,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輕聲苦笑,楚雲裳的身影,慢慢走遠。

    人龍收回視線,看一眼火凰,再看一眼自己的雙手,粗獷酷烈的男人,第一次,生出一種心有餘悸的感覺。

    他殺過太多人,自然知道,一個人死的時候,樣子有多難看。

    活著,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可惜,有的時候,活著,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楚雲裳走回寧王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她走的很慢很慢,走了這麼長的路,雙腳如灌了鉛一般沉重,但是,她始終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自四歲那年,被冰山帶走,扔在冰天雪地的大雨之中三天三夜之後,她就比任何人都知道,活著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

    要想活著,就必須強大,必須,有一顆堅忍不拔的心。

    因為她強大,因為她有一顆這樣的心,所以她還活著。

    剛進寧王府,就看到墨染塵帶著墨飛要出門,墨染塵看到楚雲裳的時候,臉色些微的不自然,這是昨天晚上的那樁糊塗事所留下的後遺症,不過在看到楚雲裳臉頰上的一絲血跡之後,他又是微微一愣,她受傷了,什麼人傷了她?

    墨飛看到楚雲裳臉上的傷的時候,也是倒吸一口冷氣,心說是誰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傷了寧王妃,莫不是嫌命太長了不成?

    墨染塵也是奇怪為什麼會受傷,楚雲裳的武功他是知道的,比之他,亦是不曾遜色,她這種人,怎麼會受傷?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成?

    「你做什麼了,怎麼會受傷?」猶豫了一下,墨染塵皺眉問道。

    昨晚的事情,在他心底留下的不快還未散去,是以雖然是一句關心的話,語氣卻是極為冷硬。

    「沒什麼,閒的無聊,出去找人打了一架。」楚雲裳淡淡說完,轉身即走,往留芳苑的方向走去。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都沒看墨染塵一眼,似乎墨染塵就是一團空氣,這種無禮的舉動使得墨染塵眼皮子猛的一跳,心頭怒意橫生,他咬牙說道:「墨飛,去查查到底怎麼回事?」

    墨飛無奈的說道;「王爺,那些安插在王妃身邊的人,已經撤掉了。」

    「哼!」

    墨染塵臉色鐵青,甩了甩衣袖往外邊走,走幾步又是轉身回來,大聲命令道:「查!」

    「是。」

    雖然知道這件事情可能查不出個結果,但是見墨染塵臉色不悅,墨飛也不敢多嘴,只得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心裡卻是苦悶不已,王妃啊王妃,小的知道你本事大,但是請消停點,別再折磨小的了成不,小的還想多活幾年啊。

    墨飛不敢多呆,趕緊往外邊走去,墨染塵既然說要查,那定然是要查的,還要查個徹底,查個天翻地覆。

    等到墨飛走了,墨染塵的臉色才稍稍柔和一點,他皺著眉頭,望向留芳苑的方向,不太清楚楚雲裳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心情不好,可是他的心情又豈是好的?

    昨天夜裡,他被楚雲裳肆意報復玩弄,雖然知道事情的源頭是起於自己,但是對他而言,這也是一件非常沒面子的事情。

    而且不知道為何,他隱隱覺得,昨天晚上,楚雲裳未必沒有動情,不然的話,她根本就不可能那麼做。

    既然動情,卻又無情,感情上的兩個極端,短時間內出現在楚雲裳的身上,這一點在讓墨染塵憤怒的同時,何嘗不是疑惑不解?

    輕輕的甩了甩腦袋,屏去胡思亂想,墨染塵疑惑不解的自語道:「她是怎麼傷的?」

    雖然無法得到答案,不過墨染塵也知道,能夠讓楚雲裳受傷的人,肯定不是尋常之輩!

    無雙令現世,各方使者雲集,陳皇后壽宴,這三者之間的關係,墨染塵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裡的,難道,她是因為這個受的傷?

    墨染塵又是想起幾天之前,楚雲裳說過,得到無雙令,或許有希望救他一命。

    當時的他,對這個問題並未細想,可是此時一想,楚雲裳豈不是早就得知了無雙令在明月城出現,並且連無雙令所代表的含義都一清二楚。

    「她,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墨染塵心頭微微複雜,微微不是滋味!

    ……

    時間過的很快,三天時間,轉眼即過。

    陳皇后大壽,墨龍皇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明月城全城張燈結綵,喜氣盈盈,舉國上下,共同慶祝當朝國母的壽宴。

    壽宴在仁和殿舉行,宴請群臣,各國使者,派出代表參加宴席。

    楚雲裳作為寧王的家眷,亦是在邀請之列。

    一大清早,寧王府內就熱鬧起來,楚雲裳起了個大早,在珠兒的伺候下,梳洗打扮。

    珠兒一邊幫楚雲裳挽髮,一邊嘰嘰喳喳的說道:「小姐,昨天墨飛跟我說,說我送給他的牙刷很好用,問我們還有沒有,他說要送一把給王爺。」

    那牙刷是楚雲裳無聊的時候做的,她雖然很懶,但是在生活方面倒是不願意虧待自己,以前在太傅府的時候就有用,當然也僅僅限於她和珠兒二人,就連楚太傅都沒有用過,倒是沒想到珠兒這丫頭偷偷摸摸送了一把給墨飛,惹的她一聲輕笑。

    「珠兒,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墨飛那個傢伙了吧?」楚雲裳似笑非笑的問道。

    珠兒鬧了個大紅臉,爭辯道:「才沒有,他長的又不帥,又沒權沒勢的,我幹嗎喜歡他啊,我討厭他還來不及呢,你都不知道當初在明月城外見面的時候他有多過分,我可是一直記恨著呢。」

    「既然討厭他,幹嗎還送他牙刷?」這點小心思豈能瞞的過楚雲裳。

    珠兒繼續說道:「就是因為討厭他才讓他將牙刷乾淨,長命百歲,好恨上一輩子啊。」

    「狡猾!」楚雲裳沒好氣的在珠兒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珠兒見楚雲裳沒有生氣,嘻嘻一笑,說道:「小姐,那你說我們要不要送給王爺一把啊。」

    「這事你做主就是了。」楚雲裳淡淡的道,說的心不在焉的。

    珠兒哦一聲,心裡想到,聽墨飛說,小姐和王爺之間的關係還算融洽,那麼送肯定是要送的,可是怎麼送呢?以什麼名義送呢?僅僅是送一把牙刷,著實太寒酸了點。

    珠兒又哪裡會想到,就在前幾天,楚雲裳已經和墨染塵鬧翻了,不然也不至於這幾天時間裡都不見面。

    辰時三刻,梳妝打扮好的楚雲裳起身出門,出留芳苑朝王府門口走去,她在門口和墨染塵遇上,這是三天來,二人第一次遇上。

    「果然,寧王府還是小了點。」楚雲裳默默說道。

    墨染塵心情複雜,不是因為楚雲裳打扮過後讓人耳目一新,而是昨天,他從墨飛那裡得知消息,那天楚雲裳之所以受傷,是因為和韓十朵、彭飆見過面。

    韓十朵來自秦國,是秦書容的貼身劍侍,彭飆來自楚國,是楚國赫赫有名的鐵血無敵大將軍,他們兩個人和楚雲裳碰到一起,雖然原因不明,但是這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也是困擾了他足足三天。

    此刻見著楚雲裳,墨染塵的疑惑依然不解,以至於對楚雲裳的衣著容貌都是一掃而過,然後上了停靠在門外邊的馬車。

    楚雲裳自也不在意,提了裙子上了馬車,珠兒留在王府,墨飛駕駛著馬車,一路往皇宮方向行去。

    今日陳皇后壽誕,明月城舉城慶祝,其他的王公貴族在邀請之列的,亦是在這個時候登上馬車,趕往皇宮,一路上,除了嘈雜的人聲之外,馬車咕嚕的聲音,也是時不時傳來,異常熱鬧。

    馬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楚雲裳的一舉一動皆是被墨染塵看在眼裡,見得楚雲裳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墨染塵眉頭微微一皺,莫名的有些煩躁。

    「昨晚沒睡好嗎?」他開口問道。

    「啊……」楚雲裳這才收回視線,看著他,然後說道:「沒有啊,睡的很好。」

    「既然睡的很好,那麼就打起精神來,一會去了仁和殿,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墨染塵沉聲說道。

    楚雲裳笑,這王爺的脾氣還真是一點都沒改,總是喜歡教訓她,不過她臉皮厚,教訓就教訓吧,左耳朵進右耳多出就成了。

    微微低著頭,她說道:「是,王爺。」

    嘴角劃過一抹微笑,笑意淺淺,自然也是敷衍。

    這個時候,墨染塵才發覺楚雲裳今日的打扮與往日有些不同,隆重了許多。

    她穿著一身淡綠色的繁花宮裝,外面披著一層金色的薄紗,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紫色的花紋,三千青絲撩起,些許簡單的挽了一下,其餘垂在耳後,簡約之中,不失大氣,特別是剛才她低頭的時候,耳垂的兩對耳環發出輕微的叮咚之聲,尤為顯目,襯得別有一番美麗可人之姿。

    儘管,臉還是那臉,身子,還是那身子,但是僅僅是這麼簡單的一番修飾,她的身上,便是多了幾分迷人的風采,讓人輕易就會忽略掉她的臉,而是,從她的身上,看出一種截然不同的美麗。

    儘管墨染塵深知,只要楚雲裳願意,只要她撕下臉上那張醜陋的人皮面具,她將會比這世上任何女人都要美麗。

    自然,或許是私心作祟,或許是其他的,楚雲裳戴著這張面具的時候,墨染塵不但不會不滿,反而有竊竊的歡喜,好似因為那個和楚雲裳一起守著的關於美麗的秘密,讓他感覺自己可以和楚雲裳拉的很近。

    儘管,彼此之間,其實是很遠。

    墨染塵看的微微一怔,一時間倒是忘記了說話,馬車在青石路面上行走,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這聲響,使得這段漫長的路程,不至於那麼單調和尷尬。

    大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在皇宮門口停下,在這裡,文武百官都下了馬車,墨染塵雖然有特權,倒也不好在這種時候逾了規矩。

    剛下馬車,楚雲裳就是聽到一聲驚呼:「三嫂。」

    隨後,一陣腳步聲響起,帶著孩子氣的墨傑宇,大步跑了過來,他跑到楚雲裳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幾眼,才眉開眼笑的說道:「三嫂,你今天真漂亮。」

    「謝謝。」楚雲裳也不懂得含蓄。

    墨染塵下了車來,對著墨傑宇笑了笑,墨傑宇笑的誇張,又是說道:「三哥,你今天真是帥呆了,和三嫂站在一起,簡直是珠聯璧合,天生一對,太讓人羨慕了。」

    「哼!」墨染塵自有自己的驕傲,不會將墨傑宇小孩子氣的話放在心上。

    楚雲裳則是微微一笑,笑瞇瞇的說道:「有嗎?」

    墨傑宇用力點頭:「哪裡會沒有,三嫂,你的眼神,不會有問題吧?」

    「我倒是覺得閒王你今天比較帥,估計會傾倒不少小女生呢。」楚雲裳打量他一句,這才看向墨染塵。

    之前沒有注意到墨染塵,倒不是因為審美出現了疲勞,而是故意不看,此時一看,墨染塵依舊沒什麼變化。

    他依舊是一身緋衣,簡單,一成不變,但是他這種男人,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變化,因為任何變化,對他來說,都是多餘的。

    他已經很好,無需任何多餘的修飾,那些修飾,對他而言,簡直是一種玷污。

    楚雲裳偷偷看了一眼,趕緊收回視線,待發現到墨傑宇眼中的促狹之色,這才假裝嗔怒,墨傑宇哈哈大笑,歡樂的不行。

    二人正談著話,忽聽耳邊又是兩輛馬車在宮門口停了下來,從馬車上下來的,是峫王墨修竹和曄蘿郡主仲相思。

    許是月亮山上的時候在仲相思的心裡留下了陰影的緣故,仲相思看楚雲裳的眼神微微不自在,只是眼中依舊有怨恨之色。

    倒是墨修竹,忽然哈哈一笑,上了前來,態度截然不同於白鴉寺內的冷漠,此刻笑的無比熱情,他用力拍了拍墨傑宇的肩膀,笑著說道:「倒是沒想到三弟和弟妹都已經到了,我這個做大哥的,又晚了一步。」

    墨傑宇疑惑的問道:「不是二哥嗎?」

    墨修竹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抹怨毒的光芒,呵呵笑道:「沒差別沒差別,二哥就二哥。」

    旋即,他看向楚雲裳,笑道:「一別多日不見,弟妹風采依舊,讓人看的心下歡喜,一會定當多喝兩杯才行。」

    「好啊。」楚雲裳笑瞇瞇的道。

    「那行,我這就先進去了,你們慢慢聊。」墨修竹也不廢話,大步往裡面走去,走幾步,又是回過頭來對著墨傑宇說道:「四弟,聽聞你淘了一件好寶貝要獻給娘娘,一會得讓我開開眼界才行,不然我這做二哥的,可是要生大氣的。」

    「好啊好啊。」墨傑宇沒想到自己從雅然居裡淘到寶貝的事情連墨修竹都聽說過了,笑的無比歡喜,好似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墨修竹一走,仲相思也沒湊過來,她遠遠的看了墨染塵一眼,眼中有深深的癡迷和眷念,然後隨著人群一起,往皇宮裡面行去。

    「走吧。」墨染塵也道。

    三人來到仁和殿的時候,殿內已經來了不少人了,文武百官皆有,因為是皇后娘娘壽辰的緣故,破例讓這些官員帶了家眷過來,有的帶了夫人,有的則是帶了兒子和女兒。

    眾官員同朝為官,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今天又是一個喜慶的日子,臉上都是帶著笑容,各自寒暄,低聲說著一些客套的話。

    墨修竹就在人群中間,他是一個交際高手,也自有屬於自己的人格魅力,幾句話就拉近了和一部分官員之間的距離,其中的一些官太太和官小姐,更是喜歡往他身上湊。

    墨修竹一一應付,不緊不慢,左右逢源,游刃有餘,極為適應這種場面。

    楚雲裳看了一會墨修竹,又會回過頭來看著墨染塵,她忽然很好奇,這種大場面,墨染塵會如何表現。

    但是讓她失望了,墨染塵根本就不需要做任何表現,他也不屑於去做,他直接走到那個屬於自己的位置坐下,至始至終,一句話都不曾說。

    楚雲裳心下苦笑,這人還真是一個怪胎。

    她只得在墨染塵的身旁坐下,這一坐下,從下往上看,這才發現不少官員看墨染塵的眼神又敬又怕,雖然離的很遠,卻無一不是對著墨染塵行使一會注目禮,然後不著痕跡的移開,似乎彼此之間,早就心存某種默契一種。

    這種程度上的默契,可是比之墨修竹絲毫不遜。

    楚雲裳目瞪口呆,居然還能這樣?

    墨染塵到底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才會讓這些官員對他如此敬畏啊,就算是墨龍皇,也不過如是吧?

    楚雲裳忽然想起自己曾經看到的一句話——高貴如王,卑微如狗!

    有一種人,他與生俱來而高貴,他的高貴,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他驕傲,他強大,他不需要是一個八面玲瓏的高手,他獨來獨往,偏偏鶴立雞群,他注定是眾人的焦點,讓萬人敬仰。

    又有一種人,機關算盡,躊躇滿志,野心勃勃,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為此,他可以低頭,可以彎腰,可以諂笑,甚至可以雙膝下跪。可是一旦跪下,所有的驕傲,便是頃刻間化為烏有,即便不久的將來他可以再一次的站起來,可是那卑微,卻是深深的烙印進了他的靈魂裡,他,卑微如狗。

    後者是墨修竹,前者是——墨染塵!

    「這,就是天生的王者氣度嗎?果然不凡!」楚雲裳心想。

    過了有一會,一個老太監扯著一把嗓子,聲音尖細的大聲道:「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老太監聲音一出,仁和殿內,頓時一片安靜,落針可聞,片刻之後,一陣腳步聲響起,很快,兩道人影,出現在了仁和殿內,正是墨龍皇和陳皇后。

    墨龍皇高居於龍椅上,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上繡九爪金龍,尊貴威嚴,此刻,墨龍皇臉上有著淺淺的柔柔的笑,坐下之後,便是將視線投向陳皇后,今日,陳皇后才是真正的主角。

    墨龍國民風開放,是以陳皇后的著裝也是極為大膽,陳皇后身形款款,著一身飄紗羅裙,羅裙緊裹,顯出玲瓏如玉的誘人身姿,外披一件藍蝶外衣,稍稍遮住白皙的肌膚及豐腴的嬌軀,呈現出一種若隱若現的朦朧之美。

    耳畔,是一對極品寶玉耳環,耳環垂下,輕輕搖曳,那散落在肩旁的青絲,用一根血玉簪子挽起,似是頭頂一抹紅色流雲隨風而動。

    額間一抹硃砂痣,更是襯的陳皇后風神秀逸,嬌媚似仙,卻又有著一種讓人不能褻瀆的威儀。

    此時,陳皇后淺淺盈身,開口說道:「眾位愛卿辛苦了,這就坐吧。」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謝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臣回以一禮,各自落座。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投向陳皇后,便連楚雲裳也不曾例外,楚雲裳看的暗自感歎,幾日不見,陳皇后似乎更加年輕美麗,也不知道是如何保養。

    陳皇后進宮已然多年,沒有人知道她的具體年齡是多少,或許三十,或許四十,也或許五十,但是她的容顏,卻始終是二十,不管過了多少年,絲毫不見改變,也不曾有一絲老去。

    如同楚雲裳一樣,眾官太太官小姐也是看的心頭艷羨,卻又是不敢多看,只能用眼角餘光悄悄打量。

    楚雲裳一聲感歎:「難道這世上,真的有不老仙術?」

    陳皇后臉上掛著雍容和煦的笑,四下打量了一下眾人,她的視線,在眾人身上一掃而過,落在楚雲裳身上的時候,稍稍停滯了一下,然後,她輕輕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楚雲裳並沒多想,她今日前來,只是一個陪襯,連話都不用說,吃好喝好,然後跟隨著墨染塵回王府就是。

    眾人落座之後,司儀太監宣讀聖旨,頌揚國體,稱讚皇后娘娘賢淑得體,母儀天下,鳳儀不老,表率群臣,以身作則,垂范後宮……緊接著是皇上皇恩浩蕩,大赦天下,普天同慶,國泰民安……

    如此這般,輪番的繁文縟節過後,墨龍皇的手才輕輕抬起,說道:「宴!」

    話音落,立即有宮女太監如穿花蝴蝶一般,將各種珍饈美酒送到各個桌子上,這些美食,都是為了陳皇后生日從墨龍國全國各地徵集而來,皆是平日難得一見的珍品,可見墨龍皇對陳皇后皇恩盛寵,極盡眷愛。

    「眾愛卿,一起飲了這杯美酒。」

    墨龍皇舉起手裡的酒杯,緩緩說道。

    「謝皇上。」

    眾臣舉起酒杯,遙遙相敬,楚雲裳雖然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些禮節,也是舉起了酒杯,這種時候,一舉一動,不知道多少人看在眼裡,她不得不注意一點。

    「喝。」墨龍皇衣袖遮杯,飲下美酒。

    「謝皇上。」眾臣高聲齊呼。

    一杯酒盡,墨龍皇又是大手一揮,正要示意眾臣開席,忽然,殿門外面,一個尖細而高亢的聲音傳來。

    「楚國大將軍彭飆來賀,獻薄翼玉如衣一件,恭祝皇后娘娘容顏永駐,青春不老!」

    「秦國質子秦書容來賀,獻鳳凰于飛琴一把,火樹銀花不夜天一株,恭祝皇后娘娘福祉綿長,萬載同春。」

    「齊國君主陛下齊亦風來賀,獻黃金萬兩,牛羊千頭,綾羅綢緞萬匹,恭祝皇后娘娘鳳體安康,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恭祝皇帝陛下,家和國興,源遠流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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