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76章 驚世騙局 文 / 經綸
淚眼朦朧之中,楚雲裳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十一歲的少年人的模樣。
那少年模樣清秀俊逸,眸光幽藍,薄唇緊抿,神情峻冷,那是——墨染塵!
十一歲的少年人,又是出身皇室,身份如斯高貴,本該萬千寵愛,集天地造化、鍾靈毓秀於一身才對。
可是他,卻是活的那麼艱難,活的那麼孤苦。
楚雲裳又是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她四歲之時被冰山帶離太傅府,十歲那年學有所成,打敗冰山,自以為天下無敵。
而後,一年之後,也就是十一歲那年,她見到了一頭金髮的人皇。
當時的她,神采飛揚,趾高氣昂,卻是從未想過,一招,僅僅是一招,就被人皇從天堂打落地獄。
信仰的坍塌,使得她萬念俱灰,幾乎要徹底崩潰。
好在後來不久,雪山之上,來了一個白衣黑髮,如用水玉做成的男人,他叫雪淵,他說:「小傢伙,跟我走吧。」
沒有許諾,沒有誘惑,就是這麼一句話,偏偏讓人極為心安。
然後,她拜了雪淵為老師,從此走上了一條常人難以想像的血腥殺戮之路!
人生的際遇,有的時候,就是這麼難以的琢磨。
楚雲裳很多時候在想,若是四歲那年,不是因為貪吃去外邊買bing糖葫蘆,她就不會被冰山給拐走,若不是一心追求自身強大的極限,她也不會被人皇一招打碎所有的驕傲,更不會跟著雪淵離開雪山,走上一條不歸之路!
那些年,跟隨著雪淵,為了讓自己變得強大,她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那些年,她身份多變,一會是黑暗世界的絕色羅剎,一會是橫行天下的錦衣大盜,一會是黑白兩道聞之喪膽的絕世殺手,更是客串過天下第一樓的大紅頭牌。
可是即便人生經歷如此輝煌,那些年經歷過的很多事情,也即便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楚雲裳還是不願意去想起,她更願意,蝸居在太傅府,戴著一張醜陋的人皮面具,任由世人唾棄責罵,
因為,或許,重活一次的人生,本來可以過的很簡單,只是因為她太過理想化,反而導致事情變得無比的複雜。
楚雲裳在十六歲之前的人生,和墨染塵的人生軌跡毫無交集,但二人命運之崎嶇坎坷,實屬異類。
或許,當日明月城外相遇,並非偶然,乃是必然吧。
這世間,他那樣出來拔萃,卓爾不凡的男子,也只有她這種為人不羈,性格凜冽的女人,才配的上吧!
而她,或許從魂降這個世界開始,冥冥之中等待的,就是他這樣的一個如妖如狐的男人,非他莫屬!
「墨染塵,如果你我早點相遇,或許,將會有一個非常美好的結局吧。」
幽幽一聲輕歎,楚雲裳擦乾眼淚,繼續往下看。
「母妃,今天是你的四週年忌日,也是塵兒的成人禮,可是塵兒沒辦法過來給你上一炷香,因為父皇將我留在了皇宮,他替我選了一個王妃!母妃,你不會怪塵兒的對吧?母妃,塵兒的心好痛,塵兒好想你!」
……
「母妃,塵兒的王妃死了,嫁過來才三天就死了,她是投井自殺的,外邊很多人都說是塵兒命中克妻,這是真的嗎?」
……
「母妃,皇后娘娘今日召喚塵兒進宮了,又給塵兒選了一個妃子……」
……
「母妃,塵兒的王妃又死了,或許,塵兒這輩子,都注定得不到愛人了吧!」
……
一行連著一行,一頁接著一頁,雖然還是平淡無奇的敘事,但是看在楚雲裳的眼裡,那字裡行間,卻似乎是有血溢出來,染紅了她的眼睛。
自墨染塵十四歲成人禮以來,短短兩年時間,一共娶妃六次,六個王妃,全部沒有挨過一個月就都死於非命。
各人有各人的死法,有的投井自殺,有的跳樓自殺,有的上吊縊死,有的吞金而亡。
也是在這兩年的時間,關於墨染塵天煞孤星之命的傳聞愈演愈烈,傳的滿城風雨,傳的人心惶惶,傳的再無一個女人,敢嫁給這個天性涼薄卻風姿秀逸的男人,不是不想,而是怕了,不敢!
甚至,在墨染塵的記敘之中,因為墨龍皇和陳皇后一直擔心著他的婚事的緣故,在這之後,又是安排了幾樁婚事,但是無一不是被抗旨不遵,墨龍皇惱怒之下,甚至誅殺了其中一家的九族。
可是如此一來,不僅沒能幫助到墨染塵,反而愈發的將之孤立起來。
也就是在那兩年,墨染塵的傷病發作頻率越來越高,最嚴重的時候,幾乎是每天都會嘔血,好幾次幾乎身死,到最後,不得不帶著墨飛雲遊四方,以期待能夠找到療傷的聖藥。
墨染塵雲遊之時,寧王府愈發的清冷,整座王府常年無人登門,他這個王爺的威勢徹底墜到谷底,若不是有一次,他一劍斬殺了一個駐守邊關,試圖自封為王的大將軍的話,或許,他這個王爺,就真的被從皇室除名了。
楚雲裳看著記事簿,雖然上邊,墨染塵的日常生活都有記錄,但是太過簡單,往往都是簡單的一筆帶過。
比如說今天拜訪了一位絕世名醫,不治!
比如說今天在路上遇到了一群擋道的蟊賊,殺之!
……
這種簡單的記敘習慣,隨著墨染塵年紀的增長,愈發的明顯,他的性格自此,也是變得越來越淡冷,越來越不近人情。
楚雲裳透過哪些簡單的字裡行間,看的血氣翻湧,五味雜陳,好幾次幾乎要看不下去,卻是強迫著自己往下看。
直到,看到了三個月前的那一幕。
「她叫楚雲裳!」
那是在明月城外,她和墨染塵相遇的那一次,火星撞地球,墨飛惱怒珠兒放風箏擋了道,幾乎要揮劍殺人,後來被她三言兩語震退。
再後來,她嫁入寧王府,珠兒這丫頭,居然也開始和墨飛眉來眼去,不得不說,這世上之事,有太多是難以預料到的。
隨著墨染塵的記敘方式越來越簡練,楚雲裳也是看的慢了起來,她必須去費了心思去分析墨染塵簡單的幾個字是什麼含義。
「楚雲裳,第七個王妃!」
……
「一個月了,她還沒死,或許情況比我想像中的要好一些!」
……
「今夜聽琴,琴聲如人!」
……
「舊疾發作!」
……
「王府遭遇暗殺!」
……
後邊所記敘的事情,因為楚雲裳都有參與的緣故,看的很熟悉也很親切,透過這些簡單的文字記錄,楚雲裳也是跟著回憶了一遍她嫁入王府以來的點點滴滴。
直到看到了這麼一句話的時候,楚雲裳這才臉色大變,內心大震之下,手腳都戰慄起來——刺香,母妃當年也是死於刺香!
後面緊接著就是——皇后娘娘。
——天煞孤星之命原來是場掩人耳目的驚天騙局!
——我知道真相了!
——我該怎麼做?
再後面,就都是空白的白紙了,這本記事薄的記敘,到此為此。
似乎墨染塵忘記了這本記事薄一樣,保持了多年的記事習慣,一朝中斷!
這是怎麼回事?
楚雲裳喃喃自語,聲音沉悶乾澀。
當日沈詩月對她下毒,陰差陽錯,反而是毒死了十幾個無辜的民眾,後來眾人齊聚王府鬧事,刺香之毒,由此揭開。
也是那日,她挺身而出,徹底顛覆了那個草包六小姐的形象,一舉成名天下知。
那一天,因為墨染塵遲遲沒有出現的緣故,她心懷怨氣,解決完事情之後,對著墨染塵笑的清冷而慘淡,並且咄咄逼人的質問了幾句話。
可是墨染塵的反應始終極為淡然,和以往的言行大相逕庭,她當時沒有看出問題來,可是此時聯想,卻是大大的震驚。
葉沉檀居然也是死於刺香之毒,如此一來,墨染塵當日遲遲沒有出現,並不是真心要試探她,而是因為,刺香之毒的再現,勾起了他心底灰色的回憶,讓他無法去面對。
他當時的心情肯定是非常糟糕和沮喪的,不然怎麼會那般沉默,甚至連沈詩月幾人的死,亦是一句都不曾過問呢。
因為,在他的心裡,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比的上他母妃在他心裡的份量。
這時,楚雲裳也是明白了王府之內,假山之下,那水晶棺內的女人,為什麼身體會蘊含著古怪的香氣了。
那其實,並不是葉沉檀身上的體香,而是因為被刺香之毒浸入五臟六腑而融入血液之中化成的異香。
雖然楚雲裳並不知曉為什麼葉沉檀沒有全身潰爛,面目全非而死,但想必,墨龍皇以及墨染塵,為了讓葉沉檀死的體面一些,定然是付出出尋常人難以想像的代價的,若非如此,葉沉檀的屍體,根本就無法保持十多年容顏不變。
可是,為什麼會出現皇后娘娘這四個字,而且僅僅是提了一下名字,沒有註釋,更沒有前因後果。
因為墨染塵的記敘風格越來越簡單的緣故,楚雲裳看著這四個字的時候,好一陣頭疼,但是她知道,墨染塵絕對不會無因由的將這四個字寫上上去,皇后娘娘這四個字,定然是代表了某些東西,甚至是真相!
真正讓楚雲裳大吃一驚的是後面的一句,天煞孤星之命原來是場掩人耳目的驚天騙局!
怎麼會是騙局?
當日在琅琊山上,白鴉寺內,無琅國師還曾就這事說過,他在墨染塵十一歲那年,為墨染塵批了一命,引動天地煞氣,勉強逆天改命!
既然是逆天改命,為何會是騙局?
除非說,無琅國師說謊了。
只是無琅國師為何要說謊,他說謊的用意又是什麼?
特別是墨染塵又來了一句,我知道真相了,難道真相並非指天煞孤星是一場騙局,而是指的其他的東西嗎?
又是什麼呢?
掩人耳目,又是為了掩誰的耳目?
楚雲裳看的心頭極為沉重,也是極為糊塗。
而後,她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最後一張書寫過的紙上,那上面寫著,——我該怎麼辦?
簡短的一句話,後面帶有無數個疑問號,而且這幾個字的字體,也和前面的記敘的字體略有不同,似乎是匆忙之間寫就,又似乎是當時墨染塵寫下這幾個字的時候,極為迷茫而痛苦,更或許,其實墨染塵當時已經下了決定,但是,他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去做,因為,透過這幾個字,楚雲裳感受到了一種酷冷的殺意!
墨染塵欲要殺人,可是,他要殺誰?
楚雲裳偷看這本記事薄,原本是想多瞭解一些關於墨染塵的事情,可是,越是看到最後,反而愈發的糊塗起來。
楚雲裳盯著記事簿,絞盡了腦汁去想,卻始終不得要領,難以真正明白墨染塵這三言兩語之間的含義。
她又是歎了口氣,慢慢的將記事簿合上,塞到枕頭下面。
這時,她才發覺,原來自己已經看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波斯貓在她的懷抱裡睡的香甜,憨憨的模樣極為討喜。
只是楚雲裳此時哪裡有心思管著這些,她隨手將這只懶貓提著放在床頭,起了身來,往洞穴外邊走去。
剛走到石門邊上,就是聽到外邊傳來陣陣的腳步聲。
看來,昨晚她在寧王府殺人的事情,已經傳開,驚動了宮裡的那位陳皇后,陳皇后派了更多的人前來搜查,欲要斬草除根!
陳皇后?
皇后娘娘?
楚雲裳在心裡輕聲念了兩句,聲音淺不可聞:「陳皇后,墨染塵的母妃,是你殺的嗎?如果是的話,你可真是,該死了!」
一句話過之後,楚雲裳透過緊閉的石門,看到了一線亮光,這亮光刺眼,和夜明珠所散發出來的柔和光暈不同。
「原來,天亮了!」
……
天亮了。
太陽穿透厚厚的雲層,終於將光亮灑落人間,灑落滿明月城,新的一天,正式開始。
皇宮之內,早朝議事。
文武百官,個個斂了面容,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龍椅之前,珠簾垂懸,一身明黃色錦袍的陳皇后,端坐於後。
透過珠簾,隱隱的,可以看到陳皇后的臉,那是一張傾國傾城美艷無雙的臉,或許正是因為這張臉,令的群臣,無一人敢與之直視。也或許,是這幾日時間所發生的事情,令的群臣一個個心頭沉重,抬不起頭來。
墨龍皇身體抱恙,陳皇后代為垂簾聽政,雖然這種事情,在墨龍國歷朝歷代都沒有發生過,但事急從權,陳皇后又是一個極具威嚴霸氣的女人,是以,文武百官雖然各有想法,卻無一人敢流露出來。
而且,峫王墨修竹死,寧王入獄,閒王不學無術,弘王又是一個心智單純的癡兒,皇室一族,實在是關鍵時刻無人可用,也只得讓陳皇后暫時代為聽政,統帥群臣,穩定朝邦。
只是誰也不曾想到,陳皇后野心勃勃,豈會甘於只是暫時代為聽政!
她要做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代女皇!
珠簾之後,陳皇后的視線,一一在群臣的臉上一掃而過,滿意於群臣的表現,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周將軍,你且說說,邊關情況如何了?」
周將軍叫周堯,身長八尺,孔武有力,面帶煞氣,乃是墨龍國有數的幾位名將之一,他之前一直坐鎮邊關,前不久回明月城述職,遇上了百年一遇的動亂,這才留了下來,坐鎮明月城,周堯本人,也是陳皇后看重的人之一。
周堯上前兩步,緩緩說道:「回娘娘,齊國方面野心昭著,百萬大軍壓境,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揮師南下。」
陳皇后輕輕點頭,接著問道:「既是如此,周將軍可有做過應付準備。」
周堯說道:「臣已令李玉李將軍,潘傑潘將軍,帶領百萬王師北上,鎮守邊關,二位將軍英勇善戰,深諳用兵之道,齊亦風即便是野心再大,短期內,也是不敢南下一步。」
「短期內?」陳皇后眉頭微微皺起,聲音微微一沉。
周堯臉色微微一變,說道:「娘娘有所不知,齊國方面,自齊亦風登基以來,一直勵精圖治,積極擴張,強馬礪兵,等的就是南下中原的一刻,即便我朝王師再如何的不可侵犯,齊亦風亦是不會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邊關,遲早會有戰事發生。而且,臣有聽聞,齊國後方,齊亦風親自領兵出征,又是有源源不斷的兵馬持續南下,齊亦風,野心太大!」
陳皇后聽聞之後,一聲冷哼,不悅的說道:「周將軍,本宮令你,積極備戰,不得有誤,若有絲毫差池,提頭來見!」
「是!」周堯凜然領命,暗自驚詫陳皇后一介女子之身,竟有如此威勢,比之墨龍皇,絲毫不差!
陳皇后擺手示意周堯退下,又是對著另外一人說道:「錢太守,目前明月城內治安如何?」
錢太守錢松浩,明月城太守,負責明月城全城的百姓生計安危,這是一個精瘦的老人,但是目光炯炯,極有精氣。
錢松浩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說道:「回娘娘,明月城治安良好,皇宮禁軍及墨龍衛功不可沒,盡請娘娘放心!」
陳皇后哪裡聽不出來錢松浩並未將她這個皇后放在眼裡,有心發作訓斥兩句,又是知道不是時候,只得暗暗記在心裡:「好一個錢松浩,居然敢不把本宮放在眼裡,等本宮登基為皇,第一個,就拿你祭刀!」
「錢太守為皇城太守,一舉一動關乎全城百姓之安危,還望太守恪守盡職,不要讓百姓失望,亦不要讓本宮失望。」陳皇后淡淡說道,話語之中,不乏敲打之意。
「微臣決然不會讓百姓失望,亦不會讓娘娘失望。」錢松浩後退一步,只是這番話,幾分真心,幾分虛與委蛇,就不得而知了。
陳皇后又是點了另外一人的名字:「杜尚書,不知和秦國方面接洽如何了?」
吏部尚書杜偉涵,負責和秦國方面的接洽,這一次墨龍國邊關吃緊,戰事懸於一線,陳皇后當日許諾秦書容,並以犧牲仲無歡的代價換秦書容回國,為的就是爭取到秦書容對她的支持,好讓她早日坐穩皇位。
自然,私下裡的交易,外人無人知曉,陳皇后這話,也是說的公事公辦。
杜偉涵是一個白面儒生,他上前一步,恭敬的說道:「回娘娘,派往秦國的使者還未曾傳消息回國,具體情況微臣不知,不過,有消息從秦國傳來,秦皇於一日之前,新立秦書容為太子,並讓秦書容掌兵百萬,壓境楚國。」
「秦皇,好大的野心!」陳皇后呢喃一句,又是問道:「秦國皇宮,可還有別的消息傳來?」
「回娘娘,有小道消息言稱,秦國欲與我朝結秦晉之盟,永不侵犯,只是此事是真是假,只怕還需要時間證實,微臣也是在等待使者傳來的消息。」杜偉涵恭敬的說道。
「好!」陳皇后微微一笑,她情知這正是自己放秦書容回國所帶來的好處,心情也是好上不少。
緊接著,陳皇后又是過問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這才下令退朝,由宮女扶著,往御書房方向而去。
進入御書房之後,門窗隨即緊閉,中年胖宮女從黑暗之中悄然走出,走到陳皇后的面前。
中年胖宮女笑著說道:「娘娘天生王者氣度,群臣折服,登基為皇,為時不遠。」
陳皇后淡淡一笑,掩飾住眸中的那份得意,隨意問道:「皇上今天情況如何了?可有什麼變化?」
中年胖宮女說道:「皇上如同前幾天一樣,沒什麼變化,照舊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說著,中年胖宮女眉頭微微皺起,有些懷疑的說道:「娘娘,皇上的反應太過平靜了,這其中會不會……」
話還沒說完,就被陳皇后擺手打斷,陳皇后淡淡的道:「皇上貴為九五之尊,氣度非凡,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比擬的,他如此反應倒是正常,若真是不吃不喝,絕食抗議,萎靡不振的話,本宮才會真心瞧不起他!」
中年胖宮女雖然覺得有些不對,聽陳皇后如此之說,又是將後面要說的話吞了回去,說起另外一個話題。
她說道:「娘娘,到處都找遍了,還未找到楚雲裳,她似乎憑空消失了。」
「憑空消失?」陳皇后冷笑:「出城的路已然全部封死,除非她真能上天入地,否則插翅難飛,你傳本宮令下去,讓禁衛繼續找,就算是將寧王府掘地三尺,將明月城翻個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到!」
「是!」中年胖宮女趕緊點頭,神色卻不以為然。
她臉上的神情如何能逃脫陳皇后的雙眼,陳皇后冷冷說道:「小翠,你是不是對本宮的這個命令心有異議?」
中年胖宮女臉色大變,趕緊匍匐餘地,聲音顫抖的道:「屬下不敢,屬下該死。」
陳皇后不去看她,喝了一口參茶之後才緩緩說道:「小翠,你有這種念頭,本宮一點都不奇怪,究其原因,只是因為,你不瞭解楚雲裳,或者說,這世上之人,都被楚雲裳給騙了!如若本宮對你說,十個你加起來,也抵不過楚雲裳一個,你肯定更不相信!」
「怎麼會?」中年胖宮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失聲說道。
陳皇后苦澀輕笑,接著說道:「一個能夠讓墨染塵看上,並娶為王妃的女人?如何會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一個能夠從圍追堵截之中,從月亮山上將墨染塵救下的女人,如何會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一個潛忍數年,被人罵之為草包白癡而不動聲色的女人,如何會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一個能夠從天牢之內逃脫而不會發現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會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以上種種,不管是心機還是能力,小翠,你可敢能相比?現在可又曾服氣了?」
「小翠啊,你哪都好,也足夠忠心,但是這些年來一直跟在本宮身旁,傲氣太重了,有些事情,往往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才是決定大局的關鍵,切忌,不管是誰,都不容小覷,特別是這個楚雲裳,她一定要死,不然我不安心!」
說完這些,陳皇后緩緩的吁了口氣。
她注意到楚雲裳已經很久了,可以說,楚雲裳所給她帶來的層出不窮的驚喜,一次又一次的震驚住了她。
這種人,心性隱忍,武力超群,偏偏又不知來路,且沒有任何缺點和破綻,才是一局棋中,最大的變數。
只可惜,她當初看走了眼,將楚雲裳嫁給了墨染塵,本以為會給墨染塵帶去一個天大的麻煩,哪曾想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如若楚雲裳能為自己所用,不然何愁眼前之事,登基為皇,必成定局!
她的心底有陰霾,是以才會一力促成將已然辭官的楚琮一家收監關押,並且也只是收押,並不如何為難,此舉,無外乎是故意做給楚雲裳看的,要讓楚雲裳有所顧忌,不會頭腦發熱,衝入皇宮實施斬首行動。
因為她心裡清楚,以楚雲裳的武功,要殺她,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當日墨染塵一手掐死墨修竹,殺人如殺雞,在她的心裡,留下了極深的陰霾。
對於超群的武力,她心底,深深忌憚。
楚雲裳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得心安,那麼楚家,也是一天不能去動!
而這種被人威脅的感覺,也是讓她,大大不爽!
中年胖宮女自是不知陳皇后有如此多的想法,更不知陳皇后竟會對楚雲裳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如此忌憚,不過她對陳皇后忠心耿耿,只要是陳皇后交代下來的,即便是不解,也會不遺餘力的完成,是以,她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讓陳皇后放心!
她本就是陳皇后手裡一把殺人的刀,以前沒有讓陳皇后失望過,以後,更加不會!
話題至此結束,陳皇后批改了一會奏折,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是起身招呼道:「走吧,跟著本宮一起陪皇上吃頓飯。」
「是!」中年胖宮女恭敬的說道,之前三言兩語,早就將她震撼的無以復加,是以陳皇后去陪墨龍皇吃飯的事情雖然有悖於常理,還是不再多問。
墨龍皇被陳皇后軟禁在邱陽殿,這裡,也是墨染塵的母妃生前所居住的地方,陳皇后將墨龍皇軟禁在這裡,對墨龍皇而言,不過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是一個巨大的折磨,其心思,可見一斑。
進入殿內,見得墨龍皇,陳皇后微微一笑,躬身請安:「臣妾見過皇上,皇上吉祥。」
墨龍皇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懷玉,此地又無外人,何須如此?」
陳皇后的本名叫陳懷玉,只是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叫過她的名字了。
陳皇后聽的墨龍皇叫出這三個字,微微一怔,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年輕時候,和墨龍皇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不過她很快就搖了搖頭,屏去雜念,臉上笑意不變:「皇上何出此言,難不成是對臣妾有所不滿。」
墨龍皇淡淡說道:「你做的很好,朕沒什麼不滿的。」
「是嗎?多謝皇上誇獎,臣妾定當再接再厲,不辜負皇上的期望!」陳皇后笑意盈盈的說道。
墨龍皇不去看她那張笑臉,轉移視線,看著窗外的風景,幽幽說道:「你這次來,有什麼事嗎?」
陳皇后說道:「臣妾好幾日不見皇上,心裡想念的緊,自是前來看看皇上,順便陪同皇上用膳,不知皇上是否允准?」
明明是一句假話,可是她的聲音嬌嬌柔柔的,加之一張臉極具欺騙性的緣故,這話,倒是說的七分假三分真,讓人難以辨明真假。
不過墨龍皇遭遇此次大變,早已看清楚陳皇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自是不會被陳皇后三言兩語弄的暈頭轉向,他不曾回頭,說道:「允!」
聲音不高不低,自有霸氣,絲毫不像是一個被軟禁奪權的皇帝。
陳皇后聽的這話,微微一愣,終於意識到中年胖宮女之前那句沒說話的話是什麼意思。
墨龍皇實在是太平靜了,平靜的心底似乎沒有一絲的漣漪,這和墨龍皇以往的所作所為,極為不相符合。
陳皇后侍奉墨龍皇多年,對墨龍皇的性格秉性無一不知,她心裡很清楚,墨龍皇從來不是一個仁善的人,一個仁善的人,也注定做不好皇帝的。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
「皇上真沒對臣妾有所不滿?」陳皇后壓著聲音,試探的說道。
「你很期待朕對你不滿?」墨龍皇此刻終於轉過頭來,看著陳皇后說道。
他臉上的表情還是很平靜,但是那雙原本已經渾濁的雙瞳,卻是瞬間迸出出一抹戾氣,那是皇者之氣。
看到墨龍皇的眼睛,陳皇后才微微心安。
墨龍皇並非是真的平靜,他只是隱藏的太深,讓人難以察覺。
作為帝王,墨龍皇的這一點心機還是有的。
想著此點,陳皇后心裡有了底,她笑意淺淺,說道:「沒有就好。」又是招呼道:「傳膳!」
御膳很快就傳了上來,擺滿一整張桌子。
墨龍皇和陳皇后各坐一頭,面對面而坐,陳皇后此舉可謂是極為無禮,有和墨龍皇分庭抗禮的意思,不過她本身就野心昭昭,倒也不懼墨龍皇。
墨龍皇示意宮女太監退下,親自倒了兩杯酒,問道:「皇后喝酒嗎?」
「陛下親手倒的酒,臣妾自是要喝的。」陳皇后接過酒杯,心裡快活。
以往只有她給墨龍皇倒酒的份,墨龍皇哪曾給她倒過一杯酒。
一杯酒過後,墨龍皇就動起筷子吃了起來,墨龍皇果然和中年胖宮女所說的一樣,該吃就吃,該喝就喝,似乎胃口比之平時還要好了許多。
陳皇后只動了幾筷子就不吃了,她看著墨龍皇吃,心裡冷嗤,吃的再多又有何用,莫非以為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不成?只待本宮收攏墨龍衛,殺了墨染塵,隨後,便是你的死期!
本宮可不是什麼宅心仁厚之人!
墨龍皇並不知道自己的表現引起了陳皇后的殺機,就算是知道,他也未必在意。
一頓飯,墨龍皇吃的有滋有味,陳皇后則是食不知味。
不等墨龍皇吃完,陳皇后就起身離開。
陳皇后一離開,墨龍皇就是抬起頭來,看著陳皇后的背影笑了笑,這笑不陰冷不嫉恨,而是一種可憐的笑。
一個人,連吃一頓飯的耐心都沒有,這種人,又如何能成的了大事?
懷玉,你終究,還是太過著急了點。
根基不穩,羽翼未豐,真的以為自己能夠登基為皇嗎?
你未免太小看本皇,也太小看塵兒了。
陳皇后走了,墨龍皇也是沒了吃東西的心思,他這幾天表面平靜,內心深處,何曾不是波濤洶湧,只是不願意被外人看到罷了。
這頓飯,他雖然看似吃的很有滋味,實則根本就吃不了多少,是硬撐著給陳皇后造成一種假象。
放下筷子,起身,墨龍皇來到窗邊,他看著窗外那鬱鬱蔥蔥的景致,又是看了看天空那若隱若現的太陽,喃喃自語說道:「塵兒,還不出手嗎?」
……
陳皇后離開邱陽殿,臉色極為陰鬱。
她一路走的極快,腳步生風,中年胖宮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滿臉忐忑。
終於,陳皇后停下腳步,厲聲問道:「墨龍衛那邊情況如何了?」
中年胖宮女聽她語氣極為嚴厲,趕忙說道:「墨龍衛的四位統領,已有三位歸順於娘娘。」
「剩下的一個是誰?」
「賈宗威。」
「好一個賈宗威,他真是大膽,難不成就不怕本宮要了他的命!」陳皇后厲色道。
中年胖宮女苦笑:「這人脾氣極為倔強,冷硬不吃,娘娘許以的榮華富貴,也是概不放在眼裡。而且,賈宗威手裡掌管著墨龍衛中的精銳,實力極強,怕是不好動手。」
陳皇后不聽這些話,冷聲說道:「過了今晚,如果賈宗威還不曾改變主意,你親自出手,殺了他,奪他令牌!」
「是!」中年胖宮女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殺機。
陳皇后的心情這才稍稍平復一點,她招手道:「走吧,去天牢看看那個人,也是時候去看看了,但願,他還沒死。」
中年胖宮女微笑道:「三天時間不吃不喝,就算是不死,也差不多成了一個廢人了,而且,他在天牢,舊疾發作過一次!」
「是嗎?」陳皇后眼前一亮,臉色更是柔和,柔中帶媚,「如此一來,倒是省了本宮不少功夫,走吧!」
中年胖宮女知道陳皇后並非想這麼快就殺掉墨染塵,之所以去看看,還是為了看看墨染塵落寞時候的狼狽模樣。對這一點,她本身也是極為期待。
隨之有禁軍統領過來,護送著二人出宮,前往天牢。
路上,陳皇后又是詢問了一些關於墨染塵的消息,得知墨染塵的情況的確很糟糕,心情又是好上不少。
天牢共有七層,被關在天牢之內的人,大多都是窮凶極惡的犯人,這些人,一旦被關押進來,終此一生,都再無出去的可能。
天牢之內陰暗潮濕,常年不見天日,特別是天牢最底層,更是鼠蟻橫行,蟑螂壁虎肆虐,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陳皇后平素最愛潔淨,此時也不在乎這些,隨意換了雙靴子,就跟隨著禁軍統領一路深入。
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來到天牢地底,禁衛統領拿手一指,指著其中一間監獄說道:「娘娘,就是那裡!」
陳皇后循著他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一盞燭燈,燭燈照耀之下,一道影子朦朦朧朧的映照在牆壁之上。
燭光黯淡,緋衣如血!
陳皇后示意禁軍統領和中年胖宮女退下,大步走過去,隔著柵欄,往裡面看了一眼,淡笑著說道:「塵兒,母后來看你了,還不起身相迎嗎?」
她本以為說出這話,墨染塵定會極度惱怒,哪裡知道,側過頭來的墨染塵,居然衝著她笑了笑,這一笑,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出塵脫俗:「娘娘,我等了你三天了,你來晚了!」
暗淡昏暗的燭光之下,墨染塵突然迸發出來的笑,卻是比之天上的日月星辰還要來的璀璨奪目。
那笑容,晃花了陳皇后的眼睛,亦是晃痛了陳皇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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