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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77章 喪心病狂陳皇后 文 / 經綸

    陳皇后此次前來,就是為了來看墨染塵的笑話的,哪裡知道,三天時間過去,墨染塵不吃不喝,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他似是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成了仙,超脫世俗,凌駕凡塵,不食人間煙火之氣。

    「這……怎麼可能?」陳皇后內心大震。

    不是說他舊疾發作過一次嗎?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而且,最該死的是,他依舊是那麼風神秀逸,不染塵埃,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陳皇后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是一張無比尊貴的臉,為了保持這張臉青春永駐,她不知道用了多少辦法,費了多大的財力物力,才勉強做到。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卻似乎天生如此,這一點,怎能不讓人惱怒,讓人嫉恨。

    待察覺到墨染塵眼中那戲謔的笑,陳皇后趕忙收斂心神,說道:「塵兒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這豐肌玉骨,都令的本宮羨慕不已呢。只怕若是生的女兒身,本宮這皇后的位置,早就坐不住了。」

    「娘娘這意思是,你已經老了?」墨染塵似笑非笑的說道,又哪裡會聽不出陳皇后話語間的擠兌和羞辱之意。

    「塵兒不是見過本宮的身體嗎?怎麼,是不是比不上你的王妃,讓你失望了?」陳皇后說的頗為曖昧,偏偏她風韻天成,言行舉止,自然流露,讓人看不出是真是假。

    墨染塵淡淡一笑:「娘娘還是這麼在意自己的容顏?只是不知有否聽過一句話,任你風華絕代,世上誰人不死?前朝皇后艷冠古今,死後,不過也是一具紅粉骷髏罷了!」

    「塵兒這話的意思是,本宮真的老了。」咬了咬牙,陳皇后怨恨的說道。

    年齡和容顏,素來就是陳皇后最忌諱的事情,又有墨染塵絕代風華在前,哪裡不讓她恨的直咬牙。

    墨染塵的目光,在她嬌艷的臉上一掃而過,岔開話題,輕描淡寫的說道:「娘娘遠道而來,入天牢污穢之地,不會就是為了跟我討論這種話題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陳皇后不悅的問道。

    「我想,以娘娘的身份,應該不會如此的無聊罷。」墨染塵聲音低沉。

    陳皇后咯咯輕笑兩聲:「原本以為你被關在這裡幾天,應該被關的有點糊塗了,沒想到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倒是讓本宮有點失望。」

    「若是我真的如此不經打擊,只怕對娘娘而言,也是了無趣味可言的。」墨染塵淡然說道。

    「你很自信,但是可否知道,本宮素來不喜歡太過聰明的人,因為人一旦太聰明,就會讓本宮覺得很不舒服,本宮,就會很想,親手殺死他!」

    最後一句話,她咬了咬牙,吐字很慢,目光灼灼的看著墨染塵,分明是要殺死墨染塵的狠厲模樣。

    墨染塵不動聲色去,輕聲說道:「以娘娘的身份,若想殺我,何必等到今天?」

    「本宮只是有感於你運氣很好,怎麼也殺不死罷了。」陳皇后感歎了一聲。

    聽的這話,墨染塵微微沉默,他的頭微微低垂,聲音也是漸漸的低了下去:「你就那麼想殺我嗎?」

    「你明知如此,何必多問。」陳皇后並不否認,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彼此既已撕破臉皮,根本就沒有否認的必要。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畢竟,我並不認為自身對你有什麼威脅。」墨染塵這話說的很慢,似是在想著什麼心事。

    陳皇后冷冷一笑:「當年你母妃進宮之時,一臉討喜的模樣,人畜無害,清雅如蓮,豈不也是對我毫無威脅,可是後來又怎麼樣呢?皇恩盛眷,榮寵無極,那些年,皇上眼中,可曾還有過別的後宮女子?你說,我若是不殺她?我可能坐上皇后的位置?我要是不殺你,我可能坐上皇帝的位置!」

    似是被勾起了傷心的往事,陳皇后這話說的極為陰冷,也是極為憤怒。

    「所以如此,你要殺我母妃?所以如此,你要殺我?可是你又可曾想過,其實,我和我母妃,並無意和你爭什麼?母妃無意於爭皇后之位,我也無意於爭太子之位,很多事情,只是你自己度量狹小,容不得人罷了。」

    「哈哈哈……你居然敢說我度量狹小,對,我就是度量狹小,那又如何?可是你又是否知道,你們不爭,並不代表皇上不會給你們。皇上當年三番五次說要要立你的母妃為後,又曾多次言明要立你為太子,這一點,你可敢否認?你們母子並非不爭,而是無為而爭,不得不說,你們一家子,都是一等一的聰明人啊!」陳皇后聲音尖銳,眼神噴火,疾言厲色。

    墨染塵微微沉默,旋即說道:「可是,不管是我,還是我母妃,並沒有接受過皇上的安排,這點,你能否否認?」

    「歷朝歷代,天子至尊,金口吐真言,一言為九鼎,就算是你們不接受又能如何?這天下江山,遲早都是你的,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不得不說,這就是命,墨染塵,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嫉恨的事情,就是你們的命,太好了。」咬牙,陳皇后一字一頓的說道。

    墨染塵輕聲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你只知我和母妃聖寵無極,偏偏沒有看到我們為何會受寵,父皇是個聰明人,這天下,乃至這後宮之中,是是非非,點點滴滴,他都看的清清白白,誰真誠,誰虛偽,誰奸怍,誰偽善,一眼看去,一目瞭然,莫非娘娘真以為父皇已經老的什麼都看不到了?」

    陳皇后臉色陡然一變,由白變紫,她死死的盯著墨染塵問道:「如此說來,你那日在坤寧宮逼問我之前,早就知道你母妃是為我所殺了?」

    墨染塵抬頭看她一眼,聲音不高不低,也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他說道:「母妃的死,一直是我心裡的一個死結,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暗中調查當年的事情是誰做的,但後宮之中,女子三千,各有心思,要查清楚當年是誰下的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你,我一開始也只是懷疑,並不敢肯定,畢竟你掩飾的功夫實在是太強,表面功夫做的極為完美,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話語停頓了一下,墨染塵的聲音加重了幾分,也是有了點悲嗆之意,他接著說道:「直到一個多月前,出現了死者家屬大鬧寧王府的風波,發現刺香之毒之後,我才開始聯想到你的身上,直至坤寧宮之內,你親口承認此事,才最終確定。」

    陳皇后冷笑連連:「是否也是如此,你才一反常態,和皇上走的親近了些?」

    「當年的錯,既然不在父皇,我自然會和父皇走的親近些,以盡孝道!」墨染塵淡淡說道。

    「哼,我早該猜到這點,不然以你的驕傲,萬萬不可能短期內性情轉變的這麼快的!」陳皇后冷哼一聲。

    「當年的事情,既然是我誤會了,自然會想著補償。」墨染塵不置可否。

    「說的真是好聽,說來說去,無外乎就是虛偽。墨染塵,你和你的母妃一樣,讓人噁心!」說著,陳皇后拿手一指墨染塵,那手指幾乎要隔著柵欄指到墨染塵的腦門上,冷笑森然的說道:「自視甚高又如何?亦不過是一層虛偽的面具。墨染塵,你倒是好心機,這些年來表面上一直如孤雲野鶴,卻是沒想到暗地裡居然做了這麼多的事情,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的很吶。」

    她心頭生恨,連帶著稱呼也改變了,對墨染塵變得極不客氣。

    墨染塵淡冷一笑,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是娘娘你行的正,坐的直,又何須懼怕我做這些手腳?」

    陳皇后說道:「後宮風雲,波詭雲譎,三千女子的命運,表面風光,暗地裡的勾心鬥角,又豈是你們這些男人所能理解的。我不去殺別人,別人或許就會殺了我。這件事情是我做的沒錯,但是我自認自己沒做錯,我問心無愧!」

    「好一句問心無愧!」墨染塵聽的這話,倒是有點震驚於陳皇后的黑心腸和厚臉皮,他淡淡問道:「難道你這些年來,就沒有為此事半夜驚醒過?」

    陳皇后笑容詭異:「我知道你是在套我的話,但是沒用,我現在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沒有,一夜都沒有,相反,我極為心安理得。」

    「為什麼?」墨染塵眉頭微微皺起,忽然發覺,自己雖然暗中調查了陳皇后十幾年,竟是還是如此陌生。

    陳皇后冷哼一聲:「當年,皇上和你母妃感情之深,外人萬難插足,後宮女子無不悲鳴,各個羨慕嫉妒的欲要發狂,可惜偏偏,你母妃太過不會做人,表面上淡雅如蓮,與世無爭,卻偏偏將所有的都爭了過去,這如何不會令的旁人心生嫉恨之意。自你母妃死了之後,我開始掌管後宮六院,不敢說勞苦功高,至少,沒有給皇上添任何麻煩,我做的這麼好,又有何錯之有?」

    墨染塵第一次聽一個女人將一通歪理將的如此大義凜然,意外的同時,也是吃驚,他接著問道:「那畢竟是一條人命,難道在你眼裡看來,就如此的不值一提?」

    陳皇后臉上冷意愈盛,一片陰霾:「後宮之中,風光無限的外表下,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被沉入皇城根下的那條淤泥河,你不要告訴我,你一點都不知。」

    墨染塵點頭,他自是知道的。

    皇城尊貴,卻也只是表面文章,偌大的皇宮,自成一片天地,後宮女子,哪個沒有野心,哪個不想世代榮華,尊寵無極,如此一來,表面的光鮮之下,自是避免不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傾軋相殘。

    皇城根下,有一條河,原本是皇城的護城河,卻也是成了歷朝歷代,後宮女子的埋骨之地。

    想著此點,墨染塵忽然有點煩躁,雖然陳皇后可恨,但何嘗不是一個可悲之人,她是一個權勢熏心,進而被權勢牽扯著命運往前走的人,只需走出去一步,就再無回頭之路。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墨染塵此刻,萬萬不會有一絲的憐憫之心。

    他看了陳皇后一眼,聲音愈發清冷,不含感情:「即便如此,即便你怨恨命運的不公,即便你利慾熏心,可是借口,就是借口,永遠只是欲蓋彌彰,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陳皇后大笑兩聲:「我根本就不需要辯解什麼,走到如今這一步,我也根本就不需要去辯解,倒是你,既然有心思在這裡陪我浪費唇舌,還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吧!」

    她說的毫不客氣,此時也是動了殺機。

    墨染塵心機之深,出乎她的想像,這一番話,已然是大大的觸動了她的心弦,若是墨染塵有機會離開天牢,那麼,後宮那條河,勢必會變成她的埋骨之地。

    「不過是個死而已。」墨染塵倒是不以為意,淡然的態度超乎陳皇后的想像,他隨意笑了笑,強行壓制住眼底深處的那抹哀傷,不願意被陳皇后看到,輕吸了口氣之後才說道:「雖然我早就懷疑你對我有所不滿,也懷疑我的那些王妃的死和你有關聯,但是,既然你早已知曉天煞孤星致命是一場騙局,為何不直接殺了我!」

    陳皇后也不吃驚墨染塵居然連此事都知道,她的態度愈發篤定,殺心更甚。

    陳皇后說道:「那年,你母妃病倒在床,皇上就已經開始是有人在暗中動了手腳,為了保你一命,親自領你前去白鴉寺走了一趟,更是紆尊降貴,和無琅國師聯合編造了這個騙局,以瞞天過海,混淆視線,給外人造成一種你不久於人世的錯覺。當時皇上這麼做,我自然是不好在明月城殺你,只得壞你名聲,斷絕你今後登基為皇的希望。」

    咬了咬牙,陳皇后又是說道:「我自然是要殺你的,無時無刻不想置你於死地,世人皆言你智深如海,難道這一點上,就無一絲察覺不成?」

    墨染塵眉頭皺的更深,一邊思索一邊說道:「當年那個邊關叛亂,試圖自封為王的將軍,是你的人……我前去求醫的路上,所遇到的那些蟊賊草寇,也是你的人……」

    「哈哈,果然聰明,一點就透。不過說起來也可惜,本宮費了這麼多的手腳,居然還是沒殺死你。你也果真福大命大,明明毒性入體,眼看就要活不長了,偏偏造就了一副怪異的體質,成了厄毒之體。你說,你這種人,連上天都幫著你,我不殺你,又該殺誰!」陳皇后狠厲的質問道。

    「如此說來,我的那些王妃,真是為你所害?」墨染塵沉吟著,緩緩說道。

    不知為何,在得知了這麼多的真相之後,他反倒是沉靜下來,那種渴求真相,追尋了十多年的線索,**也不是那麼強烈了。

    「自然,皇上既然和無琅國師為你偽造一個天煞孤星的騙局,我不好好利用,豈不可惜?」陳皇后脖子高高的抬起,露出幾分驕傲。

    「呵,看來你為了殺我,真是處心積慮,用心良苦,我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讓你忌恨如此之久,要是傳出去,說不定也是一種榮幸吧。」墨染塵心緒黯然,所有的線索和謎團,全部都解開了,他的心,卻是漸漸的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寧王府內,假山之下,水晶棺材之內的母妃,不知此時,她是否會高興呢?

    死去之人已然死去,縱然有再大的造化之功,也是無法扭曲乾坤,挽回命運的。

    他又是想起了楚雲裳,這個時候,她在做什麼呢?

    自己親手將自己打入天牢,主動跳入陳皇后的棋局之中,雖然有一證彼此感情的念頭,但是何嘗,不是就著此事利用楚雲裳,逼迫的楚雲裳跳出圈子之外,使得陳皇后自亂陣腳,在根基未穩之時,就將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他的眼前呢。

    雲裳,若是你知道我的這份心思,你可否,會怪罪於我!

    而自己為了一份執念,這麼做,又值得嗎?

    那一夜,她主動吻著他,說:「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算我,求你!」

    那是,多麼哀怨,又多麼動人的聲音啊。

    那聲音,似乎一直盤旋在腦海裡,久久不曾散去,墨染塵想起那張平庸無奇的面具之下,那女子驚艷絕塵的面容,心底,悄然歎了口氣。

    值得嗎?他再次問自己。

    可注定,是不會有答案的!

    陳皇后眼神犀利,自是一眼就發覺出墨染塵的情緒不太對勁,不過她並未多想,只當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哀,只是說道:「墨染塵,看在你死去的母妃的份上,你若是有什麼還沒完成的遺憾,本宮定然代你完成。」

    墨染塵笑了笑,心灰意冷,淡淡說道:「沒有了,夠了!」

    「那好,你可以安心上路了。」陳皇后聲音清冷,說完大手一揮,吩咐道:「小翠,讓人送上一壺酒來,本宮親自送寧王上路。」

    中年胖宮女朝這邊看一邊,滿面猙獰,大聲回應道:「是,娘娘!」

    命令,一層一層的傳遞下去,酒,上來的很快。

    中年胖宮女端著托盤,走到陳皇后面前,陰森森的說道:「娘娘,來了。」

    陳皇后微微一笑,笑的雍容華貴目眩神迷,她親自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隔著柵欄遞過去給墨染塵,說道:「有本宮送你上路,你也不至於死不瞑目了。」

    墨染塵接過酒杯,湊到鼻邊嗅聞了一下,點頭誇讚:「好酒。」

    隨之,在陳皇后的注視下,沒有任何遲疑,脖子一仰,一口飲盡!

    見著墨染塵喝了鴆酒,陳皇后這才鬆了口氣,瞇眼笑道:「既然是好酒,要不要再來幾杯?」

    她笑,墨染塵也在笑,笑的比她還要開心,也笑的陳皇后心裡一陣發毛。

    她忍不住問道:「墨染塵,你在笑什麼,你這個時候,怎麼還笑的出來?」

    墨染塵的手伸過來,將酒壺抓了過去,幾口飲盡,又是誇了幾句好酒,才淡笑著說道:「娘娘莫非忘記自己過往那些年偷偷餵我吃了多少毒藥嗎?我當年不死,現今,又如何會死?」

    「你……」陳皇后心頭大怔,蹬蹬……蹬蹬……一連後退好幾步,雙眼瞪大,不敢置信的瞪著墨染塵,好一會,她才吐出一口濁氣,聲音陰冷:「好,好一個百毒不沾身的厄毒之體,你不說,本宮都要忘記還有這麼回事了,墨染塵,你果真好命,這麼多毒藥都吃不死你!」

    說著,陳皇后臉色一沉,大聲喝令:「來人,送上一匹錦緞過來,讓寧王死的體面點!」

    墨染塵的命越大,陳皇后心底的憤怒情緒就越深,一個一連殺了十多年的人,偏偏怎麼也殺不死,早已消磨掉了她所有的耐心。

    此刻,她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讓墨染塵死,而且要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只有如此,她才能真正安心。

    中年胖宮女見墨染塵沒死,也是怪異的很,她獰聲道:「娘娘,何不一刀殺死!」

    「一刀殺死,太便宜他了!」陳皇后吸著氣,努力抑制著胸口的那一股膨脹的情緒,她很擔心自己在殺死墨染塵之前,反而將自己活活氣死了。

    「也對!」中年胖宮女跟隨陳皇后多年,自是對陳皇后的秉性瞭解的一清二楚,對陳皇后和墨染塵之間的那層化解不開的怨念,更是感同身受。

    她解下自己的腰帶,遞給陳皇后,說道:「娘娘,這個可以嗎?」

    「沒那麼多講究!」陳皇后接過腰帶,遞給墨染塵。

    墨染塵默默接過,這才說道:「娘娘,你真的那麼想我死。」

    「你不死,我不安心!」陳皇后一字一頓的說道,殺機四溢。

    不死,不安心,這的確是她此刻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寫照!

    而且,她要讓墨染塵死在她的面前,一點一點的,醜態畢露的死去,只有這樣子,才能夠徹底解開她心頭積壓了十多年的怒氣和怨氣。

    「那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我沒死的話,你怎麼辦?」墨染塵淡淡問道。

    「不可能!」陳皇后想都沒想就大聲道。

    「呵……你怕了?」墨染塵看著她的眼睛,聲音輕柔,卻絕不溫柔,而是帶著一種邪惡的蠱惑。

    陳皇后氣勢極盛,竟是也不敢和他對視,她不自在的移開視線,冷笑連連:「墨染塵,說這麼多又有何用,今日,你必須死!不管是誰,也救不了你;也不要指望會有人來救你,不過你放心,很快,你的好王妃就會下去陪你的。」

    墨染塵輕聲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娘娘,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詞語。」

    「嗯?」陳皇后疑惑。

    「樂極生悲!」唇角,緩緩翕動,墨染塵的這四個字,聲音小小到只有陳皇后一人可以聽道。

    可是如此小的一句話,聽在陳皇后的耳裡,卻好似有一記驚雷在她的耳邊,轟隆隆的炸開了一般,炸的她魂飛魄散。

    「你……你……」她拿手指著墨染塵,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字,喉嚨卻好似瞬間被異物堵住了一般,怎麼也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聲如驚雷一般的聲音,打破了天牢的死寂沉悶,突兀的在陳皇后耳邊響起。

    「墨龍衛統領賈宗威,見過王爺!」

    賈宗威一身黑衣鎧甲,人雖然不高大,但是這一聲,先聲奪人,極具威勢,一下子將陳皇后養成多年的威儀壓了下去。

    「賈宗威,你好大的膽子,未得本宮允准,竟敢私自進入天牢,我看你是找死!」陳皇后移開視線,大聲厲喝。

    賈宗威朝著她笑了笑,一口白牙,在幽暗的地底天牢,閃耀著犀利的光芒,似一頭隨時會擇人而噬的野獸。

    賈宗威沒有開口說話,卻是聽到賈宗威的身後,又是三個聲音響起。

    「墨龍衛統領王鵬,見過王爺!」

    「墨龍衛統領蔣振偉,見過王爺!」

    「墨龍衛統領沈靈,見過王爺!」

    ……

    三個聲音,整齊劃一,高低錯落,聲音轟隆隆的響徹整座天牢,真好似一記驚雷炸開。

    陳皇后瞳孔睜大到極限,不敢置信的看著憑空出現的這三個人,不是說這三個人已經被收服了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來者不善!

    「怎麼回事?」她質問中年胖宮女。

    中年胖宮女也是臉色鐵青,搖頭,表示不知。

    陳皇后又是看向跟隨她一起進來的那個禁軍的統領,此時,那統領臉色蒼白,雙腿顫抖,顯然是驚怕到了極限。

    「沒出息的狗奴才!」陳皇后大罵一句,望向墨染塵,眼中閃耀著幽暗的氣息:「墨染塵,你倒是好手段。」

    「娘娘過獎了。」淡然一笑,墨染塵不冷不淡的說道。

    陳皇后又是問道,聲音顫抖,表情僵硬:「墨龍衛是你的人?」

    「是!」墨染塵回答簡短。

    簡簡單單的一個四字,卻是驚的陳皇后手腳亂顫,她想大笑三聲,可是如何還能笑的出來。

    原本以為自己給墨染塵設了一個死局,卻沒想到,最終卻是自己鑽進了這個死局,自我埋葬。

    「墨染塵,你真是好深的心機,好盛的聖寵,本宮入宮這麼多年,竟是不知墨龍衛是你的人,你……果然好樣的!」

    咬牙,說完這句話,陳皇后大手一指:「小翠,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是!」中年胖宮女眼中殺氣暴虐,如同一個人形機器,就要朝那四個墨龍衛統領衝去。

    中年胖宮女雖然在皇宮之內是一個隱形人,但是作為一把專屬於陳皇后的殺人的刀,她的武力和危險性,是毋庸置疑的。

    而這,也是陳皇后最強的底牌!

    中年胖宮女一露出獠牙,果然賈宗威四人露出了警惕之意,欲拔刀出手。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墨染塵的聲音:「誰敢動,我殺誰!」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也說不出如何的氣勢凌人,卻偏偏如同一顆一顆的釘子,釘在了人的心臟上一般,讓人的心臟不自禁的緊縮,抽緊,難以動彈。

    中年胖宮女欲要暴起的身體,停頓了幾秒鐘,幾秒鐘過後,她人影動了,刮起一陣冷風,朝賈宗威四人衝去。

    與此同時,跟隨著陳皇后一起進來的禁軍統領,也是出手。

    「死!」

    從墨染塵的嘴裡,迸出一句如冰稜一般的聲音,一拳暴起,那百煉精鋼打造的柵欄,一拳,「卡」的打破,拳頭伸出,一拳轟向中年胖宮女的後背。

    拳風剛烈霸道,帶著無可匹敵的霸烈之氣,無可抵擋。

    這一拳,似乎連天,都能打破一個窟窿來。

    「砰」的一聲,無影無形的拳頭,落在中年胖宮女的後背上,打的中年胖宮女身體詭異的往後一折,折成兩截,如死狗一般的,砸在地上,砸的鮮血四濺,死!

    而那禁軍統領,亦是被這一拳,打的心神紊亂,被賈宗威一刀斬下了脖子。

    一息之間,中年胖宮女和禁軍統領,變成了兩具冰冷冷的屍體。

    而墨染塵那酷烈的一拳,拳風還未完全消散,如在幽閉的地底天牢,吹起了一陣幽冷的風,風肆虐而過,吹亂了陳皇后的頭髮,吹紅了陳皇后的眼睛。

    陳皇后的眼珠子幾乎要瞪的爆出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不敢想像事情到最後,竟會是這麼一個結局。

    風在吹,她一頭秀髮披散,根根豎起,仿若厲鬼,雙眸更是赤紅一片,死死的盯著墨染塵,連連說道:「墨染塵,你果真是好手段,好武功,不過你以為,這樣子就能打敗我了嗎?不要忘記了,皇上還在我的手裡,如果我死了,他也必然,死!」

    最後一個字,她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這是最後的希望,也是最後的底牌!

    她深信,只要牢牢抓住墨龍皇,墨染塵投鼠忌器,絕對不敢殺她。

    話音落,又是一個聲音響起,那聲音透著疲累和蒼老,卻是極為熟悉。

    「皇后,你就真的這麼想讓朕死嗎?」

    這是墨龍皇的聲音,陳皇后聽了十多年,又哪裡會不熟悉。

    而正是因為熟悉,才會讓陳皇后心膽俱裂,她那一頭迎風吹亂的頭髮,根根吹往腦後,再也無一絲的雍容華貴。而是狀若瘋癲。

    「皇上……」陳皇后聲音嘶啞的說出這句話,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了,因為她看到了那個站在墨龍皇身旁的女人。

    女人一身淺藍色的宮裝,亭亭玉立,那是一張極為平庸無奇的臉,沒有任何的特色,可是,偏偏是這麼一張臉,一眼,就映入了陳皇后的眼簾。

    那是——楚雲裳!

    楚雲裳來了,她和墨龍皇一起來的,這二人的出現,打碎了陳皇后最後的一點希望,她知道,這一次,是真的回天乏術了。

    她給自己設了一個局,進而將自己困死,真是天大的諷刺。

    墨龍皇也看著陳皇后,眼中沒有任何柔情,有的只是一片冰冷,他再次說道:「皇后,你是否,真的那麼想讓本皇死?」

    陳皇后自然是想讓墨龍皇死的,但是此時此刻,做這些唇舌之爭,又有什麼意義?

    她輸了,輸的徹底。

    不起眼的小人物,果然才是決定大局的關鍵!

    這一次,她做了這麼多的準備,沒有輸給墨染塵,沒有輸給墨龍皇,而是輸給了楚雲裳!

    「皇上,何必廢話,要殺便殺!」陳皇后咬著牙,倔強的高高抬頭,不肯服軟。

    墨龍皇輕聲歎了口氣:「皇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陳皇后冷冷說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說這些假情假意的話?你來此,不就是為了看我的笑話的嗎?為何還不動手。」

    墨龍皇聽的這話,臉上的肌肉,微微痙攣。

    這個同床共枕十多年的女人,他雖然知道她有小心機,也知道她的蛇蠍心腸,但是,只要她不是玩的太過火,不管後宮之中她如何鬧騰,他始終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不問的。

    但是現在看來,這些年來,他的不作為,反而是大錯特錯了。

    若不是他的一味縱容和隱忍,陳皇后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甚至,若不是他的優柔寡斷,葉沉檀,也未必會死,墨染塵,也定然不會怨恨他如此多年,又是身患不治之絕症。

    「終究,是錯了吧。」低低的,歎了口氣,墨龍皇悄然轉身,欲要離去。

    「為什麼不殺我?」身後,陳皇后大聲尖叫起來,歇斯底里。

    墨龍皇停下腳步,轉過頭,最後看了陳皇后一眼,旋即回過頭去,看著那空蕩蕩黑魆魆的地底天牢的走廊,緩緩說道:「我不殺你!」

    「哈哈……哈哈……墨知白,你明明心裡恨我恨的要死,恨我毒死了你的王妃,害我三番五次殘害你的寶兒兒子,為什麼就是不敢面對現實,不敢一刀殺了我,你……在怕什麼?你……還要虛偽到什麼時候去,難道你以為這麼做,我就會承你的情,到了陰曹地府之後不會恨你嗎?不,你錯了,就算是我陳懷玉化身厲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頭髮飛揚,根根豎立,如同暗夜之中,一根一根的尖針,陳皇后大聲笑著,笑的慘然絕望。

    墨知白,是墨龍皇的名字。

    九五之尊,高高在上,這個名字,不管是在宮裡還是在民間,都是諱忌莫深,無人膽敢提及。

    墨龍皇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聽人叫過他的名字了。時間久的,幾乎連他自己,都要忘記自己的名字。

    這一聲墨知白,不柔情,不嬌媚,帶著詛咒和怨毒,帶著悍烈的絕望,惡狠狠的,撥動了墨龍皇的心弦。

    眼角,似乎有一顆眼淚在緩緩的往下流。

    墨龍皇的頭,微微抬起,將這顆眼淚吞了回去。

    他是皇帝,九五之尊,至高無上,他,雖為血肉之軀,卻是在坐上龍椅的那一刻,便注定了,終此一生,再也無法過上正常人的天倫生活。

    所以,他不能掉淚,即便,這樣的一幕,令他如此的疼惜,疼的他的心,抽搐的幾乎要靜止跳動!

    腦海裡,一幕一幕的往事,飛速的掠過,墨龍皇記起了以往那些,曾經被遺忘了多年的快樂往事。

    他記起第一次寵幸陳皇后時,陳皇后的嬌媚和妖嬈。

    他記起陳皇后生下墨煜城的時候他內心深處的狂喜。

    他記起,那一夜,明月當空,二人於涼亭之內,一杯酒,夜敘情的傾心。

    更記起,那一日,冬雪初晴,上山狩獵之時,陳皇后颯爽的英姿。

    ……

    墨龍皇一直都覺得自己老了,器官衰竭,記憶倒退。

    可是,他記起來了,真的記起來了。

    這個女人,曾經是他多麼深愛的女人啊。

    可世事滄海桑田,轉眼之間,便物是人非。

    過去的,終究是過去的,再也回不來了。他也,不想回來了。

    「我不殺你,」墨龍皇依舊是這句話,他沒有回頭,此刻,回頭,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墨知白!」

    陳皇后,又是一聲低吼,聲音尖銳的刺破眾人的耳膜,旋即,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迅速朝墨龍皇衝了過去,她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把匕首,那匕首高高舉起,冷光凜然。

    「墨知白,你不殺我,我殺你!」

    話音落,陳皇后衝到了墨龍皇的背後,雙手一緊,死死的抱住了墨龍皇。

    「皇上小心!」

    「父皇小心!」

    ……

    楚雲裳和墨染塵同時大喝,縱身撲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皇上!」

    「父皇!」

    楚雲裳和墨染塵心膽俱裂,幾乎魂飛魄散,站在一旁的幾個墨龍衛統領,也是雙眸充血,臉色死灰。

    「死了嗎?」墨染塵喃喃自語,嘔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體更是搖搖欲墜,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死了嗎?」楚雲裳的腦海裡,也是一片空白,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咳咳……咳咳……」

    一聲咳嗽聲,驚破了天牢之內的死寂。

    那咳嗽的,是陳皇后,陳皇后死死抱著墨龍皇的雙手,忽然鬆開,慢慢的,垂軟在地上。

    墨龍皇一把將她抱住,老淚縱橫:「懷玉,你何苦如此!」

    陳皇后笑著,笑的花明雪艷,不妖嬈,不嫵媚,卻是比任何時候都來的動人。

    她沾滿鮮血的手,緩緩的撫摸上墨龍皇的臉,聲音一點一點的低啞:「皇上,懷玉,錯了。懷玉,始終是不忍心殺你!」

    話音落,陳皇后手臂猛然垂下,墨龍皇一聲哭嚎,響徹天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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