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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撕心裂肺 文 / 顏落零

    第八章撕心裂肺

    待眾人衝進通道之後才發現白衣衛只餘下兩人存活,對面也只剩三人,包括那還未出手的高大黑袍人頭領。

    那高大黑袍人似乎對於自己輕敵很不滿意,眼中充滿了殺意。

    也不給落天涯等人喘息的機會,便拔劍向著落天涯殺來,劍身不斷發出刺耳嘯聲,使得人心神不寧,四周砂石都被他帶動一齊飛來,氣勢鋒利無匹。

    落天涯與雪輕語對視一眼,知道不解決此人定然無法從容逃脫,便雙雙迎上那高大黑袍男子。餘下白衣衛也與剩下的兩名黑袍人交上手,一時通道內劍光閃爍,壓抑無比。

    落顏此時才從無邊血腥中回過心神來,眼神中終於有了焦點,緊緊抱緊了懷中的靈兒。

    他躲在一旁向戰場中看去,這一看之下,心神卻似被重錘狠狠敲打了一錘般,今日給他的驚駭已經夠多了,但卻都不如他現在驚駭,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仔細看向了那高大黑袍男子手中的長劍,雖揮動中他根本無法看清,但劍技本就是一招一式銜接在一起的,變招之時便會存在停頓,在停頓的剎那,他清晰地看清了那柄武器。

    與世人使用的制式長劍是完全不同的樣式,雖也是劍,但只有一面有刃,另一面卻是整齊排列著一顆顆鋸齒,如同妖魔猙獰的牙齒版閃爍著寒光。

    並非是此劍的形態讓他如此驚駭,而是此劍在他閱讀過的近古史書上出現過。

    此劍名為劍齒,劍長三尺三寸,寬三寸,僅一面有刃,另一面則是鋸齒。因此劍奇特他便記在心中,但這些介紹都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史書上最後的一句話:此劍為七族之劍齒所擁有。

    七族之一劍齒,一個七族之一便足夠讓落顏驚駭了。

    七族不是同源麼?七族不是同為世間守護家族麼?為什麼今日會來滅我滿族?為何父母對此沒有絲毫驚訝?七族之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父親爺爺從未跟我提起過其他宗族?

    一系列疑問直接將落顏震住了,以往的信念完全崩塌。

    正處在正震驚和難以置信之中的落顏,卻被一聲慘叫驚醒。

    落顏順著慘叫望去,才發現原來是那餘下的兩名黑袍人同時被斬殺,而白衣衛也只剩下白一一個人。

    白一顧不得慘死的兄弟,快速提劍便殺向被落天涯夫妻纏住的高大黑袍人。

    落顏雖看不清他們戰鬥之間的動作,卻也看的出父親和母親已是強弩之末,原本就傷痕纍纍的身上又新添了不少傷口,淒慘無比。

    隨著白一的參戰,危急的形式被緩解不少,可落顏心中卻絲毫放心不下,那一個七族之一帶給他的打擊是在太沉重。

    戰場之中你來我往,只留下道道殘影,殺的難分難捨。

    面對三人包夾,那黑袍男子不見絲毫慌亂,但也被落天涯等人激起了火氣,只見他在身前挽了個劍花挑開刺來的三柄長劍,飛身向後急掠,還不待身體完全落地,右腳便狠狠在地上一點,那塊地面便像紙糊般破裂開來,勁道著實駭人。

    接著他便如彈簧般藉著力道憑空向前飛射而出,直直刺向落天涯,此時落天涯正站在那柄劍的正前方,雪輕語尾隨在身後,而白一卻是被剛才那個劍花震飛在一邊。

    落天涯雙目園瞪,看著飛射而來的血色長劍,那血色光芒竟隱隱有著透體而出之勢,落天涯心中驚駭欲絕,竟然是劍氣。

    落天涯心知自己抵擋不了,也躲不開,因為劍氣已鎖定了自己,同時也沒想過要躲,因為身後便是自己最愛的妻子。

    「破……殺」

    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從那男子口中吐出,長劍趁勢又加快了幾分,同時一股濃烈如實質的血腥殺氣撲面而來。

    白一也顧不了傷勢,拔尖飛奔而來,妄圖組織那黑袍男子。

    快,太快了,根本來不及阻擋,黑袍男子打定主意先用殺招以雷霆之勢滅殺對自己威脅最大的落天涯,根本讓人無從防備。

    「噗……」

    長劍透體而出,劍氣第一時間便完全竄入體內,肆虐著全身靜脈。

    眾人回過神來,卻看見中劍的並不是落天涯,而是站在落天涯身後的雪輕語。

    「不……輕語……不……啊」落天涯似瘋魔一般一掌向那黑袍男子拍去。

    那男子本想刺中落天涯,其他人便無威脅,卻不想雪輕語擋了這一劍,一步錯,等待他的卻是無邊深淵。

    來不及反應,便被落天涯一掌拍在頭頂,那黑袍男子頓時被拍飛出去,口中更是如同泉眼般不斷噴出鮮血。

    但事情並未結束,那黑袍男子生機雖然即將消散,卻仍憑藉著強大實力,硬生生的舉起了手中長劍向落天涯刺來,氣勢雖不似當初那般鋒銳,殺一人卻足夠了。

    落天涯先前那一掌早已拼盡了全身功力,此刻站立都費勁,怎麼可能抵擋得了那黑袍人的攻擊,於是抱著雪輕語絕望般的閉上了眼睛。

    「噗……」同樣是長劍入體之聲,這次卻是那黑袍男子滿眼充滿不可置信的神色。

    白一終於及時飛奔而來將手中長劍送入那黑袍男子胸口,而黑袍男子長劍經白一腋下穿過,卻不曾傷到白一。

    「呵啊……」

    黑袍男子一聲怪叫,突然將手中長劍向上揮起,白一胳膊正處在長劍上方,黑袍男子直挺挺倒下,白一胳膊也齊肩被斬斷,連著長劍插在黑袍男子胸口,白一也同時倒了下去。

    落顏和靈兒早在雪輕語被刺中的那一刻便瘋狂了,大叫著跑來,瘋狂喊道:「娘……」

    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恐懼與難以置信,落顏只感覺那一刻世界彷彿都黑暗了下來,只剩下自己,他清晰地能感覺到自己心臟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窒息和恐懼如同當初回來之時落入江水之中的感覺,同樣面臨著失去親人的威脅,之時那時候自己可以緊緊抱著靈兒,然後回到最開始,但如今,落顏明顯要面臨失去的選擇。

    四周江水呼呼地往落顏口鼻裡湧來,耳朵只能聽見嗡嗡的聲音,如風箱般鼓動的胸腔吸進來的卻不是往日清新的空氣,而是冰冷的江水,慌亂之中諾言不斷掙扎,然後他感覺到了一隻柔軟的小手,匆忙將那隻手的主人拉進了自己的懷中,腦海中莫名地浮現出了那句話:「我死也不會放手……」

    「轟……」終於,眼前的黑暗漸漸散去,呼吸也變得順暢,懷中靈兒還在,但身處的卻不是天元江邊,而是一個深黑的通道。

    落顏回憶起了一切,還來不及慶幸重獲新生,便又被恐懼填滿……

    落顏帶著靈兒連滾帶爬來到雪輕語身邊,看著雪輕語胸口不斷滲出的鮮血,落顏很想告訴自己這些都是一場夢,世界待會會跟往常一樣「轟」的一聲變回來,自己一家人仍然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但那還在流淌的殷紅卻如同魔鬼的眼睛般讓人惶恐。

    落顏雙手插進自己的頭髮裡,他不敢去觸碰母親,怕稍一觸碰便會讓母親停止呼吸。

    張著的嘴卻哭不出聲,只能不斷地從嗓子裡發出「啊……」「啊……」的嘶叫,不斷的搖晃著被雙手抱著的頭,一頭烏黑的頭髮被抓的散亂不堪,雙眼中的眼淚漸漸夾雜著一絲血色,最後竟然從眼中緩緩流出了一行血淚,顯得刺目卻詭異。

    仿似隨著血淚的落下,落顏心情得到了釋放了一般,終於不再是只能從嗓子中發出「啊……」的叫聲,而是徹底痛哭出來,其中的悲痛就連倒在地上的白一也不忍再去看向他。

    「娘……疼嗎?您在我小時候就告訴我疼就要喊出聲啊……您說句話啊……」落顏此時痛苦地已經將頭深深埋到了地下,卻也忍受不了心中那份撕裂般的悲痛。

    「娘……娘你別嚇靈兒啊……娘你怎麼了」靈兒此時才跪倒雪輕語的身邊,臉色慘白地不摻一絲血色。

    「顏兒……靈兒……為娘……為娘不礙事……別哭了……」幾個字彷彿用盡了她全部氣力一般,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輕語,你怎麼那麼傻啊……我本就活不了多久了,你何必再搭上自己……」落天涯這個鐵血漢子也早已泣不成聲了,只是一遍遍包紮著雪輕語那不斷滲血的傷口。

    「我求求你,別流血了,求求你」落天涯眼看血流不止,竟然說出了這般無助的話。

    或許是他的請求真的應驗,又或許是包紮起了作用,傷口不再滲血,緩緩止住了。

    「沒流血了,沒流了,輕語,走,我帶你去求醫,我定要將你治好……走。」落天涯流著淚開心地笑道,迫不及待便抱起雪輕語向出口走去。

    「對,靈兒,快,我們快去幫娘親求醫。」落顏也快速從地上爬起來,將靈兒抱起,顧不得臉上止不住的淚水,跟著父親向出口跑去。

    白一受傷並不重,因此算是其中最清醒的人了,看著前面瘋魔般的幾人,只覺眼前景物完全被模糊了,便也追了上去,只在地上留下了幾滴晶瑩。

    誰言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待幾人從通道內出來的時候,天色便已漸漸泛白,要天明了。

    落天涯步伐踉蹌地向前方走去,懷中抱著早已不省人事的雪輕語,嘴中還不停地說著什麼。

    「輕語,不要怕,我定會醫好你,不要怕……」

    落顏一言不發地抱著靈兒緊隨在身後,眼神中充滿了希望,一家人總算逃離了出來,總算是逃過了一劫。

    所有人之中只有白一能夠看的出來,落天涯肩上之毒早已侵入心脈,時日無多。雪輕語更是心脈聚損,只是一股執念讓她還並未斷氣。

    也許是不忍看見落顏眼中的希望隕落,他並未出聲提醒,只是步履沉重地跟在後面。

    落天涯拼著一股血氣,硬生生走了一個多時辰,他早已迷失在自己的幻想中,如若不醒,怕是直接就死在了路途之中。

    「彭……」

    落天涯終於體力不支坐到了地上,卻又慢慢爬了起來,緩緩靠在了旁邊的一顆樹上,將雪輕語輕輕擁入了懷中,細細地撫摸著雪輕語那蒼白而美麗的面孔,幸福而小心的表情彷彿她便是這世上最易碎的鑽石一般。

    「輕語,別睡了,我們到家了。」似是迴光返照一般,落天涯終於清醒了過來,就連著雪輕語也漸漸醒了過來。

    「天涯,我們這不是做夢麼?」雪輕語就像要隨風而去一般,語氣虛無而飄渺。

    「你沒做夢,我們出來了,還記得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麼?你就像個小公主一般,那般美麗惹人憐愛。」似乎是陷入了以往甜蜜的回憶之中,嘴角掛滿了微笑。

    「天涯哥哥,好久沒有這樣叫你了,以往你便喜歡這樣抱著我,現在就算這樣在你的懷中去了,我便也無憾了。」

    「輕語,你放心,你要走我便永遠陪著你,就算千難萬難我也要和你一起,一起過奈何橋,一起去品嚐那孟婆湯,好讓你記住這輩子的最後一眼。」一句話在顫抖著的聲音中緩緩說完,臉上再也掛不住笑容,而是悲傷的眼淚。

    「你從未變過,便是這樣傻傻的,我卻知道你就只會在我面前傻,因為你說過,要把自己最醜的一面留給自己最愛的人,那樣便永遠不會放跑那個看見過你最醜那面的人兒。」似是時光快要走到了盡頭,聲音哽咽起來,但還是努力說道:

    「只是苦了我這一雙可憐的孩兒,沒了母親,誰來照顧你們呢?」說完看向了落顏與靈兒。

    此時的落顏與靈兒早已泣不成聲,卻拚命忍著自己的哭聲,不讓自己的哭聲打擾到自己母親的話語。

    雪輕語說完便想伸出手來最後撫摸一下自己的孩子,顫顫巍巍地伸出了,緩緩伸向落顏與靈兒,落顏似是明白了母親的意思,連忙伸出手去想接住母親伸出來的手,卻不想老天連這點要求都不應允,雪輕語伸出的手還沒等落顏觸碰到,便直直地垂了下去,只留下落顏的手孤零零愣在空中。

    雪輕語緩緩閉上了眼睛,最後一滴晶瑩的淚水緩緩劃了出來,打濕了美麗而定格的臉頰。

    「輕語……等等我!」說完,落天涯也緩緩低下了頭。

    落顏此刻再也忍受不住內心那份悲痛,趴在母親身上便大哭起來。靈兒雖然年歲不大,卻也知道最疼愛自己的父親母親永遠離開了自己,也趴在母親身上痛哭起來。

    落顏此時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彷彿什麼都失去一般,生命都失去了色彩,什麼報仇,什麼劍僕,什麼星辰部族,全都都不重要了,他只想隨著父母就這麼一走了之,那便可以繼續在輪迴之中與父母團聚了。

    白一站在旁邊,看著落顏與靈兒如此悲痛心中也是不忍,卻也無可奈何。

    突然之間,白一臉色凝重起來,只見了落顏身上散發著一股濃烈到了極致的死氣,周圍的樹葉一碰便紛紛枯萎飄落了下來,很快方圓十丈之內再無綠色,全部變成了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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