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破繭成蝶一 文 / 顏落零
第九章破繭成蝶一
白一越看越是心驚，這死氣可不是輕易可以駕馭的，他甚至都能夠感覺到自身的肌體在被慢慢腐蝕，顧不得其他，連忙將落顏從地上拉起來。
「落顏，醒醒，快醒醒。」任他怎麼搖晃，落顏毫無感覺。
很快白一便發現情況越來越糟糕，落顏的瞳孔由黑色漸漸向灰色轉變，頭髮也漸漸變灰。白一知道這是由死氣侵染落顏肌體的緣故，若是全部變灰，再由灰變白，落顏就完全淪為妖魔了。
可是此刻白一毫無辦法，若真是到了那種地步除了將其滅殺，便再也沒有其他選擇了，這是白一最不想得到的結果。
突然，白一看見了一旁看向自己和落顏的靈兒，此時她正抱著一個布偶滿臉驚恐，白一彷彿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也顧不得嚇到靈兒，連忙說道：「靈兒，聽著，現在只有你能幫的到你哥哥了，你快去將你哥哥喚醒，不然你哥哥會就此死去的。」
靈兒自父母死去便是驚恐不已，此刻再聽到自己世上唯一的親人哥哥也面臨著死去的威脅，顧不得害怕，連忙跑到落顏身邊，兩隻小手緊緊抓著落顏的衣袍搖晃著。
「哥哥……哥哥，你醒醒，靈兒好害怕……哥哥你看看靈兒啊！」說完，恐懼與害怕使得靈兒再次大哭起來，搖晃的也更加厲害。
落顏此刻正處於被死氣侵染之中，恍惚之中他好像看見了自己的父親與母親，他們依偎在一起笑著向自己招手，落顏欣喜的無以復加，連忙向父母跑去。
父親和母親的臉上展現出的是以往從未有過的笑容，白色的光芒夢幻般的照耀在他們身上，漸行漸遠。
「娘親，別丟下顏兒……別丟下我。」落顏一邊跑著一邊在內心中哭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他剛要觸碰到父母時，陡然一陣哭泣聲傳來。
「哥哥別丟下靈兒，靈兒害怕……哥哥……」聲音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轟……」
場景突然轉換，廝殺聲，慘叫聲，哭泣聲不絕於耳，落顏看見了族人的慘死，看見了白羽衛的身亡，看見了父母依偎著斷氣，最終只剩下了自己和——靈兒。
陡然，落顏一個激靈，慢慢記起了今日所發生之事，漸漸地，落顏的眼神中有了焦點，灰白也慢慢退去，頭髮緩緩變黑。
終於從幻想中完全清醒，落顏發覺靈兒在不斷搖晃著自己的身軀，心中莫名一酸，彎下身將靈兒抱起。
「靈兒不怕，靈兒乖，哥哥在這。」顫抖的語氣中充滿了愛護。
靈兒聽得自己哥哥的聲音，哭的更是大聲了，雙手緊緊抱住了落顏的脖子，落顏只得輕輕拍打著靈兒的背部給她帶去安慰。
漸漸地哭聲越來越小，落顏轉頭一看，靈兒竟是趴在他肩頭睡著了，一雙小手卻絲毫沒有放鬆。
落顏看了靈兒一眼後，才黯然歎息，今日經歷之事連我都差點崩潰了，更何況靈兒了，她實在太累了。想完又看向了一旁依偎在一起的父親和母親，不由得鼻子一酸，差點又哭了。
但落顏盡力了剛才的一幕，已經漸漸接受了現實，生生忍住了淚水，再也生不出尋死的想法，因為還有靈兒需要自己照顧。
死者不能復生，落顏心中悲傷，卻也毫無辦法，將靈兒放在一旁柔軟的樹葉之中讓她熟睡，自己則走到一旁挖起土來。
落顏順便看了看此地，正上方正好有兩顆交叉相生的樹，落顏便暗暗記在心中，暗想等有一日，自己若還能活著的回來的話，便再來拜祭二老。
白一有心幫助落顏挖土，卻被落顏制止了。
「不必了，白大哥，我想自己挖。」
白一聞言也不再動手，只覺落顏語氣冰冷而生硬，毫無感情可言，不由得心中微微擔憂。
星辰部族山谷之中。
此時離大戰已過去一天了，山谷中早已破敗不堪，那些黑袍人並沒有收拾星辰族人的屍體，甚至連一些死去的同胞都沒有帶走，似是走的非常匆忙。
正午時分，一群藍衫修士出現在谷中，四處搜尋，並將散落在四處的屍體搬運到了一起。
「宗主，谷內無一活口，除星辰族族長一脈下落不明外，其他皆慘死。」一藍衫修士對著一儒雅中年男子說道。
只見這中年男子似是早已預料到一般，歎了一口氣，說不出的飄逸。
「無一活口麼，唉，落無痕你倒是狠得下心，我雪月風自問趕不上你。」這中年男子似是自言自語道。
「都在這谷中安葬了吧，落葉，總歸是要歸根的」那名叫雪月風的中年男子道。
「是，宗主。」說完便轉身吩咐眾人挖坑埋葬去了。
「父親，難道星辰真在那失蹤的幾人身上？」這時一少女上前來問道。
這少女身著水藍色連身百褶裙，黛眉星眸，瓊鼻瑤口，生的冰肌玉骨，一身緊致紗衣更顯得如出水蓮花般清澈脫俗。
「星辰不是誰都能帶走的，而且這部族之中定然也無人能成為護劍之人，不然也不可能落到這般地步，所以，便只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了。」雪月風看向了那少女說道。
「父親，你是指劍僕？這怎麼可能，他們喪心病狂了不成？」那少女似是難以置信，瑤口微張，顯得更加艷麗。
「我也是不太相信，但除了這方法外便再無其他解釋了，只是可惜了那孩子，早年我便見過一面，人長得俊逸非凡，天賦更是妖孽，這落無痕心便是鐵打的麼？」說完儒雅的臉上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
「您知道劍僕是誰？那父親，我們要去尋他麼？」說完還焦急地看著雪月風。
「血剎，平鋒兩族幾日前便遭滅族，可恨我被那魔頭擺了一遭，等發現後馬不停蹄趕來卻還是晚了許多，我愧對去各族同胞啊！」說完眼眶中便濕潤起來，滿臉懊惱悔恨之色。
稍微恢復了下心情才接著說道：「只怕這次他們要正式向我們宣戰了，落無痕怕是也看準了這點，才豪賭了這一把，尋他是必須的，只是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堅持下來。」
「父親，雪姬希望可以為宗門出一份力，去尋找那劍僕。」說完還期待的看著雪月風。
「這個不行，你現在修為太低，世間險惡豈是你能應付的，你這次便跟著我回宗門努力修煉，那孩子若真能在這般劫難中活下來，或許整個天下便要靠他了。」雪月風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叫人震驚。
「父親，我知道了。」雪姬說完便向雪月風作揖退下了。
「雪萬騰，速速料理完谷中後事，立刻前往落雲山搜尋線索，營救星辰族人。」雪月風面容冷酷道，與儒雅面容格格不入。
「是，宗主。」一個站在雪月風身邊的高大藍衫修士道，語畢便轉身吩咐下去。
誰都沒有發覺，在無人注意的山谷絕壁上，一抹白影一閃即逝。
落顏將父母埋葬之後，又用長劍砍下一顆合抱粗鐵木樹做成墓碑豎立在墳頭，做完這些，已到正午。
白一看了看日頭，蒼白的臉上泛起重重憂色，看了看落顏，終是開口說道：「少族長，我們已耽誤太久了，怕是敵人因昨日死傷慘重才沒搜尋到這，我們現在並不安全，乘早離開這裡才是。」
其實白一不知道的是，若不是有那群藍衣人插足，此刻他和落顏怕是早已落入敵手。
落顏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再次跪在了墳前，自言自語道：
「父親，母親，孩兒不孝，暫時委屈二老於此地，若顏兒還能活著回來，再將二老移居故地。」語氣彷彿沉重。又放佛毫無波動，教人難解。
落顏說完也不做留戀，轉身過去抱起靈兒，向白一問道：
「白大哥，我們應往哪個方向走，才能逃離追殺。」
「最遲就再今晚，敵人勢必全力搜捕我們，而在森林之中我們毫無優勢，也無處可藏。我們只有全力趕往天元江，依江而下，逃離敵人搜捕。」白一分析了片刻，終覺得只有這樣才是最為穩妥。
落顏點點頭，看了看懷中的靈兒，這世上靈兒便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定然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想到這，眼神中愈加堅定。
「那便依白大哥所言，帶路吧。」
白一見落顏神色堅毅，點了點頭轉身向東走去。落顏抱著靈兒緊緊跟上。
傍晚，一群藍衫修士站在埋葬落顏父母墳前。
「宗主，前方……」似是後話難以啟齒，無法再說下去。
雪月風聽到這，心中一震，立刻移動身形趕往前方，雪姬此刻看見父親如此失態，也覺詫異，連忙跟上。
幾十米距離眨眼即到，當雪月風看見墳前的墓誌銘時，便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了，緩緩停下疾馳的身子，顫抖不已。
「輕語……哥哥……來晚了……」最終哽咽的聲音代替了所有話語，顫抖的話語包含著令人垂淚的痛心，淚水也緩緩隨著儒雅的臉龐留下。
雖然雪月風趕來之時便想到可能會有這種結局，但對於自己唯一的妹妹，心中還是抱著一絲幻想，當看到雪輕語真的死去時，哪怕再強大的心境也是無用，畢竟是自己最親的人。
雪姬看到自己父親如此傷心，心中也不由得微微傷悲，這便是自己唯一的姑姑麼，竟然連一面都沒見到，想到這，慢慢跪在地上行了一禮，做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對自己姑姑的禮節。
雪月風此刻眼中只剩下了那簡陋的墓碑，眼中泛起了些許憎恨，但隨之消散。
「我妹妹怎麼能埋骨荒野呢，既然落家對不起你，那你就跟著我回家吧」雪月風撫摸著墓碑自言自語道。
「來人，將小姐姑爺遺體運回宗族，妥善安葬，也免得流落荒野，無家可歸。」
「是，宗主。」雪月風身後眾人齊聲答道，隨後便齊齊躬身行了一禮，將土緩緩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