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破繭成蝶二 文 / 顏落零
第十章破繭成蝶二
落顏此時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走後所發生的一切，他現在只能把所有事物拋開，追求一絲活路。
白一與落顏此時在落雲山中行進了差不多快三天了，兩人日夜不停地趕路，此刻蓬頭垢面，紅色的血絲佈滿雙眼，全身除了面具與劍匣外，再無任何完整之處。
「快了，今天晚上應該就可以趕到我們部族幾個藏有鐵木船的地點之一。」白一此刻臉色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不已，眼中卻泛起絲絲精光。
落顏聽到這話，抬頭看了看天空，太陽快落下去了，夕陽真美。
落顏並沒有接過白一的話，而是低下頭看了看靈兒，連日趕路使得靈兒困苦交加，加上親人離去的悲痛，此刻已是發起了高燒，在清醒與昏迷之間徘徊。
「靈兒，我們快到了，你聽得見嗎？出了這裡我再給你買個布娃娃。」依舊冰冷的聲音帶上了絲絲憐惜問道。
「恩……」氣若游絲，彷彿風一吹，便會散去。
「靈兒，聽話，千萬別睡，睡著了你就會找不到哥哥了。」落顏此時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鼻子胸口到處都是酸的，他想停下讓靈兒休息治療一下，可追殺的敵人逼得他不得不繼續走下去。
連日趕路並非沒有遇到過阻截，但似乎搜尋山林的並不是那些實力強橫的黑袍人，修為也並不高，每每遇見便被白一雷霆斬殺，甚至連信號都不曾放出，落顏不由得慶幸。
日頭漸漸西斜，森林中也漸漸暗了下來，只有急促而壓抑的喘息聲緩緩飄盪開來。
兩條身影如同幽靈般在叢林間穿梭而過，只有隱隱約約的交談聲時起時落。
「白大哥，若我們家族出了叛徒，你說對方會不會知道我們放置鐵木船的地點？」
「鐵木船的放置地點在族中並不是什麼秘密，若是……」白一話未說完，便陡然一驚，若是對方提前在那幾個地點安置下人馬，守株待兔，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這樣森林中搜尋之人修為低下也解釋的通了。
白一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差點就帶著少族長入了虎口，那自己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少族長，對方既然埋伏下了人手，那我們是不是……」白一的語氣帶著不確定問道。
這幾日白一除了趕路，時刻都在觀察著落顏的一舉一動，得到的結果讓白一驚歎。落顏自逃離山谷後便似換了一個人一般，往日的脆弱溫和完全被冰冷沉著所替代，雖然話語很少，但往往一語中的，這次顯然又被落顏猜到了對方的企圖。
「無論他們埋伏了多少人手，我們沒得選擇，他們會漸漸依天元江為邊界向中間合圍，我們沒其他路走。」落顏思索半晌才回答到。
儘管白一聯繫這幾天的反常也猜到了這一點，卻無可奈何，最無解的便是陽謀，逼著你走進對方的圈套。
隨著二人步伐前進，流水撞擊山石的響聲也漸漸大了起來。
落顏緩緩走在崎嶇的山林中，聽著「轟隆」的水聲，彷彿又回到了剛補給回來的那天，歡聲笑語依稀就在耳邊，父親嚴肅而慈愛的眼神看著自己和靈兒嬉戲打鬧，周圍的樸實的族人互相打趣，馬車「吱呀吱呀」在緩緩行走，斑駁的陽光好似蝴蝶……
落顏神往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微笑，如花般綻放，顯得恬靜而溫暖。
白一轉過頭恰好看見了這個美麗的微笑，先是微微詫異，隨後便跟著微笑了起來，就當，這是另一種告別吧，白一不由得想道。
兩人此刻彷彿達成了某種默契般，紛紛在距離河灘的不遠處潛伏下了身影。
「轟隆」的聲響慢慢佔據了全部心神，河灘離二人的藏身地點不足百米，落顏向河灘上看去，五個黑袍人分散在河灘四周，中間擺放著幾艘鐵木船，看那幾人的氣息，竟全部是先天高手。
此刻他們光明正大地坐在河灘上，根本不影藏身形，無非是算準了落顏等人五路可走，必定會沿河而下，這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落顏心中憤懣，畢竟被人算計的滋味並不好受，何況還是光明正大的算計。
「白大哥，你看這形式，有解決的辦法沒有？」落顏對於白一的實力畢竟瞭解的不夠徹底，只能出聲詢問。
「他們每個人之間雖隔得不近，但河灘太空曠，我們距離河灘大約一百米，空曠的河灘便佔了一半，我們並沒有偷襲的可能。」白一仔細分析了以後說道。
「但是對方只有五個人，力拼之下未嘗沒有一線生機，但少族長一定要第一時間拖船下水，我來拖住他們。」
白一自知這是最好的結局，自己拼盡全力迅速斬殺兩人不在話下，可餘下的三人白一根本沒有辦法，只能以死相阻，為落顏贏得生機。
落顏自然是知道白一打的什麼主意，心中暗自懊惱，實力終究成了自己最大的短板，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落顏苦苦思索著更好的辦法，卻無奈發現局勢已定，根本無法可想，要麼死，要麼上去拼上一把。
突然，落顏靈光一閃，既然拼，何不拿出自己一直忽略的東西。
「或許，我們真的有機會。」白一聽到落顏這句無頭無腦的話語，正不解之時，卻看到落顏自顧自拆開了一直背在背上的劍匣。
「少族長，不可。」白一嚇得一跳，這是自殺啊。
「沒什麼不可，既然無路可走，何不搏一回，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會抓住。」落顏有些瘋魔地說道。
拆下劍匣，顫抖著拿起了暗淡的星辰，隨之用衣袍撕成的布條將右手和劍柄緊緊纏住。
白一見狀，也不再勸說，活著走出去更好，死了……便死了吧。
「少族長，待會你記得跟在我的身後，不到萬不得已，你還是不要出手為好。」白一見勸不住落顏，只好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說道。
「嗯，我省的。」落顏毫無波動的說道。
短暫的對話在「轟隆」的水聲中沒有激起一絲波瀾，只剩下自己才能聽到的呼吸聲，兩道人影緩緩靠近河灘。
「就是現在，少主跟上。」白一說完這句話便急速向河灘中央的鐵木船奔去，落顏緊隨其後，靈兒卻是早已陷入了昏迷之中，這也是落顏急切突圍的最重要原因。
「沙沙……沙沙……」
急促的步伐如同雨點般灑落河灘，伴隨著水聲形成一首急促的殺伐之曲。
河灘上原本席地而坐的黑袍人早已在落顏衝出森林進入河灘的那一刻便察覺，立刻聚在一起，眼神灼灼地望著那飛奔而來的二人。
「咻……砰」
一朵絢爛的煙花響徹在這片河灘的上空，漆黑的夜晚中光明稍縱即逝，殺戮正式開始。
白一的眼中只剩下了前方同樣向自己奔來的五人，白衣飄飄，雪亮的劍身散發著迷人的光彩，世間彷彿變慢了一般，只剩下白一如同飛蛾般的身影撲向五人。
「星隕！」一聲低吟自白一口中飄出，嘴角微微上翹，仿似在宣示著自己的不屑。
劍光愈發璀璨，跟隨在白一身後的落顏被刺目的白光閃花了眼，本能的閉上，腳步卻絲毫沒有停下，為避免直接撞進戰場，落顏稍微偏轉了方向繼續向前狂奔而去。
「彭」
一聲巨響自落顏身後響起，擴散而來的氣流使得落顏不由自主地飛撲出去，身上濺滿泥沙。
顧不得清理身上的泥沙，落顏立刻站起來向身後看去。
一個方圓四五丈，深約兩丈的大坑出現在落顏的眼前，雖然心中震撼，但立刻回過神來，看向了白一，只見白一正躺在了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落顏連忙跑過去將白一扶了起來。
「你怎麼樣？」落顏急切地問道。
此刻的白一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本來俊逸的面容在爆炸中完全被毀，身上更是無一完好，到處佈滿傷口。
「咳……咳」隨著幾聲咳嗽，白一口中也不斷流出鮮血，顯然肺腑已被重傷，不過好在是清醒了過來。
「怎樣，還能走麼？」落顏此刻已經來不及擔心白一的傷勢問題，必須趕緊離開。
落顏不由分說扶起了白一，順勢向倒地的黑袍人看去。
只見最靠近大坑周圍的兩名黑袍人已屍骨無存，只剩下破碎的黑袍散落在四周，另外三名黑袍人此刻都受了不輕的內傷，爆炸更是暫時讓他們失去了知覺。
落顏來不及細看，扶起白一便往鐵木船走去。
白一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戰鬥力，甚至腳步都踩不穩，落顏只有將白一的全身重量抗在身上一步一步向著前方走去。
靠近了鐵木船，落顏率先將白一放在船艙裡，正準備將靈兒再次放進去，突然，一陣震動從左邊腳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