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夕陽無限好 文 / 顏落零
第三十九章夕陽無限好
落顏等人依約等候在學院門口，只待蓉兒到來便一起去燕江樓吃飯，此間這群人自然少不了被路過的學子圍觀注視，不為其他，王子墨與李家兄弟本就是學院才子，認識的人不少，而王清影與落顏精緻的面容更是吸引了不少注意力。就在落顏等人焦躁之時，終於看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蹦跳著從學院內走了出來。
看見了王清影一行人，那嬌小身影逕自跑來，說不出的靈動，待跑到近前，才氣喘噓噓道：「那講師著實有些嘮叨，都下課半天了，還不讓走……雖然講的確實不錯。」
落顏聽的有趣，前半句說的理直氣壯，後面半句卻是囁囁喏喏的，顯然是想讓人忽略，或者是想讓自己忽略這個事實，讓落顏覺得，這欲蓋擬彰還不如不說。
這邊蓉兒還在絮絮叨叨地向王清影抱怨，卻忽然瞥到了一旁忍俊不禁的落顏，頓時「啊」地一聲怪叫，嚇得眾人一個激靈，但蓉兒卻直愣愣走向了落顏，口裡還念叨著什麼。
終於走到了落顏的面前，彷彿看打量一個珍寶一般大量著落顏，隨後似乎是確定了什麼，指著落顏說道：「你不就是住在臨江閣的那個人麼，怎麼會到這裡來？還和他們認識？」
落顏也感覺很有趣，毫不相干的人就這樣串在了一起，笑著說道：「挺巧合的，就是這麼有趣，走吧，為了等你我們在這可是被人注視了很久。」
「去哪裡？」蓉兒對著王清影問道。
「今天難得認識落公子，王兄便想慶賀一番，請我們去燕江樓吃飯。」王清影顯然還未全部接受落顏融入他們的圈子，稱呼依然是落公子。
蓉兒對於王清影的話也沒深究，反正就是吃一頓飯而已，哪裡都是一樣的，至於落顏的身份和背景，蓉兒雖然小，但依然知道能住進臨江閣的人自然不是等閒之人。
「那就走吧，上了一天課，肚子都在叫了。」說完便率先向前走去。
王子墨和李家兄弟顯然對於蓉兒的這般做派已經習慣，倒是落顏摸了摸鼻子，剛剛還一副審問的樣子，轉眼便放到一邊，神經轉變的速度落顏是拍馬也趕不上的。
看著前面在夕陽下依然走沒走樣的嬌憨身影，落顏總覺得自己應該是用微笑著的目光看去才能不破壞這美好的一幕，不由自主地便揚起了嘴角。
「落兄，看什麼呢？跟上啊！」王子墨在前面對著落顏喊道。
「哦，來了，走這麼快幹嗎。」落顏收回心神，疾步跟上。
「都快傍晚了，在燕江樓看夕陽是最美的，遲了可是遺憾啊！」
「哦，是這樣啊，那快些吧！」
……
眾人的聲音漸漸模糊，只在寬闊的大道上留下幾條被夕陽拉長的身影。
學院門口此時已是空蕩一片，學子們都已離開，落顏幾人的聲音依稀飄來。
這時木老和方老一起從學院走了出來，正好看見落顏幾人向城南走去，夕陽下摻雜著幾句嬉鬧，都不由得微微翹起了嘴角。
「這些學子，每一次走出學院，我每一次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後來我才發現，人老了，才能體會到初心的不易。這些學子從這裡出去，要麼捲入官場，爾虞我詐；要麼戰死邊疆，馬革裹屍，大好年華青春都撒在了少數人的私心上，曾經在學校留下的笑容便再也找不到了。」木老眼眶微濕，緬懷著說道。
方老也漸漸的收起了微笑，道：「學院的日子是我這一生最難忘的時光，可惜帝國動盪，多少人一顆赤心付國難，萬般青春予邊疆，誰也不能說無怨無悔。何況青龍億萬子民需要生活，想要更多人笑著活，就必須有少數人痛著戰。」
木老也知道，這本就是一個悖論，得不到最終的答案，但他畢竟不是方老現在這般仍在廟堂之上為帝國效力，難免會感觸多一些。
「走吧，這群孩子將來會是帝國最傑出的的人才，只希望都能好好生活才好。」說完木老便擺擺手離開了學院。
方老看著多年老友這般感傷，心中也是一陣難受，但他是卻不能說，這幾個人都是青木楓鸞預定下的，更何況是帝國如今的處境，青木楓鸞的人，能夠好好生活嗎？至少方老不敢保證，只希望不要成為犧牲品就好。
「這塊土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平靜下來啊！」方老心中無聲歎息！
……
王子墨等人自然不知道方老和木老已經對他們的未來下了判決，更不知道現在的日子只是過眼雲煙，他們仍舊向著燕江樓行去。
燕江樓本來是前朝皇室的一處別院，用來觀景小憩，但青龍帝國青木家族奪權之後，卻將前朝皇室所有皇城外的宅邸拿來公開售賣，這燕江樓便是其中一所，被一富商購得。那富商也是一個很有眼光的人，當最初的皇家學院成立之時，他便將燕江樓用來經營酒樓，伴隨著帝國學院成長，如今不知道幾代人過去了，儼然成為了帝國學院的御用酒樓，大型休閒聚會幾乎都在此地舉辦。
燕江樓此刻正值客滿之際，不少人都喜歡到燕江樓吃飯，邀一群朋友，伴一輪夕陽，品一壺好酒，這估計就是那神仙也不換的日子了。
燕江樓傳承幾代，一直長盛不衰的因素不僅僅是有著悠久的歷史，更因為那無數才子伶人留下的文筆。大部分的人都是慕名而來，看一看那名頭極盛的詩句。
「小二，可還有西窗的空位？」王子墨一踏進燕江樓的大門，便豪爽地喊道。
落顏跟在眾人身後，心中也是暗暗驚訝，這燕江樓氣勢端的不凡，五層的外樓高高矗立在大道旁，巨大的紅底金字招牌從四樓掛到二樓，窗戶立柱雕龍刻鳳，全部是合抱粗的黑檀木，財大氣粗可見一斑。
其實落顏最驚訝的並不是這燕江樓的排場，而是王子墨一介寒民，如何能在這麼奢華的地方吃得起飯。
「喲！王公子來啦，西窗的雅間可一直都是留著的，就是為了接待您這樣的大才子的。」落顏思緒還未斷，便被那小二的吆喝聲吸引過去。
「好，那你便照老樣子來一套，我們自行過去，記著可要快一點。」王子墨說完便向小二拋去一塊碎銀子。
「好勒，那您幾位先裡邊兒請。」小二笑瞇瞇著收下銀子彎腰作揖道。
落顏越看越是驚訝，這王子墨的做派絲毫不像一個寒門之人，倒更像一位富家公子，若不是看見他擺包子攤的父母，落顏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王子墨的身世的。
「走吧，我們進去。」王子墨安排好以後，便回頭對著落顏等人說道。
於是一行五人便向西邊的雅間走去，其間落顏暗暗關注著大廳內的情況，竟然有不少人認識王子墨等人，頻頻報以微笑。
「那不是大皇子身邊的王子墨嗎？聽說他前段時間轉投了二皇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說那些事我們還是少關心為妙，不過這王丞相的女兒還真是仙女一般的人物，聽說王子墨可是一直對其傾慕呢。」
「他們能比得上李家兄弟？一文一武早已是帝國皆知的大人才，日後前途無量啊。」
……
各種各樣的言語繽紛而至，落顏心中搖頭苦笑，這一結識可不得了，王丞相，皇室一脈，再加上自己代表的人物，還真是弄不透。不過這倒是解釋了王子墨先前的行為，皇子近侍，會缺錢麼？
在各種各樣的目光和流言之中，一行人終於走進了雅間，依次落座之後，王子墨才笑著說道：「落兄初到帝都，待會可以好好欣賞一下這帝都中聞名的美景，絕對不虛此行。」
落顏見王子墨並沒有因為先前的言語而有所異常，也不多提，笑著謝過王子墨便看向了窗外。
此刻已是傍晚，夕陽正好掛在天邊，橘紅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似母親的懷抱一般，溫暖而柔和，讓落顏不由得想起了落雲山的陽光和那蝴蝶般的光斑，比這還要親切和溫暖，那才是自己最留戀的地方和陽光啊。
熟悉的感覺觸碰到了落顏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那是一方永遠不會被侵染的淨土，它承載著落顏存在的理由，落顏也只有在那個地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微微閉上眼睛，落顏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靈兒、父親、母親，天堂有陽光麼？」一滴晶瑩滑過落顏微微翹起的嘴角，幸福而甜蜜。
落顏卻不知道，其餘四人早已停止了談話，全部都看著落顏，似乎此刻的他身上有著一股莫名的魅力散發而出，配合著夢幻般的夕陽，當真是驚艷至極。
王子墨不由得感歎：「落兄如此風姿，當真是男女之美的共同詮釋，實在是讓人驚艷，連我這一男子都不由得為之側目。」
落顏聽得王子墨的話語，不動生息地將掛在下巴的淚珠擦去，裝作尷尬的表情，道：「王兄說笑了，只是此時此刻讓落顏響起了家鄉的風景，情不自禁而已，可當不得如此謬讚啊！」
落顏的動作雖說隱秘，但細心的王清影卻是看見了，對落顏的印象加分不少，畢竟一個如此性情之人，並不太可能是奸邪之輩。
「落兄萬不可過謙，子墨也算是交友甚廣，但落兄的風姿當屬一位，不然當初也不會一見落兄便起了結交之心，若是錯過了落兄這麼一位朋友，只怕一生要失色不少。」
王子墨語氣真誠，完全不像是客氣的讚歎，落顏也是微微感動，這樣直率真誠的人很是容易取得別人的好感，而落顏雖然自知深處爾虞我詐的環境之中，但本性就不喜歡陰謀算計，倒是與王子墨一拍即合。
「既然王兄如此說，落顏自然不敢再矯情，今日便交下你這朋友，以後便是自家兄弟，若有所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子墨見落顏一片赤誠，也是激動異常，他本就喜歡廣交朋友，但落顏卻是他第一眼看見便想深交之人，本能和閱歷告訴他，此人非常人。
「好，好，今日真是痛快，小二，速速上酒，今日我與落兄不醉不歸。」
王子墨一連說了兩個好，可見情緒之激動，落顏也是哈哈一笑，催促著小二速速上酒。
「哎，我說你們兩個，把我們不當朋友是不是，好歹我們李氏兄弟也是個大活人擺在這，怎麼就顧著你們自己呢？」李成濤見王子墨與落顏相見恨晚，也是升起一片豪情，不甘落人之後，出聲打趣道。
「對啊，我李家兄弟和清影可不是這兒的擺設，要喝怎麼著也得一起喝。」李成文一改往日斯文的風範，豪氣地說道。
王清影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撐著下巴直直地盯著王子墨和落顏看，那樣子似乎只要他們倆一句話不合適便要翻臉的意思。
王子墨猛地用手在額頭一拍，笑著說道：「是，是，我的錯，要喝也該一起。」
正巧小二此時將就送上來，王子墨抓起一瓶便將杯子倒滿，然後一一遞給眾人，大喊一聲「干」，眾人便齊齊仰頸一飲而盡，而後都開懷大笑起來。
窗外正值夕陽無限好，窗內氣氛正濃，夜色便漸漸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