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見小果 文 / 采螺人
她死了,我面對著她冷冰冰的軀體,我不知該說些什麼。
也許我是一個罪人吧,也許我一直都是罪人,這也是我的生命賦予我的原罪。
還記得,她用稚氣十足的口吻跟我說著遊戲「炫舞」的樂趣。而我連「炫舞」是什麼都不知道,她用著無邪的口吻向我解釋著其中的樂趣,直到我也會玩這個遊戲的時候。
我比她大出了十一歲,她的世界,我根本就無法進入。但當我進入的時候,我們卻陰陽兩隔了。
我的之乎者也,她更是不懂。當我跟她聊起《孟子見梁惠王》的時候,她卻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我。我知道她聽不懂,可是,她總喜歡聽我的滔滔不絕的理論。
甚至我跟她說起馬克思的《資本論》,她總像我以前的學生,聆聽著。
我永遠無法忘記她的大眼睛,我也永遠不會忘記她喜歡數我的眉毛。
她說,她把我的眉毛數完了,我就能愛上她了。
她整天就像一隻小雀兒,不停地在我的沙發上、床上跳。生怕靜下來,空氣會把我們給凝固住。
她總是喜歡穿著我老婆的衣服,跟我說:「像不像你老婆?」
我很生氣地制止了她:「那是屬於她的,床你都霸佔了,你還想幹什麼?」
她無辜地看著我。記得有一次,我也是這樣罵她,她終於哭了。
看著她哭了,我心立馬軟了。
哄著她說:「叔,給你弄酸辣雞雜吃哦。」
她嗤的一聲又笑了起來
她叫小果,跟我一樣,都是一個淪落天涯的人。不知道下一刻要去哪裡,但是哪裡對我們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這一秒鐘能微笑地盡情地微笑。
記得我認識她的時候,那是一個冬雨紛紛的夜晚。路上的行人,撐著雨傘,都是漠然地肩擦著肩走過。因為擦肩而過,誰在誰的生命中就像劃過雨傘而落的雨珠兒。掉進臭水溝後,也不會在意曾經滑過誰的傘。
我們的相識是在2013年的元旦凌晨一點半,我下班回家的路上。就在離住處拐角處,她捲縮在一個黑暗的牆角邊,不停地抖索著。
看到我路過,她攔住我,說,老闆。可憐,可憐我吧。包我一個晚上就一百塊。
我仔細地打量了她:個頭不高,瘦弱的身體,在冷風中不斷地顫抖著。柳眉大眼,雙唇紫青,烏黑的頭髮,垂至腰部。由於雨水的原因,背後的雙臀緊貼著褲子,極其撩人。而她顫抖的小身體,更讓人多了一絲憐惜。
我回答她:小妹,這樣的騙局,叔,見多了。
我欲走,她一把拉住我哀求著:哥,求您了。我不要錢了,給我睡一個晚上,好嗎?我好冷,我好累。
她來到我家後,我對她說:「吃吧,冰箱裡也沒有什麼好吃的了。先吃點快食麵吧,幸好還有兩個雞蛋。」
「謝謝。」
「吃完了,洗個澡。浴室裡有睡衣,上次客人來我買的。但是都洗乾淨了,不要介意哦。」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我笑了笑,說:「洗完了,就趕緊睡吧。客房我已經收拾好了。「
一夜無事,第二天她微笑地對我說:「我走了,謝謝您的招待。」
我從被窩裡睜開睡眼,看到她站在我臥房的門口。
我「嗯」了一聲。
門,「砰」的一聲,關住了。
她不是騙子。我掀開被子,走進客房,看著疊得整齊的被枕和睡衣。然後,衝到陽台上。
冷風吹襲著我的臉龐,看到她孑然的身影,在風中遠去。
我是一個工薪階級,我不愛在一個固定地方常住。有人說我楓葉兒,風到哪兒我就到哪兒。當風停了,我也就落地了。
我也曾有過自己心愛的女人,也曾經步入婚姻的殿堂。可是,造化弄人,我只能選擇飄蕩。直到如今,我去到哪裡都要帶著她的衣服。因為,只要我能聞著她的餘香我就才能安睡。
是的,我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男人。我一生女人無數,但真正愛的,只有三個。而這三個女人,如果能拼湊起來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那個故夢中的女人吧。
第一個女人叫丹,是視覺上最像那個她的女人。許多年過去了,我依稀記得,她總喜歡穿著粉紅色的短裙。修長的小腿,總能讓我酥軟半天。可是我們沒有建立起愛情關係,僅僅是一個懵懂的暗戀吧,暫且算是一個女人吧。
第二個女人,叫瑛。是我大學的女朋友,我們維持了三年的戀情。直到如今,她在我腦海中只留下了優美的叫嘶嚎聲。是的,她就是那個故夢中的女人的聲音。許多年過後,我才發現,我是一個感聽的動物。往往就是,那種欲罷不能的聲響,才能令我興奮不已。
第三個女人,估計也是我所愛的最後的一個女人了。她不漂亮,也沒有學歷,更沒有頭腦,簡直就是一個腦白金式的人物。可是,她能給我一種安詳入睡的香味。尤其是她手上長長的傷疤,撫摸著,就如母親給歲月的創傷。她就是那種感覺。至於她叫什麼,迷糊的淚眼,讓我不知道怎麼記起她叫什麼了。因為,我即將在不同空間維度裡去尋找她的蹤跡。或許,我要尋找的不是她,而是,這三個人合體之後的那個她。
不管換了多少女人都不適合我,因為我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或許我只愛我內心中的那個女人,那個不曾存在的女人,那是一個糾纏了千百年的女人。
有人說我是許仙,
因為我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會把自己的生命當成賭注。
不管她是人,還是妖。
也有人說我是寧采臣,
當我愛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她是人是鬼,我也會愛她勝過自己。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我還是一個人。
或許,我是法海;又或許我是黑山老妖。
至於,我為什麼要這麼說,只有故事的發展下去,才能讓我明白我是誰。還有,我是誰的爭論。誰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很模糊。當我們在浴室裡很真實地觸摸著自己的身體,不如觸摸著手機屏幕那般真實的時候,你還會是你嗎?當夜黑人靜的時候,驀然地醒來,除了擦拭早已干汲的淚痕,也擦亮曾經在誰和誰的身上發生過的故事。此刻,你才會知道你自己是誰吧?
這夜,我如醉,還家。因為我習慣了空洞洞的家,所以我喜歡一個人朝陰暗的地方還家。正是因為如此,我再一次遇見了她——小果
她正被幾個醉客糾纏著,她雪白的臉色,似乎被這個架勢嚇著了。
我一把拉住她,往前走去。
那老鴇,也拉住了我,問:她是我的女兒,你想幹什麼?
我問那老鴇:你想要多少錢?
她回答我:三千。
我從懷裡,拿出今天收到的貨款一萬塊錢,扔向她。
狠狠地說一句:不用找了。
她,躺在沙發上。
她剛洗完澡,穿著我的襯衫。整個空間裡的氛圍像極了電影裡的情節。
但是,我端出一碗熱騰騰的方便麵,就不像了吧。
她深情地對我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回答道:叔,喜歡。
那是錢啊。這樣我怎麼報答你呢?
我說:不用,我喜歡別人欠我的。因為錢對我來說,只是數字。
假若當年,我能用錢來拯救我和她們的感情的話,我現在就不會憂鬱了。
我和她或是她們也能修成正果了,也許我們就孩兒滿堂了。
當感情只能用金錢來衡量的時候。我們還有感情嗎?只有那些俗人才嚮往金錢的誘惑,金錢只會迷住人類的真如。
我喜歡裸睡,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我能感覺到我是**裸地活著的。沒有壓抑,沒有負擔,更沒有包裹著的虛偽外衣。
就在這個時候,當我洗完澡,躺在被窩裡。
小果,穿著我發黃的襯衫進來了。
她對我說:肥澡跟毛巾說,毛巾已經很爛了,她想減肥,只是水太快了。
我懂她的意思,她當她自己是肥皂,而我這條毛巾的確是太爛了。她也想跟我一樣地骨感,想減肥。只是水太快了,誰都認不出誰是肥皂誰是毛巾了。
於是,我睡了小果。
她,屬於一個小精靈。
比我整整小了十一歲,比我的學生還小。
我撫摸著她尚未發育完畢的胸部的時候問她:你喜歡我嗎?
不,大叔。您太老了
那你為什麼要跟我睡一起?
她故作老成地回答我:喜歡和性沒關係。
我狠狠地親了她的唇,她很抗拒。
她說:你未必是我的愛人,你不能親我。
結果,她還是跟我親親了。
她說:愛愛的時候一定要戴套套。
最後,我們還是不戴了。因為我們都是一類人,不喜歡隔閡,不喜歡有束縛,更不喜歡不真實的感覺。
當她親吻我xx的時候,說:你性功能不好。
我回答她:叔是老水手,早就被風浪給侵蝕而老矣。
她詭譎地笑了笑說:叔的腰好啊。
這一刻開始,她像一隻蝴蝶,影舞在我的腦海裡,我的世界世界裡。
直到我看到她的軀體,僵硬地蜷縮在那個讓我無法接受的牆角邊。
她的屍體沒有穿衣服,全身的傷痕。
她,真的死了。
我想嚎嚎大哭,我想把自己給殺死了。她的死,皆因我的懶惰。如果不是我懶得下樓買煙,讓她幫我買煙。她就不會被人殺死,而棄屍後巷了。
可是,生命如此,都是命數。可以去漠視一切生命,卻不能步逍遙以自娛吧。我看著她僵硬的屍體,我內心中絕不承認她已經死了。她一直都活著,最起碼,她在我的內心中駕馭著五彩的神獸在神的國度裡綻放著屬於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