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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流雲之刃 文 / 陌遷塵

    「伏郎!」西風夜已習慣老醫師的名諱。「流雲的暗影刺刃應該即將趕到,再加上紅蓮。現在的我自衛尚且不足,更無法分身護你。」

    也不去顧他,走至書櫃邊,伸出右手,握住了一隻鵝頸的青銅花瓶,向右微微一轉,書櫃霍然向兩旁拉開。露出了一個暗格,正方形的龍紋木刻,異常精緻。中央處明顯的凹陷,似是缺了什麼東西。

    夜立即扯下頸上的玉墜,仔細看卻是一隻呼之欲出的血玉麒麟。西風小心地將血玉放入凹槽中,竟然分毫不差,完全吻合!而在整只麒麟完全隱沒於凹陷之時,一聲巨響,暗格所處的那面牆無聲地下沉,彷彿墜入了深淵。而失去了磚石的牆面,恰好空出了一扇門的大小。

    這,便是秘道入口!

    如今的帝都伽蘭奸佞當道,污濁不堪,精明如西風夜,自不忘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這條秘道,自夜南下平亂凱旋,回都加封大將軍之時即著手開掘。這樣做也並不是沒有道理。伴君如伴虎,離帝越近,榮華權勢自然緊隨,然而,離危險也更近了!

    果不出所料,正氣凜然,嫉惡如仇的他,與腐朽的內廷格格不入。儘管戰功昭著,名震天下,還是因小人之口貶謫。居功自傲、功高蓋主各種流言。讓夜從總領天下兵馬的大將軍貶為了內廷的三品廷尉。然卻沒有如此輕易被放過。

    公孫流芳,現朝中擔任左丞,近乎權頃朝野,其實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以其名成立的組織「流雲」,是天下第一的殺手組織。而這柄利刃,已經悄無聲息地剷除了朝中與之敵對的大部分勢力,也對那些中立的保守派起到了震懾。這一動作自然瞞不過大將軍西風夜的耳目。他屢次上書彈劾公孫罪行,均被流雲安插在帝王身邊的眼線將奏折攔下。以是公孫幾欲殺之而後快。怎奈西風位高權重,武藝超群。一次精心策劃的行動,暗殺的刺客六次出手,全員八十二人無一生還。饒是僥倖突破夜風軍銅牆鐵壁的防守,也慘死在西風的紫電刃下。

    於是便想到了投毒。求唐門之毒投於赤江,污染了縱橫交錯的地底水脈,自然波及到了西風軒的水井。諷刺,為殺西風一人,而連累赤水兩岸數萬之眾!這樣喪心病狂的事,也只有公孫流芳能夠想到。

    如此一來,整個帝都,便只剩下鏡湖與其上游的水源不受污染。這著棋,實在卑劣!

    好在,他們忽視了伏郎這位醫仙傳人。赤江之毒「思曉」被輕易解開。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這次,由暗影之刃部統天誅,流雲中輕功第二的高手親自投毒!秘密潛入西風軒,在那口井裡,投下了天下第一蠱毒——悲風清雨。只是這一次,西風再也沒有那樣的運氣。

    一輪皓月當空而照,平靜安然的鏡湖在月下泛著純淨的光!宛如一面巨大的鏡子,倒映出帝都夜空璀璨的星月,恍若夢境。

    一聲淒厲的馬鳴打破了夜的寂靜,波瀾不驚的鏡湖湖面泛起了陣陣漣漪。伴隨著甲冑的擦磨和雜亂的馬蹄聲逼近,湖面徹底碎裂。這是,公孫流芳的直屬護衛隊——紅蓮火騎軍。將外敵碾壓粉碎的利刃,也是朝中奪權的倚仗。

    馬蹄交急,奔向鏡湖下游。為首一騎赤袍紅鎧,在漆黑的夜中宛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赤炎,他就是流雲組織第二高手,紅蓮銳騎的軍長。

    冷毅的線條襯出他軍人的威嚴,一雙銳利的丹鳳眼泛起了幾絲焦慮,卻被從容地隱藏。視線敏銳地朝右前方掃去,瞳孔在剎那聚焦,燃起了微弱的紅蓮聖火。儘管忽閃忽滅,他也憑此看清了夜空中那人的身影。

    「蘭楚!」赤炎脫口驚呼。

    能夠讓帝都聲明赫赫,龍威虎膽的紅蓮之王這般失態,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這位被稱為蘭楚的男人了。

    那人悠閒地站在一座高閣的翹角上,身長八尺左右。晚風掀起了他的衣角,扯的獵獵作響,可見風勢之大,然他彷彿沒有絲毫察覺。右腳腳尖點在僅有一指之大的簷雕龍吻上,左腳微微彎曲後抬,雙眼微閉,似睡非醒。在夜中看不清其形貌,然赤炎,竟是感覺冷到了骨子裡。

    不言其他,僅是這樣若無其事地站在烈風中,腳踏指甲大小的簷角上卻依然這樣安然、平穩,全天下也沒有幾人可以做到!何況,閉上雙眼平衡就更加難以維持。他的輕功,竟已精進如斯!

    赤炎心中疑竇叢生,不加思考勁鞭一揮,胯下爪黃飛電踏風般疾步奔馳,將身後行進中的紅蓮火騎軍,甩開了一箭之地。

    「呦!炎少帥,三年不見,別來無恙了!」一聲調侃隨風揚來。剛剛站在翹角吹風的那人,僅僅一瞬,出現在前方的棧道,離奔馳中的爪黃良駒,只有一尺之隔。

    受到驚嚇的戰馬,極速停足揚蹄廝鳴。兩隻前蹄高高抬起,脖頸不安地晃動,險些將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

    赤炎奮力地扯拉鞍繩,堪堪穩住身形,縱身一躍跳下了馬背。左手捧住它的脖子,右手溫柔地撫摸爪黃額前的鬃毛。許久,受驚的愛馬才堪堪平靜下來,炎轉身走向蘭楚,臉上只有說不出的無奈與驚慌。

    蘭楚倒是頗帶戲虐地看著面前這位有點狼狽的少帥,不禁感到好笑。這個紅蓮中一呼百應,權柄通天的王者。即便就整個帝都而言,他的威望也是如日中天,無可比擬。三軍無人敢撫其逆鱗,天下令其忌憚著絕不過十指之數。而蘭楚,恰恰是其中一個。

    由此可以看出,公孫對今晚的行動勢在必得。不僅將橫掃四方的鐵騎調回,連蘭楚這般絕頂高手也受邀前來。赤炎暗道。

    他曾親眼見過蘭楚與流雲最強的長空交手,在王城演武場的擂台上,赤手空拳的蘭楚仍佔上風。只是在必勝的一擊突然停手認輸,這自然是為了保全長空在手下的威望,以免失了面子。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蘭楚根本沒有發揮他的全部實力。有人猜測,蘭楚的武力應該與帝都大將軍西風夜在伯仲之間。除去輕功不談,他出生在皇城北側的天下第一劍府——鼎劍閣,五歲練劍,十年修習。入劍塚磨練僅僅五年便御劍出關,成為史上最年輕的劍聖。

    劍聖,顧名思義,自然是劍道之集大成者。然而,似乎從未有外人看到過他的劍。換言之,劍閣之外,他還未遇及能讓他出劍的對手!

    「若是蘭楚參戰,即便是平日的西風夜,也插翅難逃了!」赤炎心中暗歎。

    「不知楚少深夜未眠可是有什麼心事?若不是,小將公務在身,就不久留了。」赤炎想套問蘭楚的來意,顯然他是早知道自己要經過這條棧道,刻意等候的。必須知曉他的打算,因為蘭楚的決定,關乎今晚行動的成敗!

    「自然是閒庭信步,賞月觀星。蘭某一介無業散人,哪像將軍公務繁忙,夜已三更,卻率一千騎兵奔馳棧道,不是擾人清夢麼?」蘭楚滿臉的無奈。

    「王命不可違!軍人當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赤炎恭敬道。

    「王命?呵呵」蘭楚一陣冷笑「是王命還是相令?」真當他是三歲小孩麼,扯什麼王命,沒事拿那傢伙來壓別人,很過癮嗎?雖然鼎劍閣不隸屬任何部門管轄,並且天下人皆對它禮讓三分,習劍者更將其視為武學聖地。然而若是天子之命,卻又另當別論了。雖然歷代帝王出於信任對鼎劍閣放任,然而扣上欺君之罪也一樣難以開脫!

    「是,相令!但是對我而言,這沒有區別。我們紅蓮,本來就是隸屬公孫丞相的近衛軍」赤炎解釋著,卻始終低頭沒有看蘭楚一眼。

    「切!」蘭楚呢喃著\\\"原來如此!\"

    顯然套不出有用的情報,赤炎只能繼續試探。「楚少又何必過謙,您貴為劍聖。以您的資質,如若入仕,至少在末將以上,亦能為國家添一份助力!」

    \"得了得了,開個玩笑而已何必這麼認真。官場這趟渾水我才不去沾。我一向獨來獨往慣了,真要把我關在那個籠子裡,非得悶出病不可!」忽然覺得有些失語,蘭楚轉身不言。眼前這位不就是那只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麼?

    隻手遮天,然失去了自由的鳥兒,生命似乎也失去意義了。再強再高,終飛不出牢籠,又有什麼用!

    赤炎卻不這麼想,面對這個實力驚世駭俗行為傲岸不羈的少年,他除了羨慕便是膜拜了。

    武學上自己與他不可比肩,生活上無拘無束,毫無羈絆的自由更是他自小的夢想。然而他的出生,注定不能置帝都於事外,成為一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

    擁有\"炎瞳\"之力的火神遺族,在雲天的任何朝代都是執牛耳的高官。因為這份能力,能決定一場戰役的成敗!

    不能不說是貴族的無奈,想要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對於赤炎來說永遠都只是奢望。而蘭楚,卻全做到了!

    赤炎牽著爪黃緩緩地跟在蘭楚身後,冰冷生硬的蹄鐵踏在寧靜的棧道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滿腹疑惑卻始終沒有先開口。為什麼執行這樣機密的任務卻出現了這個素日難得露面的人。為什麼又在火騎軍行軍時突然現身?蘭楚是受公孫之請?還是與西風有故?無論如何,這場殺戮都不再簡單。

    「你的人也快跟上來了,我也不便多留了!」蘭楚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留下牽著戰馬的赤炎一臉困惑。「然而需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蘭楚的聲音隔著凜冽的夜風傳到了赤炎的耳中。

    「原來如此!」赤炎嘴角微揚,英氣逼人。雙眼自然轉向了鏡湖下游一派安詳的西風軒。自從西風夜被貶出將軍府,就一直居住在此。然那片看似安寧的街區,卻是一張致命的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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