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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幻陰蟲蠱 文 / 陌遷塵

    西風緊緊地擁著懷中昏迷中的女子,忘記了自己身處絕境,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停止。

    "咳咳"蘭楚刻意地咳了咳,增加自己的存在感。心中暗道,我還不是空氣,不用這樣無視我吧。"那個,你要是一直這樣我可就走了。"

    蘭楚沒有歷經情愛,也不想知道墜入愛河是什麼滋味,他的心中只有朋友間出生入死的義氣,所以對於西風的過激反應,自是無法理解。人家老情人相聚,自己瞎湊什麼熱鬧。

    "等等"西風夜抱著黑衣人緩慢地放在臨近的榻上,猶如捧著一塊琉璃般易碎的珍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隨而滿目柔情化為平靜,看著蘭楚淡淡地說"談談剛剛的情況吧,越仔細越好。以及,和她有關的事。"

    蘭楚也知曉了事態的嚴重性,因為西風夜這人,越是認真表面上就越做的滴水不漏,明鏡止水。

    劍聖也難得嚴肅,收斂了平素玩世不恭的態度,俊目閃爍著和年齡不相符的睿智與老成。

    "公孫一族素與西風不和,這是幾百年來世人皆知的事,然而我未想到,流雲出手竟然這樣快。一次出動了這麼強大的兵力,是想完全做個了結吧!"蘭楚歎道。

    今夜收到密信,公孫流雲不惜同時動用了家族中的兩大利刃,這是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紅蓮和暗影,這兩股力量任取其一,都能顛覆整個帝都乃至夢華王國的未來,然而公孫竟一次聚齊,這不得不讓外人關注。

    一山不容二虎!

    看情勢公孫應是想將西風一舉殲滅,然而這般精準的情報,從來不問世事的蘭楚是如何得到的,卻讓西風有些不解。

    蘭楚彷彿看穿了西風的困惑,頗感自豪地說。"我是個勞碌命就是閒不下來,在劍閣裡閒的發悶沒事出來轉轉,剛好碰到了這傢伙"右手指了指榻上昏迷的刺客。

    "她應該是行刺不成匆匆出逃,也許是太過慌張,竟沒有發現我。我見她身手不錯,輕功超俗就陪她玩玩。然後你猜,我發現了什麼?"蘭楚一臉的神秘,彷彿小孩子發現什麼秘密般不可告人的興奮。

    "什麼?"西風微微感興趣了。

    "這傢伙身手不錯,我廢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她制服。也是很久沒遇上能讓我活動開筋骨的人了,她算一個。不過……我要說的並不是這個"蘭楚應道。

    "她的暗器奇快,並在出手後還能幾次變換飛行的軌跡,難辨動向,令你防不勝防?"西風略帶調笑。身上的劇痛卻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伸手摀住胸口,默運內勁療傷。

    剛剛那一枚飛器,力道極重,將他震得五內動盪,血氣翻湧,氣勁逆行,幾乎當場斃命!所幸西風內藏著玄鐵護心鏡,堪堪擋住了那枚利器。又在事先服用了凝神丸,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是陰陽傀儡術!西域血巫特有的蠱術!"蘭楚斬釘截鐵,如夢初醒。溫和的雙目第一次煥發了野獸一般的凶光!原來,從一開始就察覺到的強烈的不協調感就是這個。

    這個女子,動作的連貫性,協調性,穩定性都無可挑剔。每個動作都那樣行雲流水,銜接的天衣無縫,蘭楚一時也感到詫異。

    然而也正是因為太完美,所以才有了破綻。因為她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身體的每一個動作都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完全跳過了分析與預判,這樣省略了不少時間。高手過招勝負只在一瞬,在身體機動性能上的優越,讓她遠遠領先於世上的一流刺客!

    沒有思考時間,所以每次對手進攻後她都會直接地閃避,進攻的角度也都是最完美,最刁鑽,最令人措手不及的。似乎是一個極難應付的角色,也正是如此,她的套路一成不變,很容易就被看穿意圖。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知道了對手的意圖,對此做出合適的預判,無論敵人有多強大,也不過一合之敵。

    況且,蘭楚原本就強過南宮妤不少。

    他也正是看穿了這點,才能如此輕鬆地擊敗傀儡蟲纏身的南宮妤。

    直到現在,蘭楚終於清楚了,為什麼女子的行為完全不用經過大腦的思考,因為她的神經,早已被傀儡蟲掌控了。

    換言之,她不是不用,而是不能!

    傀儡術,能完全操縱一個人的軀體,透支生命力,激發自身潛能。無條件服從施術者的指令,完成施術者下達的一切命令。

    其原理便是對目標投入傀儡蟲,也稱幻陰蟲。讓它寄生於宿主體內,以吸取宿主精元真氣為生,慢慢成長,逐漸侵蝕心神,最終取而代之,完全掌握身體的控制權。成為一個不折不扣,完完全全的傀儡。並且寄生的時間越長,作為容器的人就越難保持自我。

    蘭楚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脫口驚呼"奇怪,為什麼你會對她的暗器瞭解的如此清楚,連出手後的變化都瞭如指掌。那樣精準,彷彿,彷彿那個刺客是你一般。"蘭楚一閃來到榻前,盯著這個容貌絕艷的刺客,心中一大堆的疑惑。

    "自然清楚,因為,她,南宮妤,是我的同門師妹!"西風望著沉睡中的女子,神情悲痛哀怨,甚至有些木然。如此說,師妹並不是自願選擇要走上刺客這條黑暗的不歸路,而是身不由主。思及此,西風心中得到不少寬慰。然而眼下,卻不是拘泥於這種瑣事的時候。

    當務之急,就是奪回妤兒的自由,掙脫蠱毒的束縛!

    "這蠱毒,可有破解之法?"西風迫切地問道。

    "有倒是有,只是……這有與沒有,卻是一樣的。"蘭楚歎了口氣,說不出的無奈,"幻陰蟲蠱是以生人精元為養分成長,其形似蚷,起初微不可察,要想發現極難。然而當它長大到肉眼可見之時,它就吸乾了宿主全部的精元與生氣,那時也就意味著宿主已經完全變成一具行屍了。換言之,若想救回被幻陰蟲寄生附體的人,必須在它尚未成年也就是肉眼看不見它的時候,將它扼殺!"

    "說來有些矛盾,但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想完全擺脫傀儡蟲的控制,要麼殺了它,要麼把它逼出來。只是我剛剛說過幼年的傀儡蟲形體極小,肉眼無法看見,所以……"蘭楚沒有繼續往下說,那意思卻是很明顯了。

    想救回現在的南宮妤,難於登天!

    "看不到幻陰蟲所在便無從下手了麼?還真是,棘手啊。"西風歎道,"不過總歸,天無絕人之路,也許還有其他可行的辦法。"

    "也許吧!我剛剛說過還有一種方法就是用特殊的藥物將幻陰蟲逼出體外。然而,你師妹被幻陰蟲寄生已久,蟲子早已與大腦的神經交接有了共鳴。若是強行用藥物逼它,受到傀儡蟲的牽連,恐怕那時南宮妤的大腦也會崩潰。"說到最後,蘭楚也不禁心酸,這般卑鄙無恥的手段,也只有公孫那樣喪心病狂的人才想的出來吧!

    "原來如此,傀儡蟲一旦入腦,就無法驅除了嗎?"西風對於這個回答,雖然不想承認,卻也只能接受。而他,卻對另一件事有些在意。"蘭楚,你自小在鼎劍閣長大,連帝都都不曾出去,怎對西域蠱毒之事如此瞭解?"

    "這個容易。"蘭楚淡淡一笑,"我自三歲開始習武識字到十歲進劍塚磨練,這中間的七年,我不僅在苦練劍術,還不忘博覽群書。"

    "你是否認為,鼎劍閣是天下劍宗的彙集,所研究的無非劍術而已,其實不然。劍閣的藏經樓上,有諸子百家各種流派的經典。巫術、醫藥、占卜、星象、武學、兵法、樂士、農業、術法等無一不有。以我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瀏覽速度在藏經樓中呆了七年,瞭解各種隱秘也不是不可能。"蘭楚笑道。

    "真是深藏不露,沒想到武學上登峰造極的追星劍聖,竟還是個博古通今的萬事通!"西風略帶戲謔道。

    "也不盡然,天下之書多如滿天星斗,不可勝數。我目前所知的不過冰山一角,西域毒蠱碰巧看過,實屬僥倖!"有人誇讚反而謙虛了。

    西風也不顧蘭楚,看著妤兒,似是自言自語。"究竟是何人,竟然發明了如此殘忍的禁術"

    "此術源於西域,始於祭祀之儀式。巫師以血畫符,悄聲唸咒之後,奏響魔音短笛。笛聲輕靈悠揚,久久不絕,相傳它的笛聲可以傳到天上因陀羅的耳中。直到後來發展成了運用活人為實驗……"

    蘭楚解釋著,大腦飛速運轉,仍無法想起蠱毒破解之法。

    "笛子,笛子……"蘭楚重複地念叨,宛如孩童天真的夢囈。那著魔的樣子,好像在想一件非常重要卻又一時難以想起的事。

    "對!就是笛子!"忽然,蘭楚興奮地一拍大腿,如夢初醒。目露精光,神色激動,西風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該死的,我竟然把這事給忘了"蘭楚解釋道"還有一個法子,或許能解開此女所中的幻陰蟲蠱!"

    蘭楚笑著,俊逸的臉上掩不住的激動與狂喜。

    這,應是最後一絲黎明的曙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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