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矢志不渝 文 / 陌遷塵
帝都千石，聚賢莊。
茶莊青磚青瓦，石基飛簷，古色古香。四角微微翹起，像大鵬展翅，即將凌空，這顯示了初代莊主非凡的抱負。這座大樓，宏偉又不失優雅，挺立在夜色之中，像個巍蛾的巨人。
不似鼎劍閣依山而建，面臨著純淨而潺潺漫流的釀泉水，莊嚴樸素。這座天下第一的茶莊，與帝都四大城門之一的白虎城樓遙相呼應，並且毗鄰千石最繁華的天龍主道，處處顯示著它的高貴和不俗。
宮欒層聳，鱗次櫛比，如峰之所依，如齒之交互，日不見盈，夜不明月。
它是二代君王耀光帝年間的建築，共有三層，各層飛簷的角上各掛著一個小巧玲瓏的鈴鐺，習習的涼風吹過，鈴鐺就發出一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音，打破古老園林的寂靜。
走進門廳，是一個頗具規模的花園。沿「曲徑通幽」小路，穿過由深海鵝卵石鋪就的地面，來到三、四丈高的大假山前，山上有一座精緻典雅的亭子，取名「望月」。
遠遠望去，主樓就像一個巨大的圓形宮殿。這個八角重簷的樓閣，也稱「八方閣」，它由裡外三層二十四根巨形圓柱支撐，整個建築結構輝宏，氣勢雄偉。
這座古莊的大門朝南，進門不遠，向西一拐，就來到了一個小院。
一樓，招待來客的場所。小院正面是雅風殿，這裡也是整個聚賢莊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所有五湖四海的浪客劍俠都是在這裡交流武學，藉機交友。
而兩側是東西廂房，供不遠千里來此交流武學的人士休憩之用。因為房間數量略多，以至於每間屋子的面積都不大，但是，卻顯得溫馨、優雅。
二樓，就是聚賢莊莊內所有人員居住的地方。莊內所有人，自然包括莊主、掌事、廚娘、雜役。將地位低下的僕人與高高在上的主人安排在同一個高度，這也體現了聚賢莊不分貧賤、以人為本的原則，也便應了那個"賢"字。
三樓，就是聚賢莊的禁地。只有歷代莊主才有資格進入，當然清潔修繕之類的工作會在私下展開。作為聚賢莊最大機密的核心，這裡分別陳列著古代曆法、儀器等許多珍貴的文物、資料。但真正有多少，也許連歷代的莊主自己也沒有弄清。
之所以蘇芷對天下大事動向有著全局的把握，也是因為這些不與外傳的機密。
"噠噠！"清脆的敲門聲，"小姐，藥品準備好了。"老人略顯低沉的聲音傳來。
"請進！"蘇芷應道。
"伊~"門緩緩推開，鶴髮童顏的老者微微佝僂著身體走來。在他身後，一位容顏俏麗的少女蓮足輕挪地慢走。她的手中端著一個烏黑發亮的盤子，盤子上擺放著各個小罐子，裡面裝有各種所需的藥材。
"小姐，按您吩咐的藥材都在這了。請查看是否有遺漏？"端盤的少女恭敬道。
"呀！蘇芷姐姐，這位大姐姐是？"唐惜婼睜大著好奇的眼睛問道。
"她是如玉，秦伯的孫女。"蘇芷輕笑著解釋。
"如玉啊，真是人如其名，如花似玉呢。"惜婼抿嘴微笑著。
如玉聽到這位年齡相近的姐妹真心的誇讚，臉上泛起了陣陣紅暈，更覺醉人了。
悄然無聲，氣氛一時陷入尷尬。
還是心思縝密的蘇芷開口緩解:"若是妹妹肯在這多流幾日，如玉姐姐她會帶你去遊遍整個帝都的。"
"真的嗎，姐姐。"唐惜婼激動得心花怒放，然而想到現在的處境又覺有些感慨。"可是啊，惜婼此番前來是為了交付一件重要東西。現在任務已經完成了，我也不能在帝都久留了。"
"那真是遺憾了。畢竟，妹妹可是絕世唐門的一代家主呢。"蘇芷欣慰地笑著，默默透露著關懷。
"姐姐又取笑惜婼。"唐大小姐不依了，"既然歸期在即，好歹，讓我完成楚少一個心願。"
"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吧。"蘇芷說道。
"還有一事，蘇芷姐姐，你在茶莊之中平日在何處沐浴？"惜婼突然想起這件要事，脫口而出。
蘇芷一絲吃驚，無法聯繫這件事和救人有什麼關係，但還是開口了。
"妹妹注意到一入院中後，西北側有一座純木質的單層樓房麼？"
"嗯呢，注意到了呢。那是？"惜婼問道。作為眼觀六路的唐大小姐，自然對生活中的細節瞭如指掌。是以，她能觀察到毫不起眼的木屋也不是不可思議。
"那是沐雨軒，也就是露天浴場。"蘇芷笑著。
"姐姐，我不明白。"惜婼問道。"姐姐茶莊的人起居都在二樓，那麼，在二樓建個浴場不是很方便麼？為什麼要在離得這麼遠的地方作浴場，往來不是更麻煩了嗎？"唐惜婼慢慢說出了自己的不解。
"因為我們茶莊中的那座浴場，不是人為建成的。"說話的卻是如玉，"惜婼小姐可能剛來不知道，茶莊的沐雨軒裡，有著一口源於飄林山的地底水脈，天然而生的溫泉。"
"是這樣啊！那麼，請蘇芷姐姐即刻派人把妤兒送到浴場內。"唐惜婼頓了頓，"而我，要開始調試入浴之藥！"
近年以來，不少人在挖掘、研究雲天史詩資料，越來越多地發現藥浴對身體機能的康復有一定的效果，民間流傳的單方，獨劑也有許多這方面的內容。
藥浴，其用法可分為全身沐浴和局部洗浴兩大類型。這次唐惜婼選用的就是全身藥浴。
全身藥浴是借浴水的溫熱之力及藥物本身的功效，使週身腠理疏通，毛竅開放，起到發汗退熱，祛風除濕，溫經散寒，疏通經絡，調和氣血，消腫止痛，祛瘀生新等作用。
而這藥浴的水溫溫度，是決定成敗的關鍵。浴液加水後，溫度要適中，不能過熱，以免燙傷。不能過冷，否則發揮不了應有的藥效。
然當兩種性質不一樣的藥物彼此接觸的時候，就會產生一種特有的高溫，藥劑師難以控制。
所以，唐惜婼要在南宮妤入浴之前，將數十種珍稀材料化合並且調節最後的最佳溫度，讓藥浴的效果發揮到極致。
蘇芷喚來了兩位素衣白裙的女子，將昏迷不醒的南宮妤帶到了後院中的天然浴場。
一棟完全由木頭搭建的沐雨軒，古色古香，原汁原味，充滿著大自然的氣息和桀驁不馴的野性。
偌大的木屋中只有一眼直徑約三丈的圓形溫泉，在溫泉之外隔著一面輕紗製成的屏風。在屏風的另一邊是小姐們褪衣脫裳的隱蔽處所，男子禁止入內。
然而，即便無法直接看到此間的艷麗景致。但是映著皎潔的月光，在池中之人依然可以透過薄如蟬翼的屏風清晰地看到少女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材，惹人無限遐想。
沐浴舒適、清泉噴湧、霧氣氤氳、熱氣騰騰讓整個浴場如人間仙境。
湯泉泉水沸且清，仙源遙自丹砂生，沐日浴月泛靈液，微波細浪流蹤崢。
如玉細心地褪下南宮妤身上所有衣物，一絲不掛。那樣滑如凝脂、白皙似雪的肌膚，讓同為女子的她也感到莫名的心動。
於蘇芷之外，世上，竟還有這般美如天仙的女子!
"這裡！"蘇芷喚道。在她所指的地方，是一塊由溫泉中洩露而出的熱水聚集而成的一方小水池，約摸只能容納兩人。
入浴時不僅要注意保暖，避免受寒、吹風，洗浴完畢馬上拭乾皮膚。而且，還要將熱水的量控制到一定範圍，可以提高泉水中的藥劑比例。
浴後當風，腠理開，風易感，感而即發，僅在皮毛則為寒熱，積久入裡患甚大，故風來宜避，浴後尤宜避。
這也是，一般人難以注意到的細節。然而。正是因為重視這些細節，蘇芷才能年紀輕輕就隻身一人掌管天下第一莊！
無數的細節，匯聚成了成功。
蘇芷和如玉二人一起把南宮妤抱入了水池，手指觸到泉水，如溫暖的太陽，彷彿能洗盡世界的污穢和骯髒！
蘇芷喜歡這個浴場。天然的溫泉，沒有絲毫人工的參雜，其鹹味中夾雜點硫磺的氣味，純天然的清澈，靜靜的置身其中，把的一整天都疲憊不堪大腦都往溫泉裡泡，頓覺神清氣爽，全身如情人的香吻一樣細膩，閉上眼睛，盡情享受天然帶給她的那種舒服親切之感。
"情人……"蘇芷不知為何在心中忽然想到這個敏感的詞語，默默地注視著南宮妤。這個為愛執著不顧一切的女子。
什麼時候，自己能像她一樣，有一次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愛情。讓彼此相濡以沫、矢志不渝的愛情。
正想著，躡手躡腳的唐惜婼故作神秘的走了進來。
"妹妹，你來了呀。"蘇芷笑著。
"嗯。"她輕輕將手指探入泉中，試了試水溫，不禁開心一笑，與她預想的絲毫不差。那副認真的樣子真的讓蘇芷不禁癡迷。
"藥調製好了嗎？"她關心地問道。
"看！"唐惜婼調皮一笑，將身後一直藏著的葫蘆拿出來，"已經全在這裡了呢。"
"那……我們開始吧！"蘇芷問著。
唐惜婼狡黠地拔開了塞子，將內裡的藥劑緩緩倒出。
一股青藍色的液體從瓶口慢慢傾斜而下，在接觸到水面的下一刻在水中散開，鮮艷的色彩開始快速在水中瀰漫。
惜婼左手伸入水中慢慢地攪動，將藥劑與泉水完全融合。隨後，將空了的葫蘆一扔，右手從袖中抽出一塊白布，迅速攤開，上面密密麻麻插著幾十支大小不一的銀針。
"刷~"唐惜婼的纖纖玉指飛速旋轉，銀光閃爍。頃刻而已，在南宮妤的頭上留下十八根銀針，每根都準確無比、深淺恰到好處地紮在穴位上。
以唐門十八針，將全身的血氣聚集到腦部，再引導藥劑中的元氣直衝天靈，就能將寄生於南宮妤大腦神經網絡中的幻陰蠱蟲深度麻醉。
"如此，便完成了藥浴的準備部分。"唐惜婼歎了口氣，如釋重負。
"辛苦了，妹妹。"蘇芷溫柔地撫了撫唐惜婼額上的凌亂的髮絲，感慨道。
"不辛苦，只要是為楚少做的，什麼都不辛苦。"唐惜婼傻笑著。
"真的啊。"蘇芷訝然，"妹妹知道，劍聖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惜婼思索著，儘管隱隱猜到，卻不敢去想那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