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殊死之戰 文 / 陌遷塵
"很好，很好。"鬼隱望著一丈開外迎風站立的年輕劍帝，目中第一次含有讚許的光芒，"劍魔獨孤一族的不傳之秘，雖然你竭力隱藏劍道，但那份霸道的劍壓，卻是如何也掩蓋不住的。"
"小子，你是鼎劍閣的吧。雖然年紀輕輕，應該已經突破劍帝之境了吧，真是難得。"鬼隱少有的話多，"但是可惜，遇上了我。"
"……"蘭楚顯然被鬼隱一語喝破自己的劍路感到無比震驚。
這可是自己在劍塚的"鏡"中領悟的無上劍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套劍技的來歷。若不是博古通今的閣主獨孤瑾曾從《劍域》一書中偶然翻閱的劍魔生前的血戰記錄，也未必就認得這神鬼莫測的劍技就是劍魔獨孤傲的成名技。
更何況，方才過招間，他已刻意壓低劍術，不想連這一絲的端倪都被輕易看破。
那麼只能說明一件事，這個怪物應該是與獨孤傲同時期的人物，曾經親眼目睹了獨孤傲的劍術也不一定。但是這樣一來就更恐怖了，因為初代劍魔獨孤傲，可是在三百多年前夢華國尚未建立時就死了。
難道說，眼前的這個人，活了至少三百歲？
那樣的話，還是人嗎？
蘭楚心中的訝異無以言表，然而臉上卻不露一絲波瀾，仍然平靜如水。
"是麼？果然了得啊，我原以為如今世上已無人識得此劍譜。這雙眼，真是犀利啊。不愧是，活了三百年不老不死的怪物"
"切，被看穿身份了麼？"鬼隱不屑地擺擺手，"不老不死的生命算什麼，這個世界，力量決定一切！"
"……"
蘭楚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原本只是想用話套套他的底細，沒想到如此簡單地就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但是，這樣反而更讓人覺得害怕，蘭楚寧願相信這個人說，他之所以認得這套劍法是因為曾在史籍上見過，而不是如此乾脆地承認自己就是活了三百歲的怪物。
三百歲，說明了什麼？
說明，他已經突破了人的極限，成為武神，獲得了近於神袛的力量！
武學上八階為練氣化神。顧名思義到達這個階段可以擁有神袛一般的力量，呼風喚雨，排山倒海。此外，由於身體超出了人類的界限，進化為神，可以擁有不老不死的生命。並且身體的損傷可以在瞬間復原。因為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甚至可以將洪荒中的上古神獸召喚到現世交戰之中。
如若真是如此，不使用禁忌，該如何才能打敗他。蘭楚緊握手中的光劍，神色劇烈變幻。無論如何，盡力便是。
"切，這麼一個不入流的貨色，你也這般懼他。"心中慢慢響起一個聲音，透露著極度的嘲諷和不屑。
"這是？"蘭楚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心中一動，"飛羽？"
"你終於醒了。我以為你忘了，我們締結的契約。"
"宣告
汝身聽吾號令
汝命寄予吾手
願聽從劍塚的召喚
願遵從此意此理者回應吧
於此起誓
吾為成就世間一切善行之人
吾為斬斷世間一切惡行之人
汝身纏三大言靈
自永生之輪來到此處吧
和平的守護者"
往事依然歷歷在目，在那段無止盡爭鬥的日子裡，是飛羽和他定下的契約，成為手中緊握的劍，助他掃平征途中的障礙。
"啊，自然不忘。"飛羽說道，"你面前的這人雖然力量強橫，然說到底不過六階武帝之力，不必懼他。"
六階武帝，在實力上應該與劍帝在伯仲之間。雖然蘭楚剛剛突破六階不久，並不能發揮劍帝全部的力量，單打獨鬥自然不是鬼隱的對手。然而有了飛羽劍靈的暗中相助，相信並不是什麼不可戰勝的強敵。
"如此甚好。"有了飛羽的保證蘭楚再一次鼓起了勇氣，對著鬼隱揮出了一道劍芒，其勢之大，將漫天烏雲驅散。
"力量麼？"劍帝陷入片刻沉思，"不，不對，除了力量之外，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東西。我不是一具沒有思想感情的殺人機器，我所追尋的力量，是為了守護需要守護的東西。"
"砰!"一聲鈍響，鬼隱揮出一道劍壓將飛羽的劍芒抵消，空氣中瀰漫著劍氣。
"那麼，放手一戰吧！你我都知道，剛剛的交手誰都沒盡全力。說教的話，還是等贏了我手中的劍再說吧。"力量所極的鬼隱已經按耐不住，內勁一吐，真氣在那一刻爆發，紅色的劍壓從斬魂中射出，行成一道光柱，籠罩了全身。剎那間直衝天際，將天空撕裂。
烏雲驅逐而逃，相互錯亂，擁擠間發生碰撞。一道道的天雷自天上劈下，洶湧凌厲，彷彿要吞噬一切。
在那束光柱中央，鬼隱飄逸的長髮隨風而動，在功力釋放出的同時，執劍的右手青筋暴起，肌肉劇烈扭曲，漲大，手中的斬魂卻在興奮地顫抖。力量正慢慢從氣海湧向全身，積攢到了極點，那雙銳眼霍然睜開，竟然是詭異的血色瞳孔！
充滿著**，廝殺，對戰鬥的熱血激情。猶如一隻飢餓的野獸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面前的獵物，蓄勢待撲。
看到這股由鬼隱體內爆發的強悍劍壓，竟能使風雲變色，劍帝蘭楚也不禁一驚。那股霸道的劍壓肆無忌憚地攪動，帶動一股又一股颶風將滿地碎石席捲。而那些比拳頭稍大的石塊，竟然因為過重的壓力而碎裂，化成細小的碎石絞入劍風中。
劍壓強勁地襲向對手，勢如萬馬奔騰，剎那間已至咫尺。
間不容髮，劍帝猝然出手，沒有任何多餘動作，就那樣凌厲直接地一揮，飛羽劍芒大作，將那股血色的劍壓斬開，一劍剖成兩半。
紅色的劍壓其勢不減，掠過蘭楚身後將他衣角扯得獵獵作響。一道向左，一棵合抱之木攔腰截斷。一道向右擊向水面，轟然一聲水花大掀，四處飛濺，化成了陣陣雨霧，淅淅而落。
僅僅是因為力量的釋放而洩露在身體表層的劍壓，已有這樣的威力。看來，已不容我藏私了。蘭楚如是想。
"你。很強！"劍帝望著相距不遠的鬼隱，目光坦蕩，竟然不見絲毫的驚訝與恐懼。
"哈哈，果然，沒看錯人。見過了我的解放姿態，竟無絲毫懼色，甚好甚好！"將自身力量封印三百年的鬼隱只能使出全力的十分之一。靈壓全開的他，能讓武聖以下的所有人感到難以喘氣，逐漸窒息而亡。
然而，面前的這個對手談笑自若，沒有表現出半分不適，不禁讓他刮目相看。在這個彪悍霸道的靈壓下竟然如沐春風般安逸，劍帝的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呵呵，這樣才值得一戰。"鬼隱右手負手握刀，將劍帝的一擊擋下。瞬間身體如黑色的閃電衝向蘭楚。身形在靠近敵人三尺的瞬間，手腕翻轉，改為正手持刀，轟然劈下，撕裂了空氣。
全力狀態的鬼隱功力大盛，斬魂刀在手中吞吐十丈的光芒，遮天蔽日。劍帝持斷空浮翎掠至，刀劍相接，火星飛濺，錚錚而響。
"轟……"一聲巨響，被劍帝格擋的劍壓頓時爆炸，飛石卷礫，在地上留下一個直徑十丈的巨坑，而巨坑中央，二人身影紋絲不動。
再次出手，二人消失在原地。在浩渺廣闊的荒原，一黑一白兩道閃電交鋒，速度之快肉眼無法捕捉，演一場華麗的煙火。劍風交錯間，發出色彩繽紛的光束，美麗不可方物。
三百招後，二人難分勝負。於是，劍帝刻意賣了一個破綻，引的鬼隱急攻。抓住這個機會，飛羽凌厲的劍芒劃破虛空，迎面而來。然而，鬼隱似乎有所準備，攜裹雷霆萬鈞之力斬向蘭楚。
"叮！"這樣洶湧的萬斤之力，帝都劍皇不給對方絲毫退卻的餘地。飛羽斜刺裡劃出，與強橫的斬魂刀相撞，擋住了凌厲的一擊。
斷空，飛羽奧義之一，也是名字的來源。這一式練的登峰造極之後，連天空都可以斬斷。死死格住了毀滅性的一劍。然後，一直蓄勢待發的蘭楚，電光火石間，順著斬魂的刀身，一道劍芒削向鬼隱的右手。
借力用力，這道斬擊的速度奇快，二尺的距離，就算是鬼隱的瞬閃也無法徹底避開。
"嘶……"持劍的右手自手肘到肩部，割開了一道細長的口子。血液噴射而出，灼熱而澎湃。將右半衣袖染紅，血腥刺目。
"不，不可能！"鬼隱震驚地看著自己血流如注的右臂，一臉的難以置信。在右臂被斬到的瞬間，他親眼看到了那道傷口。髮絲一般細小，宛如一根柔長的頭髮蜿蜒在手臂上。
那麼細的劍刃，應該連肌腱都無法割破。可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泉湧的感覺，分明是，割斷了大動脈！
鬼隱想運氣催動身體的自動回復能力，止住外湧的血液。卻意外地發現，右手根本不受力，彷彿斷線的木偶一般，綿軟無力。
"控制全身真氣流通的脈門被斬斷了麼？"鬼隱笑道。
當機立斷，左手將沉重的血刀置於地上，運勁於指尖，點住了右肩三處大穴。血立刻止流。鬼隱倒吸了一口冷死，咬牙皺眉。
一切都在蘭楚的眼中，"剛剛那樣重的傷勢都沒見他哼一聲，此刻竟露出了一絲苦色，這是？"劍帝詫異，看著面前這個難以捉摸的對手，看他青筋暴漲的右手，暮然明白了什麼。
他，自封了三焦玄關！
位於人體十二正經之末，掌握著氣血流通的三焦經，一旦阻斷，所屬的肢體氣血就會阻滯不再流動。但是，血脈倒行，真氣瓶張的痛苦，幾乎沒有人可以忍受。
那樣的痛苦，彷彿無數的利刃從身體割過，胸口壓著一塊千斤巨石，讓人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