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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重回鬼谷 文 / 陌遷塵

    七月十七,辰時。

    早晨柔和的陽光溫柔地灑向地面,萬物蒼生經過一晚的休憩終於睜開了朦朧的睡眼,貪婪地享受著明媚的朝陽。

    雲天洲,鳳鳴山,魚腸谷。

    雲夢溪河畔,二人身影慢慢浮現,越發清晰。雲夢溪還是依然水清如碧,波光粼粼。鳳鳴山仍是峰巒疊嶂,林木蔥鬱,鬼谷幽深,雲霧濛濛,神秘莫測。

    南宮妤背著西風夜通過秘術——鏡門,終於回到了闊別十年的魚腸谷。一樣的逆流瀑布,一樣的忘魂迷霧,一樣的花草百獸。江山如畫,美人多嬌。

    往事如煙,幕幕縈繞心頭,想起了那些青澀的記憶。合著鳥啼蟲鳴,分外溫馨。只是這久違的熟悉中,似乎少了點什麼……

    "如果生命只剩下黎明前的最後一瞬,那麼就讓我,將它變成永恆。"昏迷許久的西風夜終於慢慢抬起頭來,對著如花似玉的南宮妤賭誓道。

    只有最後不到半天的生命了,他要在最後的時間裡,牢牢握住手中的溫暖。

    沒有妤兒的生命是索然無味的,可是,他已經度過這樣的生命十年之久了。雖然一年前因華光帝煌軒御筆賜婚,取了一個世界上最溫婉、體貼的嬌妻——上官玉。但是儘管如此,並不能填補他心中的空洞,他也知道,那個空缺,只有一人能填補而已。

    玉,妤。若不是二人的閨名有些相似,西風夜斷不會接受這般賜婚,可是,不接受又如何?

    那就是殺頭之罪!

    這樁婚事,最終還是不如人意的完成了。而其中的波折,卻是一言難盡。

    若不是上官玉以自身生命相脅保西風夜不死,恐怕他在一年前就死了。也不會同玉兒喜結連理,誕下貴子。

    他不知道,其實,上官玉在看到西風夜的第一眼就深深地愛上了他。他更不知道,玉兒的身份有多麼神秘而高貴。

    她是千金之軀的堂堂公主,身上流淌著純正的千石皇室嫡女之血,其身份不亞於高高在上的當今君上。

    她就是崇光帝冷安之妹穆蓮公主的親生女,上任國君侄女,當今皇上令姊。

    至高無上的血脈,一見鍾情的癡心。就是這樣一位尊貴高潔的公主,卻為了一個遭受貶謫的廷尉放下一切榮華,只為終身相守。儘管,她知道自己深愛的這個男人心中早已有了別人。

    然而,只要能夠留在她身邊,她什麼都不在乎,包括,自己的生命。

    她真的看到死神了,那黑色的羽翼充滿著血腥與殺戮的死亡氣息,對著瀕死的她洶湧而來,幾乎讓她窒息。那時,生前從來沒有過的恐懼瞬間湧上心頭。

    死亡,並不可怕。她怕的是,不能留下與西風夜唯一的愛情結晶——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在通向死亡的九泉路上,她看到了鮮艷明媚的彼岸花。

    彼岸之花,亦幻、亦虛、亦實。

    三生之守護,永生不得輪迴。

    血牡丹,斷腸之花。

    因相思而斷腸,血染花蕾者。

    今生今世,天地不誅、永生不滅!

    而她的心上人,此時終於如願以償地和他心上人在一起,在魚腸谷,看到了一樣璀璨華麗的鮮花!

    曼珠沙華,又稱彼岸花。一般認為是生長在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花香傳說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

    春分前後三天叫春彼岸,秋分前後三天叫秋彼岸。是上墳的日子。彼岸花開在秋彼岸期間,非常準時,所以才叫彼岸花吧。

    彼岸花,花開開彼岸,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

    相傳此花只開於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為何此刻,開在了鬼谷?

    彼岸花是開在黃泉之路的花朵,在那兒大批大批的開著這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又因其紅的似火而被喻為」火照之路」也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人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曼珠沙華,出自法華經:本名摩訶曼陀羅華曼珠沙華,意思是,開在天界之紅花。又叫做彼岸花、天涯花、捨子花,它盛開在陰曆七月,花語是「悲傷的回憶」。

    "師父!"西風夜心中大覺不妙,本來只該開放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此時卻百花齊放地出現在魚腸谷,這不是意味著……

    白帝死了!

    不是得道升天,而是油盡燈枯了。

    此景依然,斯人已逝。人去樓空的魚腸谷,顯得分外淒涼。

    順著雲夢溪畔逆流而上,就到了昔日師父隱居的逆流瀑布。鬼谷子洞,洞外涓溪潺潺,水瀑飛瀉,遮閉洞口,洞內則曲折蜿蜒,別有洞天。

    西風夜在前,南宮妤在後,右手牽左手,一如十年前離去的那副場景,分外留戀。不禁想起了往事。

    深秋明媚柔和的日光透過稀薄的雲層,如絲絲金線,從縫隙中洩露下來。形成寸寸光束,在樹葉的交織下,五彩斑斕。照在茂密蒼翠的長青松針葉上,林影斑駁。

    偶爾幾束穿過重重葉障映在魚腸谷的雲夢溪,清澈純淨的溪水泛著粼粼波光,安逸了整個幽谷,宛如遺落在時間的世外桃源。

    青衣長劍的俊逸少年靜靜躺臥在溪畔的一塊大青石上,楚楚動人的少女俏臉微紅,拉著他的手去見師父,一路調笑,一路嬉戲,真是時間最美好的時光。

    隨後,他躍入了逆流瀑布,領了師命,取了驚夜,一去不回。

    而後,她急忙跟入,早已不見蹤影,倉促出谷,發誓定要尋得師兄。

    之後,他萬眾敬仰,鋒芒畢露,為了這個國家南征北戰。

    而她,不通世事,被奸人所害,誤服幻陰蟲,淪為邪魔。

    之後的事情就清楚了,他為民請命,為國而戰。她嗜血殺戮,毫不留情。就這樣,持續了十年之久。

    誰又能想到,十年後,當他們再次相遇時。他還是他,那個俊逸溫和的少年。她仍是她,那個活潑可愛的少女。

    原來,只要心不變,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回頭的。

    只是西風夜,已經沒有這個時間了。

    辰時,距離明日寅時,只有十個時辰。十個時辰之後,就是他油盡燈枯的期限……

    也是,南宮妤自盡之時。

    當然,西風夜並不知曉。

    西風夜和南宮妤沿著一條路邊是小溪的石子路深入竹海去,慢慢靠近竹林中的那座清風軒。

    兩旁高大的竹林密得看不見底,把路的上空蓋著,此刻陽光猛烈,在這裡卻絲毫感覺不到,彷彿是在竹海的海底隧道裡走過。

    若不是鬼谷中人帶路,很快就會迷途,因為在外人看來,竹林裡的大路小徑以至竹樹,都是差不多的,路上又沒有標誌或可以識別的景色。

    有時看到前面一叢像屏風一樣的竹擋著去路,心裡想已經到盡頭了。但是到了前面,那一叢竹忽然像機關佈景似的移開,已經發現另一條山路讓出來,很有點「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味道。

    穿過一處最密的竹海,便來到一處較高的竹塢,也就是這裡,清風軒坐落的地方。

    在這裡可以越過先前路上的竹樹頂看得更遠、更高。舉目四顧,除了竹子,還是竹子。

    前面是一座接著一座的山,但不可能看到綿延的山勢和一點泥土,也不可能看到竹塢深處那裡有缺口通到山背後去,因為能看到的只是竹子。

    那樣密的竹林,簡直找不出一點層次,彷彿整個大自然就是竹林構成的。

    在竹塢裡面對著遼闊的竹的海洋,看到整個世界都是綠色,除了近處的竹葉在微風中擺動發出沙沙的響聲,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而從前,他們就在這裡度過了甜蜜又難忘的童年。如今,卻也物是人非。寧靜的竹海裡除了鬼谷子完全沒有其他人家,但是發現山麓的竹林上出現了縷縷輕煙。

    那是霧還是山嵐?

    都不是,是逆流瀑布飛揚而起的水霧。

    南宮妤輕車熟路地走進竹屋,時隔十年,終於又來到了自己心中朝思暮想的樂土。心中的喜悅不言而喻,相信西風夜也是如此。因為,他的臉上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意。

    妤兒剛剛踏入大門,發現雖然長久沒有打理,內裡還是一樣的煥然一新,沒有沾染一點灰塵。

    這,也是師父法術作用的緣故吧!因為對他來說,這也是他最懷念的地方。

    而現在,九泉之下的師父是否能看到,西風夜和南宮妤一同攜手回來了。

    仔細看看清風軒的構造,全部採用週遭生長的竹材,棟樑是竹的,天棚是竹的,連板壁、地板、門窗也無一不是竹的。

    在這裡,不論傢俱和器皿全都是竹子做的,這是走進清風軒首先得到的鮮明、突出的印象。

    放眼望去,凳子和椅子、檯子、涼床、碗櫥、衣櫃、茶几。雞籠和兔籠,還有斗笠和各種用具,全都是各種竹子製成的,接山泉用的水管是竹子,甚至穿的鞋子也是竹箬做的。

    當然,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穿過這種竹製的木屐了。

    從那以後。

    在這樣的環境裡,可以呼吸到一種濃郁的鄉土氣息,感到非常舒適。

    妤兒輕笑著用山泉水沏上一杯碧螺春,茶裡面有一股清香的新竹的氣息。這是剛剛回來的時候順路採摘的。

    二人偎依著看向遠處的風景,蒼翠茂密,鬱鬱蔥蔥的森林,連綿起伏,層巒疊嶂的山脈。

    一切,都那麼熟悉。

    雖然現在是初秋時節,本應萬物凋零,但是鬼谷中還是一如既往的氣候溫和,可以生長四季的植物。以至於魚腸谷一年四季,奇花異草,萬物生輝。

    事實上這裡連空氣也充滿了自然的清香。在竹林深處的小築,在到處是竹具的環境裡,再也沒有比用山泉沏當地生長的碧螺春更和諧更有情調了。

    這不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嗎?然而,卻是這般難得。

    西風夜望著中午的烈日,發現了一抹異常詭異的黑煙,那是……

    一場陰謀正在醞釀,正等待西風夜的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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