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 孤狼夜暗露獠牙(下) 文 / 國王令狐
李烈坐在篝火旁邊,看一眼四周百餘名金兵,回想這一天來驚心動魄的搏命廝殺,簡直是險死還生,幾次身臨絕境又化險為夷,實在僥倖之極,同時更是暗暗後悔,自己遇到問題還是太欠考慮也太衝動了。
將三軍眾將士仍在濉溪城外,獨自出遊,雖是有意鍛煉麾下將領,但這種大撒手的做法未免急躁了些,此為其一;救下韓、方兩人而不派人到營中求援,實在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坐失安然逃走的良機,如果不是自己太驕傲,沒將這些江湖中的烏合之眾放在眼中,也不會落入險境,此其二;被金兵圍困而選擇拚命,更是不妥,簡直是在找死,如果在不顯露武功的情況下選擇投降,之後尋找機會逃走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自己這種衝動的結果是險些害了性命,此其三。就憑自己犯了這麼多錯誤而活到現在,實在是太僥倖了。
李烈不禁深深的後怕,以後一定要吸取教訓,萬萬不可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境,如果再有今天這種事發生,可就不會這麼幸運啦!
正想著,忽然發現遠處山野間亮起無數火把,閃爍的火光直向這裡而來。李烈心中一緊,不知又是哪路人馬,但願是自己的援兵吧!顯然是對方被篝火吸引,所以眾多火把都向這裡匯聚,李烈已經不再擔心退路,暗夜之中極易隱藏蹤跡,若是敵軍,逃跑還是來得及的。於是站起身來,緊緊盯著漸行漸近的火光,心下打定注意,一旦發現不對就立即逃之夭夭。
過了片刻,火光漸進,李烈終於看清對方宋軍裝束,一顆心這才落在實處。
當先兩人疾奔過來,來到李烈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末將救援來遲,讓大人遭遇如此凶險,請大人責罰!」這兩人正是徐立和宋漢生。此時那些金兵已經乖乖跪在地上,任由宋軍將其看管起來。
原來魏炯等人火速奔回宋營搬兵,眾將聞聽大急,由宋漢生和徐立各領二百人馬飛速向小鎮疾馳而去。來到鎮外李烈與金兵交戰之處,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那一地金兵屍體,足有百多人,血流遍地,殘肢斷臂到處拋灑,頭顱內臟落了滿地,當真慘烈非常,顯然經過劇烈的廝殺。真難以置信,這竟是李烈一人造成的。徐立和宋漢生大急,連忙順著金兵戰馬的蹄印痕跡急追,跑了幾十里,終於來到斷崖之處,將二十多名看守馬匹的金兵抓獲,經過審問,才知李烈果然隻身殺了百多名金兵衝出重圍逃到這裡,無奈之下跳到崖下,竟然沒被摔死,不過已經身受重傷,千戶已經帶領百多名金兵下崖追趕去了。
眾人來到崖邊向下觀望,不由都倒吸了口涼氣,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怎麼會倖存,他們這位李烈將軍難道的不死之身?徐、宋二人急得直跳腳,連忙組織兵士下崖,又耽擱了很長時間,兩人急得眼睛都紅了,不過卻不能急趕,還要細心觀察地面痕跡,經過尋找,終於看到了篝火,找到李烈。
徐立看到赫爾必,抽出腰刀就要砍死此人,李烈連忙將他喝住,說明赫爾必已經歸降。李烈溫言勸慰兩將,這才押著降兵,辨明方向直向濉溪方向而去。一路上李烈向徐立和宋漢生詢問了前線的情況。
自從李烈走後,宋營眾將都十分慚愧,也明白了李烈的苦心,大伙聚在帳中研究作戰計劃。李烈臨走所說的圍城打援之策眾將早在臨安禁軍之時就聽李烈講解過,還進行了戰術分析,所以一套集合眾將智慧的作戰方案誕生出來。王鐵軍、徐立率軍圍攻濉溪城,不斷用投石車將較小的火藥包將城牆炸得岌岌可危,打擊守城金兵士氣,讓他們產生即將城破,難以守住之感,逼迫守將向蕭縣求援,另一方面由文睿、魏群帶領完整的海、林兩營八千人秘密繞過濉溪,在濉溪和蕭縣的必經之路是設下埋伏,三天後,終於等來了蕭縣的七千援兵,被兩將一舉殲滅,同時由士卒換上金軍盔甲服裝,利用晚間夜色昏暗之機冒充中伏敗退的潰兵騙開蕭縣城門,兵不血刃的拿下蕭縣。至此,濉溪已經成為一座孤城,城中金兵士氣極低,幾天內宋軍就要向濉溪發動總攻。
李烈聽罷兩人的匯報,思索了一下,吩咐士卒將赫爾必帶了過來,詢問為何濉溪以外為何會有他們這一隊騎兵。
赫爾必連忙將所有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原來赫爾必正是濉溪守將之一,前幾日夜晚有個宋軍打扮的人偷偷摸到城下,說是有要事見城守,守軍見他只有一人,便將其用繩索繫上城頭,在見到城守史古塔後,此人才說出詳情,原來此人為宋軍在靈璧一戰中被宋軍收編的金兵,無意中聽到文睿和王鐵軍的談話,才知道李烈已經離營到附近遊玩,史古塔聞聽此事,當即派赫爾必領三百騎兵偷偷出城,四處搜尋李烈蹤跡,意圖將李烈擒拿,好威脅宋軍退兵,那名認出李烈的金兵便是那個叛逃之人。
李烈這才知道為何會突然出現這麼一支金軍,而且還有人能認出自己。心下暗暗決心回去要好好整頓一下軍紀,將不安定因素扼殺在萌芽狀態。同時也想到了一個辦法,於是對赫爾必道:「今天我給你個立功的機會,如果此事辦成,我將在軍中獨立一營,讓你成為統領,仍舊統領歸降的兵士。」
赫爾必聞言心中一喜,「末將一定完成將軍交代的任務!」
李烈點頭道:「好!你這就挑選手下可信心腹回城,勸說城守投降,如其不從,你可將其擊殺,然後接管軍隊,開城投降。我這是為了減少殺戮,不然小小濉溪早就被我攻破了,我可以告訴你,我軍已經佔領了蕭縣,濉溪已成孤城,其餘的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赫爾必聞言大吃一驚,沒想到神不知鬼不覺間,蕭縣已經被宋軍佔領,怪不得城內幾次派人乞援都毫無音訊呢!這李烈將軍不但神勇無敵,用兵更是神鬼莫測啊!心中更不敢存有異想,當下磕頭道:「赫爾必定然不負將軍所托,請將軍放心!」
李烈哈哈一笑,「你的命運這次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反正我大軍三日後必將強攻濉溪,到時可就沒有什麼可說的啦!我會下令將滿城金人全部誅絕,不留一個活口,至於你,只有三天時間,如果你出爾反爾,不按計劃行事,我有辦法讓你生死兩難!好啦!你去挑選人手吧!」
赫爾必汗流浹背,「我一定完成任務,絕不會再起二心!」說完去挑選人手回城。
宋漢生看著赫爾必的背影,輕輕問道:「將軍,這個金人能靠得住嗎?」
李烈一笑,「我根本就沒想他到底靠不靠得住,他能殺死城守開城投降當然好,如果他出爾反爾的話,咱們也沒有什麼損失,反而能使他們士氣更為低落,這種事何樂而不為呢?」
徐立在旁邊翹起大拇指,「將軍英明啊!」
李烈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笑罵起來,「臭小子,好的不學,學起溜鬚拍馬了!回去給我好好整頓軍務,再不能出現這種臨陣投敵的事啦!」
天色漸明,一行人已經來到臨渙鎮,宋漢生派人找來郎中為李烈左臂正骨,自然又少不得受了一番苦楚,諸事已畢,李烈才在客棧內好好的睡了一覺。
李烈實在是太累了,這一覺直睡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早晨才醒了過來,只覺得全身仍然酸疼,他知道這是用力過度的結果,強打精神,率領軍隊向宋營行去。
及到中午時分才來到宋營外,營中眾將早就等在營門之外,見李烈安然回來,連忙上前施禮,正在此時,一名探馬跑了過來,下了戰馬,單膝跪地向李烈行禮道:「稟報將軍,濉溪城門大開,金軍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