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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 接旨 文 / 國王令狐

    一年來輾轉拼爭,雖有小小波折,卻也並非不能化解,到底成就了如今這微薄的基業,自己這一番心血,全都是為了不遠的將來大草原上的那股洪流,未雨綢繆,為了挽救蒙古鐵蹄肆虐中原,神州大地黑暗重生的厄運,任何人都不能阻擋他前進的腳步,神擋誅神,佛擋滅佛。

    身後傳來輕盈的腳步聲,一件長衫輕輕地披在他的肩頭,熟悉親切的淡淡幽香縈繞,李烈不用回頭就知道那是他的愛妻婉兒,「婉兒,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崔婉輕聲歎息,「夫君,雖然國事重要,可也得注意身體啊!更深露重,你有幾天都沒有好好睡一覺,為妻怎能放心吶!」

    李烈轉身將她拉入懷中,月色下如花嬌顏微顯憔悴,「婉兒,你清減了!我總是忙這忙那,常常不能在你身邊陪你,你怨恨過我嗎?」

    崔婉將臻首緊緊倚在李烈胸口,靜靜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曼聲說道:「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咱們聚少離多,婉兒自然時時牽掛,思念,可大丈夫好男兒卻更應該志在萬里,婉兒怎能以兒女情長牽絆?只恨為妻不能像若兮那樣身負武功,可以陪著夫君闖蕩天涯,為妻能做的,只有日日夜夜祈盼上蒼保佑夫君平平安安……」

    李烈輕輕將她的小嘴摀住,不讓她再說下去,將她打橫抱在胸前,溫柔一吻,「都怪我不好,將來有一天,我們一家人一定會長相廝守,快快樂樂。永不分離!」說著將她抱入房中。一路勞頓,李烈著實疲憊,陪著嬌妻剛說了幾句話,便進入了夢鄉,發出輕微的鼾聲。

    第二日清晨,李烈早早爬起床,在崔婉的服侍下起床,用過早餐便開始打扮起來,不多時,銅鏡中就現出一張面色蒼白,滿臉病容的年輕人,崔婉嫣然一笑,扶著他躺在床上。

    李烈幾乎又要睡著時,終於有管家來報,欽差到了。

    傳旨太監乃是司禮監的老太監,姓蔡,叫做蔡岑,他來到宿州已經十天了,一直都沒有見到李烈,聽說是在徐州遇刺知道現在都沒甦醒過來。好在張進北很會做人,送來大筆金銀,蔡公公這才安心等下來,他知道這次外出傳旨攤上了難得的美差,便不再催促,安心在館驛中靜等,眼見他就要失去耐心,卻得知李烈已經醒來,連忙過來宣旨,生怕李烈再昏過去。蔡公公進得李烈房中,先聞到一股濃重的湯藥味兒,只見下人們正忙碌著擺案焚香,病床上那位李知州形容枯槁,面色蠟黃,有氣無力的被侍妾扶持著。

    李烈見蔡公公四方大臉,鼻直口闊,五十來歲年紀,雖然白面無鬚,倒也算得上儀表堂堂,連忙吃力地抬手抱拳,「下官重傷在身,無法起床接旨,還望公公恕罪!」

    蔡公公尖聲一笑,「好說好說,李大人一心為國身受重傷,自是多有不便,便只聽咱家宣旨便了,不必起身。」當下恭恭敬敬取出杏黃錦緞的聖旨高聲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呵呵!明太祖於加強中央集權不遺餘力,太祖以為自己的統治出至天意,余繼登《典故紀聞》卷一記載太祖嘗言:「見人言動皆奉天而行,非敢自專也。」因而其詔書的開頭就是奉天承運。影視劇都這麼說,這是通俗的說法,其實宋代是不這樣說的,大家知道這個意思就行了!)……」

    李烈聽那聖旨文字生僻,之乎者也,努力細聽也只聽得個大概意思,無非說他勞苦功高,晉陞為正四品的兩淮路觀察使,接旨後要先回京述職云云。

    蔡公公高聲宣讀完聖旨,李烈連忙道:「臣接旨!」然後命人恭恭敬敬將聖旨接過,擺於香案之上。李烈這才說道:「快給公公看茶!」

    蔡公公剛剛坐下,早有下人敬上香茗,同時將一個紫檀雕花的精緻小木盒放在蔡公公面前,躬身退出。李烈咳嗽半晌,這才笑道:「公公一路辛苦,又在宿州等了下官十餘日,下官實在感激,一點小意思還請公公笑納。過幾日下官身體稍好便隨公公一道回京。」

    蔡公公伸手將紫檀小盒打開,一片光華升騰而起,只見裡面是一顆碩大的夜明珠,耀眼生花,竟是千金難得的寶物,便是久處皇宮見多識廣的蔡公公也不由驚得呆了,不由喜笑顏開,連忙將木盒放入懷中,呵呵笑道:「李大人客氣了,等李大人再修養些時日再走也不遲,朝廷方面咱家自會稟明緣由,李大人且放寬心!」

    李烈笑道:「下官一看公公就知道是個爽快人,以後回到臨安,還請公公多多照應吶!」

    …….

    兩人交談幾句,李烈漸漸顯出一付昏昏欲睡之態,蔡公公知道他是重傷方醒,精神欠佳,連忙起身告辭,自回驛館。

    李烈見蔡公公走了,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人,快請張大人等人進來!」話音未落,早就等到外邊的張進北、嚴峻、蕭恆、王鐵軍、徐立、文睿、魏群和陳彥東立即魚貫而入,來到李烈面前。顯然這幾位早就等在外邊了,李烈見嚴峻、文睿幾人都是滿面風塵,想來是連夜趕過來的,幾人向李烈見過禮,張進北這才開口:「大人此次進京可能要停留很長時間不能回來,各位現在可匯報一下目前各自掌握的情況,定下個總的發展路子,以便今後大人不在之時仍能快速發展。」

    李烈接過話頭,「地方政務有你和文山,我足可以放心,蕭大哥主管軍隊事務更是要牢牢將軍權抓在手中,我打算這次回到臨安後會想法辭去觀察使的虛職,至於以後怎麼辦要看情況而定,相信金國就要大規模反攻,我是不會在臨安呆太長時間的,早晚會回來,在這段時間裡,不管誰接替知州一職,或者插手軍隊,你們都不要理他,能架空便架空,如果對方鬧得厲害,就相機除掉他,這方面你們找浮沉子道長便成,不要顧慮太多,畢竟軍權在我們手裡,又處在前線,朝廷一來有所顧忌,二來也是鞭長莫及,只要大權不旁落,在這兩國交戰的時刻,朝廷是不會貿然行事的。各位只要牢牢守住徐州、泗州兩地,務必不能讓戰火蔓延到泗州,加緊各項改革,加快經濟建設,同時大力招兵買馬,訓練士卒,完善軍備,那麼我們就會立於不敗之地!」

    「大人放心,我們知道這麼做,等大人回來之時,一定能看到一個更加強盛繁榮的泗州!」張進北堅定的說道。

    「我相信這只是暫時的挫折,以後兩州內政由還山、文山這宿州二山決策,軍隊方面則由蕭恆負責。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咱們軍備方面的進展。」李烈說著一指陳彥東,「你這軍械處的大總管說說吧!」

    陳彥東見李烈點了自己的名,依然是那副嚴肅的表情,站起來端端正正的敬了個軍禮,這才說道:「稟告將軍,我宿州工坊在半年多的時間內已經生產了大量的火藥,火炮也鑄造了三百二十門,其中十八磅重炮一百門,重量低於千斤的六磅小口徑火炮生產二百餘門。同時,新成立的火器局按照將軍提供的圖紙已經設計出燧發槍,射速相對弓箭手要慢一些,但射程遠,威力大,我們據此發展出多管火槍,可以同時打出三到五發彈丸,以射速來說,已經快於弓弩,這是我們的軍械製造天才杜清的貢獻,現在他正帶領一些能工巧匠加緊解決槍管容易炸裂,槍膛密封不好,槍膛內發射後渣滓沉積等問題,相信在不遠的將來火槍的質量會再上一個新台階的。

    基於投石車十分笨重還有火藥包殺傷率低,火藥損耗高的問題,我們已經想出了新的辦法,這兩種東西已經停止生產,已經生產的全部運到前線城池加強防禦力量,現在我們研究了兩種手雷來代替火藥包和鑄鐵炸彈。以前的手雷要點燃火繩,然後才能投擲,使用不便,而且要保證威力的話,體型就太大,一個士兵攜帶不了幾個,而且投擲距離也太近,經過杜清等人的不斷研究改進,製造出一種小型手雷,它利用燧發原理引火,外殼用龜甲型鑄鐵包裹,外壁盡量鑄薄,內裡填充火藥和鐵片彈珠,爆炸威力較之以前的鑄鐵手雷更大,體積反而更小。由於手雷成本低,製造技術簡單,我們已經大批量生產製造;而代替投石車的錐形炸彈則是借助火炮、火槍的擊發原理,實際上它就是一種小型化的單兵火炮,又是一種大型化的單兵火槍,由一個鐵管和一個三角支架組成,一組這種錐形炸彈三個士兵就能攜帶行軍,組裝方便,射程也較投石車遠很多,用於擊毀對方防禦堡壘和攻擊城牆都十分有效,配合火炮則威力更大,還可以用於野外正面作戰……」

    李烈哈哈大笑,他真為這些古代人的智慧驚歎,他們竟然研究出了簡易的單兵火箭筒,這可是劃時代的發明啊!他情不自禁地跳起來,一把摟住陳彥東魁梧的身軀連連搖晃,「你們真是太有才啦!一定要重賞杜清等有功人員,以後就把這種錐形炸彈叫做單兵火箭筒吧!哈哈,給我拿出精神來,全力生產這種先進的武器,過得幾年,他們不會連機關鎗都給我研究出來吧!」

    陳彥東不由眼睛一亮,「機關鎗?那是什麼東西?」

    李烈連忙閉嘴,「喔!那個……你們現在還遠遠達不到研究機槍的技術要求,就先加緊生產現有的這些武器吧!」

    蕭恆在旁邊笑著說:「陳大總管只說了火器,他給我們提供的精良盔甲,新式刀槍和弓弩那才好呢!以現在的生產速度,到了年底足以裝備二十萬人的部隊。現在我們所有的正規部隊都已經換裝完畢,就連廂軍也鳥槍換炮,淘汰了以前的刀槍,接下來我打算重新在徐州十幾萬遷徙過來的百姓和各地被咱們的土地政策吸引過來的十萬流民中大規模招收新兵充當廂軍,將原有的四萬多經過一定訓練的廂軍全部整編為正規部隊,那樣的話,只泗州一地我們就會擁有近十萬武器精良,訓練有素的部隊啦!」

    眾人聞言全都笑逐顏開,「有這樣的實力在手,我們還受朝廷的鳥氣幹嘛?大人乾脆不要去臨安,就領著咱們大幹一場豈不痛快!要是朝廷逼得急了,咱們直接反……」

    李烈連忙擺手阻止徐立說下去,其實大伙到了現在,已經意識到李烈的抱負絕不止於封侯拜相,不過大家雖心知肚明卻都沒言明,今日高興下徐立脫口而出的話正代表了眾人的心願,尤其是那些出身於火器營,一手被李烈提拔起來的將領們。李烈何嘗不想利用北伐之勢,金宋兩國纏鬥不休之時趁機起兵?只是他更明白現在時機未至,大宋前後兩朝二百多年的基業,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撼動的,不然強大的蒙古大軍能迅速滅掉西夏和金國,卻愣是拿只剩半壁江山的半壁江山的南宋毫無辦法,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將宋朝滅亡。現在南宋雖然羸弱,百姓也有諸多不滿,可絕大部分人仍然承認他的正統地位,此時起兵反了,絕對會成為眾矢之的,何況現在自己只佔領著這片彈丸之地,根基未穩,羽翼未豐,又處於宋金兩國的夾縫中,面對來自金國和南宋兩方面的巨大壓力,貿然行事,成功的機會絕對微乎其微。

    「今後絕對不可再提近日話題,當今天下還未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朝廷雖然羸弱,可經濟實力卻是極強,我們沒有長期的積累,沒有絕大多數世家大族的支持,沒有儒林士子的相應,沒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只憑一年時間崛起,在短短時間內白手起家,憑借彈丸之地,人口不過百萬,要想據有天下,無異於癡人說夢,所以我們的主要精力就是擴大地盤發展實力,其他問題都是次要的!」李烈表情凝重的叮囑道:「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人說起此事,大家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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