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 廷議(下) 文 / 國王令狐
寧宗怔怔半晌,忽然雙掌交擊,發出一聲響亮脆響,「好!好啊!李愛卿為國殺敵,衝鋒陷陣,智勇雙全,又驍勇善戰,不愧是我大宋的國之棟樑啊!」
李烈連忙躬身道:「皇上謬讚了,微塵不過是仰仗皇上天威,又有韓相等諸位賢臣不遺餘力的支持,更有三軍用命,這才取得了些許小勝,實在不值一提!」
這官腔一打,寧宗眼中的李烈更顯得不卑不亢,謙恭有禮,全無驕狂之色,不由更萌生了幾分好感,喜愛之情溢於言表,不由開懷大笑,「愛卿謙虛的過了,愛卿如此將才,怎能不為國殺敵?馳騁沙場,建功立業正是當年,卻去做什麼觀察使,實在是委屈了你啊!依朕看,那個兩淮路觀察使你就不要做了,還是給朕領兵打仗,守土開疆吧!」
「此事萬萬不可!」一個聲音突然想起,打斷了寧宗的話。寧宗皇帝一陣不悅,臉色陰沉了下來,閃目觀瞧,正是韓侘胄出班阻止道:「皇上乃九五至尊,金口玉言,政令豈可朝令夕改?況且李烈剛剛官封兩淮路觀察使,還未赴任就另任他職,似乎有些不妥,朝廷官員任免豈不如同兒戲?請陛下三思!」
寧宗一陣鬱悶,被平章國事大人的一頓搶白,說得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有些掛不住。不過韓侘胄位高權重,寧宗對他又一直信任有加,這個皇帝又是個耳根軟的昏庸之輩,聽了韓侘胄之言,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宋朝的皇帝並不能獨斷專行,全不似電視上演的那樣,坐在龍椅上指點某某說你就當某某官吧,然後下邊就會高呼遵旨,萬歲萬萬歲。實際上皇帝要受到大臣相當的制約,按照制度,政令的形成,重要官職的任免,都會先由執宰大臣「平章」商議,再將「詞頭」也就是要點交由中書舍人起草,再將草稿由給事中審議,給事中有權繳駁;政令經皇帝「畫可」即批准公佈之後,台諫以至有關官員有權論列。
這種制度相對與後世的明清,尤其是清朝高度的中央集權制要寬鬆得多,很大的限制了皇帝專權,所以宋朝有很多昏君可以很長一段時間不上朝,不處理政務,國家機構仍能照常運轉,較之後來清王朝高度中央集權,皇帝可以一言而決,獨斷綱乾,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平章國事韓大人一席話寧宗還真不知如何反駁。
李烈見狀連忙跪倒,從懷裡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奏折高舉過頭,「皇上,韓相言之有理,微臣不過是一介小小將官,得蒙重用已是感激不盡,微臣年紀還小,資歷淺薄,只會陣前廝殺,匹夫之勇罷了。觀察使乃是四品大員,微臣實在難以擔當,恐耽誤了國事;而且微臣前段時間攻打徐州之時被金國刺客所傷,曾昏迷三個月之久,如今重傷未癒,每日備受煎熬,微臣請求皇上准許微臣辭去觀察使一職,安心在家養傷!」
李烈的突然舉動令殿上文武百官一陣詫異,觀察使雖說並無實權,卻是堂堂四品大員,李烈小小年紀能夠得此殊榮已是萬分不易,沒想到他竟然自動請辭,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金鑾殿上一時間嗡嗡之聲大作,眾人紛紛猜測他到底怎麼得罪了平章國事大人,竟然要辭官以求自保。
史彌遠更是一陣懊惱,本以為李烈乃是韓侘胄一手提拔,必是其一派無疑,這才鼓起勇氣,千方百計冒著風險以明升暗降的手段將他調離泗州重地,沒想到韓侘胄根本就沒有保李烈的意圖,反而時時打壓,看來兩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自己煞費苦心難道竟是給人做了嫁衣裳不成?
寧宗好半晌才回過味兒來,沉吟一下才說道:「李愛卿平身,既然愛卿重傷未癒,朕便准了你的辭呈,你在家好生養病,終有一日朕要讓你再上戰場,為國效力!」
「謝皇上恩准,臣一定不負聖恩,將來馳騁疆場,再為我巍巍大宋開疆拓土,建立新功!」李烈恭恭敬敬的將辭呈交給司禮太監,深施一禮道:「皇上,微臣既已辭去官職,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請皇上恕臣死罪!」
「噢?愛卿自管直言!」
「剛才聽聞眾位大臣討論泉州知府之事,臣心中倒是有一位絕佳人選可當此任。臣在泗州之時曾發現了一位人才,他乃是宿州名士,姓郭名慶生,字聞達,此人年富力強,滿腹才華,文韜武略,堪稱人傑,對於政務的處理極有天賦,尤其對商貿之事更有獨到見解,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此人現任泗州團練使,我皇新繼大統,萬象更新,正是用人之際,如此人才焉能棄置不用?臣斗膽舉薦,絕無半點私心,請皇上定奪!」
韓侘胄沒想到李烈會捨得辭職,更沒想到此人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膽量敢反戈一擊,不由一怔。
史彌遠心中一喜,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立即搶先道:「皇上,郭慶生此人臣也有所耳聞,確是才華橫溢,年輕有為,臣也舉薦此人。」
寧宗正為泉州知府一職歸屬問題煩惱,聞言大喜,不假思索道:「好!既然兩位愛卿都舉薦此人,朕便親書特旨,升任郭慶生為泉州知府!」
韓侘胄見寧宗沒有徵求自己意見便做了決定,心中怒極,然方纔已經多次阻撓李烈,如今確是不好在出言反對,不由臉色鐵青的看了一眼李烈,冷哼一聲,眼眸中殺機一現,轉瞬即逝。
李烈暗暗冷笑,「你不仁我就不義,咱們走著瞧!」心中想著,向史彌遠看去,見他也正目光炯炯的看過來,不禁微微一笑。史彌遠心中一寬,沒想到李烈最終竟是倒向自己這方,世事當真難以預料。
李烈一身輕鬆地往回走,心中盤算著應該趕快傳信讓郭慶生回到泗州等待聖旨,一旦他做了泉州知府,自己組建船隊的計劃便又向前邁出了一大步,這真是意外之喜啊!回到府中,換下官服,陪著母親柳氏說了會話,這才腳步輕快地向後院走去。
李烈來到崔婉的小樓,房間裡若兮、張迎南和燕千羽也都在,正低頭擺弄什麼。李烈笑道:「若兮、小南,你們在幹什麼呢?」
崔婉笑笑,一指三女手中的繡帕,「我正在和妹妹們做些女紅,打發時間。」
若兮扔掉手中針線,跑過來拉住李烈嬌聲求肯,「烈哥哥,好大哥!再給我們講個故事吧!要不唱支曲子也行。」
李烈靈機一動,笑道:「既然你們沒什麼事,我們就玩個遊戲吧!老是唱歌講故事有什麼意思?」
李烈讓黃盈到管家那裡要些府上最好的紙張,一定要厚一些,硬一些的。不多時,黃盈拿來些硬板紙,都是府中用來製作拜帖的紙張。
李烈發動大家一起動手,將紙板用小刀裁成五十四張長方形小塊兒,又拿出筆墨在小紙片上寫畫起來。原來李烈見現在人們平日並沒有太多的娛樂活動,最多看見下人們玩過些色子,牌九之類的,所以心血來潮,製作起撲克牌來。
李烈一會兒功夫就做了一副撲克牌,又教幾女對照漢字的一二三四學會了阿拉伯數字,講明了遊戲規則,便和若兮,迎南三個人就玩起了『斗地主』來。
斗地主的遊戲在二十一世紀紅透中國,可謂全民斗地主,趣味性極強又易學好上手。兩女以前玩過葉子牌,有些基礎,只一會兒工夫就學會了,三人有滋有味的玩了起來,崔婉和燕千羽也站在旁邊看得有趣兒,房間裡不時傳出一陣陣歡笑聲。
一個下午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