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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三七 拔劍四顧(中) 文 / 國王令狐

    拔劍四顧心茫然.!李烈現在似乎站在了一個關口,這些年看似忙碌,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計劃,只是在東一鎯頭西一棒槌地折騰著,生生折騰出一片自己的疆域,一個有著幾百萬人口的領地。然而世事仍然沒有太大的改變,西夏、金國、蒙古和南宋,這些個國家仍然一如先前一般對峙著,只是在他們中間多了那麼一塊小小的領地,隱隱獨立在所有國家之外。

    李烈知道,以兩淮現在的實力已經可以自立了,便如一個懵懂孩童漸漸成長為一個翩翩少年,有了自己獨立思考,獨立行事的權利,也可以脫離家的牽絆,踏上征程,他的翅膀已經能夠經歷風雨,宛如一顆小苗幾經雨雪風霜,終於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所以,李烈可以站起來發出自己的聲音了,金國不能輕易撼動他,南宋也難以掌控他,如今他已經可以傲立於世,長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然而拔劍四顧,心卻一片茫然,在這複雜錯綜的世間,如何才能開闢一片樂土?

    只有戰爭!而戰爭所帶來的,只能是生靈塗炭。億萬百姓將在戰亂中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李烈知道他的心還沒有準備好,儘管他一直在做著準備。

    西夏現在可以輕易掌控,金國盡可以攻伐,蒙古也要去屠戮,然而南宋呢?南宋雖然羸弱,雖然丟了半壁江山,雖然還是那樣「西湖歌舞幾時休,總把杭州作汴州」的享樂偏安,不思進取,然而無論高門士林還是平民百姓依然心向朝廷,心向正統,他能夠毅然指揮大軍,揮舞戰刀,向那個昏聵腐朽的朝廷開戰嗎?想來會是非常的困難吧!民心所向,就算十多年後蒙古鐵騎以勢不可擋的強悍之勢迅速滅掉西夏和金國,可還是在弱小的南宋面前被阻擋了去路,就是這個看似弱小的民族,整整抵抗了強大的蒙古人整整四十餘年。

    心茫然啊!李烈徘徊著,彷徨著,從來就沒有好戰爭,壞和平,只要是戰爭,受傷害最深的就一定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盡自己所能地讓歷史沿著自己想像的軌跡去改變。無論是從個人對歷史的看法,還是性情,還有各方面來看,對於徐徐拉開大幕的鐵血戰火,李烈只可能擁有一個態度,那就是他必須阻止不遠的將來那場可怕的征服和屠殺,大規模、慘烈的屠殺,那個讓無數城市變成廢墟鬼域;那個讓西夏湮滅無蹤,甚至連文字都沒有留下;那個讓曾經強盛一時的大金國人口減少到不足三層;那個幾乎毀滅中華文明之光,令華夏文明倒退幾百年的征服與屠殺!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夠看到未來,就算躊躇滿志的成吉思汗也不能,然而李烈卻能,眾人皆醉我獨醒,這也是他的悲哀!

    從劉子宸和郭倬的供詞中李烈已經看到了徵兆,金國竟然已經開始與意識到漸漸無法掌控自己的宋庭開始契合,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從**上消滅自己,然後瓜分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重新再回到原點。李烈心底泛起淡淡的悲哀,更有無限的憤怒,自己殫精竭慮所做的一切,只怕全天下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瞭解,這都緣於自己這個穿越者的身份。雖千萬人吾往矣!談何容易!

    李烈苦澀一笑,將卷宗端端正正擺在書桌上,轉身走出書房。田壽連忙迎了上來,「大人,要出府?可要屬下備馬?」

    田壽作為李烈的侍衛長,對李烈的習慣什麼瞭解,知道他一向不喜乘轎,所以才有此一問。李烈擺了擺手,「反正也不遠,不要驚動其他人,咱們到都察院去看看,走幾步就到了。」

    田壽微一遲疑,欲言又止,前兩天的刺殺讓他至今心有餘悸,侍衛們又補充了很多,生怕再出意外,如今大人又要單身出行,由不得他不緊張,實在有些為難。不過他深知眼前這位大人雖然平日裡和藹溫和,卻是主意最正的主兒,他說不用,便真得不用,沒有人改變。田壽只得跟在李烈身後,小心護衛,抬眼見,卻見李烈的背影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寥蕭索,不由微微一怔。

    李烈緩步走出府門,靜靜行於街上,看行人面容安詳喜樂,步履從容,心中不由一陣感歎,這些百姓哪裡知道如今的宿州城正暗潮洶湧,不知道一旦自己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會有多少人能夠站在自己身後。

    都察院便座落在城北,是一所五進的大宅子稍加修改而成,五司的刑訊之處正在院後一個獨立的院落。嚴格履行了通行手續之後,李烈二人才來到五司刑房門口。沈紀長聞訊早等在門外,見李烈走過來,連忙施禮,「大人,您怎麼來了!」李烈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低聲問道:「圖紙下落問出來了嗎?」

    沈紀長面露喜色,垂首道:「屬下幸不辱命,已經在他家中密室中搜出來了!正要去回稟大人。」

    李烈沉默半晌,沉沉歎息一聲,「帶我去看他!」

    沈紀長連忙前邊帶路,走進森然的刑房。同所有小說描述的一樣,五司的刑房並不意外的陰森可怖,各種刑具在牆角一張巨大的長桌上一字排開,散發出森森冷氣,有幾件上面猶自帶著乾涸的血漬。很多玩意兒李烈都沒見過,更叫不出名字,奇形怪狀的,透著一種古怪,然而他卻知道,這些東西如果加諸在人的身體上,每一件都會帶來巨大的痛苦。

    室中央的爐中石炭燒得正旺,烙鐵燒得通紅,一股皮肉焦糊的古怪味道沖得人呼吸困難,刑柱上呈大字捆綁的那人渾身血跡斑斑,體無完膚,顯然剛受過刑,身上被鞭打炮烙得痕跡隨處可見,十分淒慘,已經昏了過去。

    李烈地面色很難看,深深吸了口氣,冷冰冰吩咐道:「潑醒他!」

    一盆冰涼刺骨的冷水嘩的一聲潑在人犯頭臉之上,那人呻吟一聲,醒了過來,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看到李烈站在眼前,不由一怔,接著垂下頭去,低頭不語。

    李烈擺手讓房內其餘人等都退出去,走到人犯跟前,凝視片刻,這才低低歎息一聲,「郎雄,為什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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