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逃出一生天 文 / 嵐雨
話說連風在林子裡被那群怪物追擊,誤打誤撞之下竟然讓他逃出了林子。這原本該是一件高興事,但連風為什麼會說「天亡我也」呢?原來啊,當連風把目光從林子那邊轉投到林子外邊時,頓時傻了眼!因為林子外邊根本已經無路可走了。前方是一條深不見底的大裂谷,彰示著生與死之間的距離。能進則生,後退或是停留不前都是亡。關鍵是,現在前進無路,後退無門,那些怪物將至,難怪乎連風會說「天亡我也」。
眼看後邊的怪物漸漸逼近,可面前的這峽谷至少也有百來米寬,別說連風無法飛跨過去,就是那後邊的「魔鬼」怪物也是不可能跨越得過。就在連風心急如焚之際,他一抬頭,望見不遠處的地方竟然有一條石橋模樣的小道懸掛於那峽谷之上。連風當下也不管這條絕道是否可行,趕緊匆匆跑向前,順著那條他目前惟一能夠藉以逃生的絕道快步跑上去。可是走了不到十來步,連風的心就又懸起來了。這哪裡是石橋啊!只見在懸崖邊緣突起而向峽谷延伸出來的石塊邊下生著許多粗如手臂的蔓籐,順著這石塊向著峽谷一直延伸到對邊的山峰上。如果說剛才連風走的還能夠算是石橋,那也不過是這座「浮橋」的一個小部分罷了。而他接下來如果要從這裡逃過生之彼岸,就必須要走過那由蔓籐延伸而成的「浮橋」了。為什麼說是「浮橋」呢?你想啊,一條寬約百米的大峽谷,上邊懸掛這一條百米多長的蔓籐之「橋」,下邊是深不見低的幽谷,這「橋」懸在那裡搖搖晃晃,隨風拂動,這不是一座「浮橋」是什麼?面對這座「浮橋」的連風雙腿已漸有顫意,他回頭看看身後翻山倒林而來的怪物,求生的本能致使他兩股顫顫地繼續往峽谷上的「浮橋」走去。
可是那籐橋豈是能夠用「走」得過去的?連風這時蹲下身,四肢趴在籐條上如猴子一般匍匐前進。就在連風專心於他的匍匐式逃生時,那些怪物已經追到了懸崖邊上。人在生命受到威脅時總表現出驚人的一些潛能。連風趴在籐橋上,心裡雖然很害怕,但是想到後邊那些怪物,他是一刻也不想停下,有多快爬多快,爬得越遠越好!強烈逃生念頭支持下的連風已過得籐橋的三分之一,當他聽到身後的大動靜時回頭一看,見那些怪物已經全聚在懸崖邊上對著自己咆哮不止。剎時,幽靜的峽谷裡響動著攝人心魄的怪叫聲。這怪叫聲進到連風的耳朵裡,猶如一道道鞭子抽在自己身上,鞭策著他快快前行,莫要落到那發聲之物的手裡。
就在連風要回頭繼續他的前路之時,可怕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其中一隻怪物聲色俱戾的咆哮起來,突然縱身朝籐橋躍來。目睹這一幕的連風瞬時心都提到了嗓眼,想著這次完了,就算能夠倖免躲過躍來怪物的一撲,怕是也逃不出身墜無底峽谷的命運了!他只能緊緊地抓住面前籐條,全當作臨死前的最後掙扎。而事實也真如連風設想一般,那一躍而起的怪物並沒有撲到連風,它只躍出了二十多米,那沉重的身體便向下墜落。當它那沉重的軀體絆落到籐橋上時,連風就覺得自己的身子劇烈搖晃起來,繼而就是一味的下降。他眼也不敢睜,怕一睜眼會看到死神那詭異的模樣。在下墜中連風緊緊攥著手中的籐條,突然一個猛烈的撞擊,連風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撞到了什麼東西,撞擊之大,怕是五臟六腑都已經錯了位吧。可他在遭這樣的撞擊之下也沒有也沒有放鬆手裡的籐條。
當他忍受著全身疼痛的睜開眼時,方明白原來那躍身而來的怪物撞斷了籐橋,他抓住的籐條把他吊在了對邊的懸崖壁間,剛才那撞擊就是因為籐條曳著他撞到了崖壁上。再看那躍身而來的怪物,也同樣掛在連風對面的崖壁上。連風暗自慶幸自己終於是離那些怪物遠了些,但他目前的處境也不容可樂觀。這次撞擊已令他身體多處受傷,若不是求生的念頭強烈,那痛覺怕是他早也鬆手而墜入谷底了。
那掛在對邊崖壁上的怪物試圖往上爬升,但由於他體重過大,它每用力攀升一次,那手中的籐條卻被它扯下一斷來。這無腦的傢伙怕也是被剛才自己魯莽的行為後悔不已,此刻只知道一味順著手中籐條盡力往上爬,它也害怕會喪身谷底。可它並不知道體重過大的它這樣的動作已經令那籐條不堪重負。終於,在它幾次用力掙扎之下,那籐條嘩啦一下繃斷了,那怪物的身子便如斷線風箏,急墜而下。只是,風箏是朝向天空飛去,它卻是向著地獄之門墜落。
這一幕看在連風的心裡不禁使他心驚肉跳。想想自己如果剛才不是死抓著手中的這籐條,怕是先它而去了吧。這不免讓他又用力死攥緊了手中的籐條。待他望上一看,呵,起碼也有五六十米高才能爬上崖頂。就是自己現在身子多處受傷,也不知道能往上爬幾米。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如果再這樣耗下去,體力消耗過多,別說爬上去,就是能夠爬下去怕也是不能夠的了。想及此,連風也不管身上的傷痛,小小心翼翼順著籐條往上爬。他每上升一點都必須付出很大的努力,因為目睹了剛才那怪物狂猛掙扎的後果,連風只得一邊輕手輕腳往上攀,一邊留心上邊籐條的情況。他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扯斷了手中這根救命稻草。
不一會兒,連風只覺得手臂酸麻,口焦舌燥,渾身漸感無力。對面崖上的怪物聲音漸漸平靜下來,連風想它們應該退去了吧。現在他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沿,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爬到上面。疲累和疼痛在一點一點磨損他心中求生的信念。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往上爬多久,只是他的動作越來越慢,人也變得越來越迷糊。
這是為什麼?這連風本來就在林子裡瞎逛了幾天,吃的都是他籬家時隨便準備的餅乾之類食物。關鍵是那點東西在前天已經吃完了,算來他已經是差不多兩天食水未進了。雖然經過半天的休眠,可又經過那一番追逐打趕,身上本已疲憊不堪了。剛才又經那麼重重的撞擊,疲憊加新傷,你說他能不犯迷糊,能不漸漸崩潰嗎?
「這人活著不都像自己現在這樣嘛,拼了命地要往上爬,即使再累再苦也不肯放棄。這是為了什麼呢?難道人活著就是為了遭受這些往上爬的疲憊和苦痛?爬得再高又能怎麼樣呢?終有一天誰都會疲累力竭,然後就在那麼一瞬間一鬆手,又回到了那個你當時強烈渴望往上爬的谷底。既然終止於起點,那何必要遭受那過程的煎熬呢?如果可以,我寧願自己現在是在谷底裡。往上是一個永無止境,且無論你在這個永無止境的過程中爬的多高,最終你仍逃不掉重落谷底的命運。這人啊,到底是為了哪般呢?」連風迷糊之中想到人生就如現在自己這般死命往上爬,禁不住在心裡反問自己道:「連風啊連風,你這又是為了那般呢?為了活下去?活下去做什麼呢?為了回去看父母親?還是為了回去尋找那個負氣而去的蘇小嫻?難道一個人活著,就只為了這些?還是你惦記著那個花花世界的名和利?不,人活著應該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才對。這名利就如人生受苦受累攀爬於懸崖,無論你爬得多高,總也難逃跌落谷底的命運。那麼,什麼事才是活下去的理由呢?是什麼呢?」就在連風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就在他不知道自己應該為了什麼而艱苦的活下去的時候,他腦子裡浮現了一個孤獨無助的身影,這個身影多少次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靈。他曾經為了這個身影多少次暗暗對自己說要給她一個家,給她一個避風港灣,呵護她,愛惜她。突然之間,他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愛!就是愛!「對,是愛!愛,就是我連風活下去的理由。愛自己,愛別人。」
夜色已經晚了,連風滿身疲憊,但卻仍是一臉的堅毅與剛強。他雖不知道自己還要爬多久,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死。因為愛!愛自己,不能放棄!愛別人,更不能放棄!
待月正當空,帶著滿身疲憊與傷痛的連風終於攀上了崖頂。他看著峽谷裡升騰而起繚繞不散的霧氣,又望了望頭頂的明月,會心一笑,道:「我連風今夜化羽登仙啦!」
說完,身子直挺挺往後倒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