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一夢一輪迴 文 / 息鴻淚
在荒漠某個深處,雲卷沙塵,彌張煙蓋,狂風紛亂,飛沙肆虐。
在煙沙掩蓋下,靜躺著一具身影。人影的身上,一片狼藉,殘破不堪,衣履破碎,血跡斑斑。蒼白的臉孔上沒有一絲血紅,乾裂的唇齒,迎著狂風颯動,枯黃的長髮深埋沙塵之下,人影身上沒有一絲生機,到處一片死寂。
隨著荒漠風起,枯沙一點點地在掩蓋淹沒身影。暴戾的煙塵外圍,又出現幾隻老鴉盤旋,「哇哇」的低鳴,渾濁的眼神望著煙沙下的身影,誰也不知道它們在打什麼主意。
一條荒涼的小道上,一個身著襤褸的男孩,在艱難的步行,枯瘦的小手拿著黝黑長著長霉的麵團。蠟黃色的小臉上滿是堅毅,腳下一直在堅持。細看小小的腳丫佈滿了血跡,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點血紅,深黑的瞳孔裡充滿了希冀,遠望著前方,他的視線開始模糊。
當男孩餓的時候,就往嘴裡塞一點手上那烏黑的麵團;當男孩困的時候,便往路邊一躺,呼嚕睡去;當夜幕降臨、獸吼響起的時候,男孩依然堅挺的徒步,視萬物於無物;當男孩行人問路,惡人擋道的時候,男孩選擇了冷漠,一切隨遇而安。
就這樣,男孩開始漫無目的的行走,走過深山大川,走過茶馬古道,跨過萬里黃沙,行過千山萬水。男孩好像成了一個獨步於天幕之下的苦行者,沒有歸家,沒有親人,更沒有問候,他是一個人,一個人是他。
當有人問起,你為什麼要這樣一直走的時候,男孩說他要找回家的路。當人們再問起你為什麼要找回家的路時,男孩說他想家了,很想很想,但就是不知道路在何方,家在何方。
漸漸地,男孩開始長大,長成了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能再穿,他好像想起了什麼,頭腦裡閃過某個畫面。然後從樹上摘下樹葉,再把他們串在一起,披在身上。之後,少年重新上路,繼續尋找歸家的路。他那佈滿老繭的大腳依舊堅強地邁步,繼續向著前方進發。
當路過某個村口,少年成了人們眼中的野人,也成了人們話裡飯後的樂趣。少年只得無奈的離開,繼續行走於大川之下,原野之上。
當某一天,少年與一個女孩擦肩而過的時候,女孩因為好奇和可憐給了他一枚硬幣。之後,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饅頭這種東西。這樣,吃饅頭成了他有生以來最快樂的事,也是最踏實的一天。
從那以後,少年就在這裡駐足,想再見到那個給自己硬幣的女孩。可是,事實無常,少年始終等不到女孩的出現,最後只有無奈的離開,繼續他的徒行。這時,在他的心裡開始出現吃饅頭的情景,和女孩給他硬幣的那一抹笑容,但是,少年又不知道這裡面蘊含著什麼意思。
就這樣,少年心裡無奇地冒出要尋找女孩的念頭。
所以,少年加快了腳步,漫步最後變成了奔跑,一個人時常奔跑於夕陽之下,徒步於漫天星雨之下,一步步地尋找前方的路。後來,好像受到某種牽引,少年開始從一個方向奔去。
在某個城池的門外,少年看到了花紅柳綠,看到了龍翔鳳舞,看到大紅花轎,看到了人間繁華,再看到那個給他硬幣的女孩。
當少年看著女孩眼角佈滿淚光的時候,他感到一絲莫名的悸動與怒意。少年直接穿過人群向女孩走去。當少年來到女孩的面前時,他又感到一絲莫名的喜意,從來沒有表情,也沒有情緒的他,好像在這一刻有了喜怒哀樂。
當女孩問起,你怎麼會在這裡的時候,少年沒有思考,也不會思考,直接說出,我想見到你,我就跟來了。當女孩再問起,你為什麼想見到我時,少年沒有說話,烏黑的大手在他自己的胸懷裡摩挲了半天,拿出一個烏黑長著綠霉形似饅頭的東西,快速的放到女孩的手上。
女孩看著黝黑長霉的饅頭,久久不語。她再深深地看著少年,好像想從少年身上看出一點什麼東西來。
這時,少好像長成了成年人。
少年的身上除了還能打滾的雙眼外,其它的一片烏黑,不是少年烏漆墨黑,髒亂不堪,而是少年整個人在人們的眼裡就是一片黑暗,只有女孩看出女孩的身上有一個亮亮的白光,宛若黑幕星辰下的明星一般,照亮少年的心海,她看到少年的那蓬勃有力的心跳,和那宛若簡單歸零的世界。
當女孩再一次問起,你願不願意帶我走的時候,少年看著天空,一陣無言。不過,在他的心中有一陣欣喜,然後,少年看著女孩宛若靈寶的眼睛,說了一句讓女孩難以選擇的話,我不知道。
之後,少年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女孩的婚禮,留下臉上滿是疑惑的觀眾與一臉落魄的女孩。
在那以後,女孩成了那些人眼中的笑柄,說女孩再外面勾三搭四,連未開化的野人也不放過,還恬不知恥地要跟人家走。就這樣,女孩承受旁人與丈夫的百般凌辱,被千夫所指,被世人所不容,連女孩的父母都看不起他。而女孩的心中,那個一直行走於山川大江上的少年漸漸開始扎根。
很多很多年以後,少年長成了老年人,臉上開始長出鬍子,人也開始蒼老……
有一天,中年人行走於夕陽之下時,看到了老去的女孩。
當中年人看到女孩長成老太時,老年人感到一絲莫名的痛。很多年來,老年人經歷了很多事,見過很多人,知道什麼這種痛痛的感覺是什麼。老年人不由自主的上前與老太打招呼,老太已經記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可是手裡依舊拿著當年老年人還是少年時給女孩的黑色饅頭。
老年人從懷裡在拿出一個黑色的饅頭時,老太才喚起塵封的記憶,知道眼前的人,正是自己苦苦相等無數個歲月的人。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夕陽下,一個長長的斜影,一個老太依偎在老人的肩頭,道出無盡的淒厲。
在夜幕降臨,萬物沉寂的時候,老太嘴角含著溫馨的笑容,漸漸地在老年人懷中遠去。看著昔日的女孩逝去,老年人蒼老佈滿皺紋的臉上,多了幾份迷濛,卷卷深溝的眼角又了幾許淚光,眼前浮現昔日,自己初遇女孩的種種,老年人的嘴角多了一些安危。
當東方魚白,旭日重升時,老年人親手將老太埋於黃土之下。一葉蝴蝶從墳墓中飛舞,在老人的身邊繞了三圈,才消失於天際。老人站在老太的墳前,久久不語。慢慢地,老太的墳墓上長出了新草,新草很快就覆蓋了墳墓。周圍草木叢生,百花齊放,萬物生長,春生秋歿。
日昇日落,雲卷雲舒,冬去春來,一年又一年,老人成了老太墳前的一道豐碑。不過,老人的身上多了些改變,白髮捶地,臉上已經被皺紋所掩蓋,一身的袍子已經風化,固定在老人的身上。
某一天,風雲突然湧動,黑雲壓著大地,但是,剛剛升起的旭日,卻是異常的燦爛,宛若星耀當空,光臨大地。
不知多少歲月沒有動的老人,枯瘦蒼老的手指顫動了幾下,滿地的白髮宛若大地回春,萬物萌動一般回縮到老人的肩上,而且,白髮已經變成了黑髮。化成風衣的衣袍退去,一切詭異的進行。老人宛若化繭成蝶、靈蛇蛻皮一般,那些在老人身上屬於老的東西一層層的掉落在地,老人又變成了少年。
此時,少年身著一襲白袍,黑髮飄零,眼瞳裡好像能裝下整個世界,虛懷若谷,胸懷大地。宛若仙君臨凡,超凡脫俗,絕代無雙。
之後,少年迎著初陽傾瀉的彩光,一腳踏上光芒,步履如桌,如履平地一般,虛空凌踏,向著初陽走去。白袍獵獵,彩華連連,霞光燦燦,仙樂陣陣,一步千里,一眼少年就消失在天際。
在蒼茫大地的某個角落,一場大戰正在上演……
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孩在吃力的抵抗,一群長相猥瑣的男人在嬉笑,一幫老人在風輕雲淡地看戲。
「小妞,你就留下來吧!給我當夫人」一個好像擱到脖子一般「一嘎一嘎」的聲音傳來。
「就算死,我也不會讓你得逞」女孩堅強,絕不屈辱。
劍光冷略,人性卑微,眼看女孩就要折於敵手。突然,一陣彩光從天而降,一個白色人影從天落下,目光冰冷地站在女孩面前,眼裡含著虛空,一切好像不在他的眼中存在。那些看戲的老人們個個聳動地從座位上戰起來,目光驚悚地看著來人。
「你是誰」這時,在場的人們心中只剩下這個疑問。
白色人影看著女孩,眼瞳有了幾許情緒,不等眾人在出聲,白色人影與女孩已經在人們的眼前消失,來到天際上。白色人影,長袖一甩,光華傾瀉,他腳下的一切都化為飛灰,宛若雲煙隨風散去。
在一處霧野迷濛,霞光隱現的高山,兩個白色人影,一男一女,仙氣橫流,道韻暗藏,男子看著高天,目露思索,一絲愁緒爬上心頭。女子仰頭看著男子,眼中露出一絲愛慕,女子忍不住開口:
「我叫雨然,你叫什麼」
「我叫昊天」久久之後,男子才轉過頭來,淡淡地說道。
「昊天,元氣博大貌,昊天蓋蒼穹,好霸氣的名字」女子絕美的臉上露出輕輕的笑意,目中異彩連連。
可是,自稱昊天的男子並沒有理會女子,而是繼續觀看著天穹。光華神韻,蒼穹倒退,男子的眼睛宛若一柄長劍在虛空中攪動風雲,連浩瀚的浮雲都倒退,漫天的星辰都暗淡。他的眉宇之間透漏出吞納滄海的霸氣,搗破天穹的剛勁,站於山巔,俯仰於天地之間,勁霸絕倫。
他的眼睛透過虛空,靜靜地看著塵世的繁華,搶奪,殺戮,黑暗,血腥,林林總總,他微背雙手,眼神裡滿是落寞,久久不語。
「你在找什麼」女子又輕輕地問道,體態纖塵,翩翩若舞,風華絕代,不染塵煙。
「在找回家的路,找我的道」男子語氣堅決的大吼,宛若龍翔於天,虎嘯山林一般,驚動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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