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卷 重建家園第五百七十七章 最後的決定 文 / 凰女
第六卷重建家園第五百七十七章最後的決定
「我、對不起……」龍飛晃晃悠悠的，像壞掉的木偶。
昭月慢慢退了一步，整個人面無血色，處於隨時崩潰的邊緣，憤怒的幾乎等同於咆哮：「不要說對不起，你已經害死九個了，還要再加上一個嗎？」
龍飛倒退兩步，深吸一口氣，慢慢閉上眼睛。彷彿晴天霹靂，腦中一直嗡嗡作響。是啊，自己已經害死了九個，何必再招惹其他人呢？臉上兩道血淚落下……
當一個人做出決定，心也就慢慢平靜了，只需去做，然後等待結果。
兩日後……
龍飛不願聽到這世間的廝殺聲、哀嚎聲，和外面的陣陣鼓角爭鳴，衣袖一揮設了結界，龍飛安靜從容的在殿內沐浴更衣，任憑外面仙魔大戰，腥風血雨。
池面上飄著層層白氣，再加上殿角燃的香，到處霧濛濛的看不清楚，猶若水墨仙境。閉著眼抱著膝安靜的沉在池底，被溫暖的液體包裹著，平靜安寧。
輕煙繚繞，赤著腳緩緩從池中走出，如出水的蓮，人世間最美的景象莫過於此。藕玉般修長的手剝開層層華幔，衣裙飛來穿戴完全。流蘇輕擺，極盡浮華，週身環繞著四條飄浮在半空的飾帶，如金絲的發簡單隨便的用一花枝綰著。
這將，是一個華麗的謝幕。
外面正下著瓢潑大雨，天空黑壓壓的，琅邪此刻正負手站在門邊。
龍飛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來做什麼？」
琅邪眼神複雜，五指張開，手上一把光劍，灼灼逼人，卻又絲毫沒有殺氣。
「不要去。」
明知是死路一條，為何還是執著？他今日，拼盡全力也要攔下她。一旦去了，便再也回不來了。他如今什麼也不求，只想她能好好的。
龍飛冰冷著眸，大步走過：「關你何事？」
琅邪瞬時已攔在她面前，光劍長劈，卻未近她一丈以內已被遠遠彈開，大雨覆頂而下，不多時便將他淋了個透濕。
「除非我死，否則不想看見你殺人，更不想看見別人殺你！」
龍飛微微遲緩，琅邪已到了她身後。巨大的銀光罩住她，體內妖力在他的瓦解之下洶湧而迅速的流逝消散。
「笑話，天下誰能殺我！」
龍飛二指輕點眉心，一道金光隨之抽出，重重的打在光罩之上，然後直接擊在琅邪前胸，一陣巨大的爆破轟鳴聲響起。
琅邪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喉頭一鹹往前一頭栽倒。龍飛上前兩步，接他在懷裡。
「不要去……不要傻……」知她此行更是凶多吉少，用力的伸出手扯著她的衣裳，不肯放開，卻終究是漸漸麻痺無力，眼前越來越模糊。
龍飛將他扶入房中，低聲道：「以前的我很快樂。就因為太快樂了，所以當悲傷降臨，如此輕易的就被完全摧毀。可是人不能借口逃避悲傷，就忽略那些自己應該做的事。這次我要把握命運，自己做出選擇。無論如何，謝謝最後這段最難熬的時光裡，有你陪我。雖然明知道是假的，但是我還是很開心。」
龍飛看著他嘴輕輕闔動著，卻發不出聲音，終於慢慢閉上了眼。猶豫片刻，輕輕點了點頭，像是答應了什麼。
徑直離開，忘川在殿外雨中安靜的躬身而立。龍飛不說話，騰起身來，二人穿過雨幕，飛入雲霄。
海天之間，密密麻麻全都是人，玉鎧金甲，綵衣飄帶，劍芒閃爍。雨依然下得很大，彷彿要沖刷走世間一切骯髒與罪惡，天地間模糊一片，到處隱隱湧動著不安與不詳。
等待許久，龍飛的身影的飛臨而至，彷彿在海上刮起一場颶風，引起一陣騷動，許多人並未見過她的模樣，難免神思不定，又驚又懼。
龍飛神一樣俯視仙魔，面容冷淡，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琅邪站在所有人前面，單薄的身子，卻在她和眾人間築起一道牢不可破的城牆。
多傻，既想保護身後的人，又想保護身前的人，最後被摧毀的只能是他。龍飛揚起嘴角，彷彿在嗤笑他的愚昧和頑固不化。
琅邪似在看她，眼中彷彿又從未有她。素衣如昔，週身光暈，將雨隔絕其外，猶如身處另一個時空，任憑外面亂成何樣，連風都感覺不到一般，衣角紋絲不動。他始終輕皺著眉，眼底蓄滿了哀傷，
忘川上前兩步：「王，能否容許屬下先將私事了結？」
龍飛點頭，目光冷冷掃過李天王，他卻至始至終看著忘川，神色複雜。
忘川上前幾步，慢慢拔出匕首，龍飛見過，那是他從不離身的東西。
沒有人說話，李天王從人群裡飄出，楊戩拉住他，他只是回頭擺了擺手。
二人相視而立，忘川眸子閃亮灼人，赤紅如同野獸，握著匕首的手因為興奮竟有些顫抖，身上光波起伏不定，連聲音都激動的微微有些沙啞。
「李天王，三千年了整整三千年了，你做夢也沒想到吧？我居然還會活著來見你！我說過我會回來報仇的。」
李天王望著他猙獰的模樣，一向冷酷剛毅的臉上出現一絲心疼和愧疚。
「當初你殺了那麼多人，偷盜神器，你若心有不甘和怨恨，或是因為處死水妖的事記恨於我，我無話可說。」
忘川仰天而笑：「你無話可說？你敢說你問心無愧？那你就當著天下人的面說說，我是你的誰？」
李天王面色發青：「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所以他才會突然變成那個樣子？
「知道，怎麼不知道，原來我娘是我爹親手殺的。」忘川苦笑。
李天王嘴唇顫抖：「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那妖女故意害我……才會有了你，她一直纏著我，還拿你來威脅我，我一時錯手才……」
「不用解釋了，跟在你身邊那麼多年，我會不瞭解你麼？你以為抹去我的記憶收我為徒就可以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麼？」
李天王慢慢閉上眼睛：「我一直都當你是我的孩子。」
「是啊，你雖對我嚴厲，卻一直是關心的護短的。我曾經以為自己那樣幸運，能夠拜入仙界，有一個那樣好的師父，年少得志，名揚仙界，我還遇到水妖，一切都美好到幾乎不真實。這夢是你給我的，卻又狠心的戳碎了它！」
李天王搖頭：「水妖是心懷不軌才混入仙界想辦法接近你勾引你，她根本配不上你！你那時迷戀她太深，根本就聽不進旁人的話，我只能出此下策。」
忘川雙手顫抖，憶起當時不經意得知自己最敬重的師父其實是自己生父後，又知道自己全心付出的愛原來都是假的，水妖一直在騙自己。還被李天王設計，誤會她與鯉魚仙有私情。當時整個世界都倒塌了，心底只剩下了恨意。高傲如他，怎麼能夠面對世上最愛的兩個人的背叛。他一向都是心狠手辣的，所以毫不猶豫反而利用了水妖一步步將她推入死地，然後又暗中謀劃著殺李天王。卻直到最後一刻，才知道水妖真正愛的是自己，她毫不畏懼的用死來證明了一切。從那之後，忘川再不是當初的忘川，他只剩下野心和抱負，他要做仙界的王者，要有一日能把所有人踩在腳下。
「拔劍吧李天王，當初你用這匕首殺了我娘，今天，我同樣用它殺你。」雖然他法力沒他高，但是這些年一直在等、在努力，如今多的是方法可以置他於死地。
李天王面色頹然：「你做了那麼多，害得仙界生靈塗炭，就僅僅是因為恨我麼？」
忘川不說話，他早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在蠻荒的那些日子，如果連恨也沒剩下，根本就撐不了那麼久。
李天王搖了搖頭：「我已經錯手殺了你娘了，不能再做父子相殘之事。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可是終歸虧欠了你們母子。你若真那樣恨我，就殺了我吧。」
忘川笑：「不用在我面前演苦肉計了，我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更不會講什麼道義，你不還手，我照殺不誤。」話音未落，匕首如飛刀旋轉而出，已徑直穿通李天王的肺腑。未待回神，氣絲牽連控制之下再次迴旋穿心而過，竟是刀刀斃命。李天王沒有任何抵抗，鮮血順著雨水流下，幾乎不能直立。
「天王父……」眾仙大驚失色，卻又不敢冒然上前。
忘川看著他們冷笑一聲，自己愛他敬他崇拜他，那時他就是他的天，他的整個世界，他卻只不過當自己是個隨意操控和刪改記憶的傀儡罷了。一次又一次的騙自己，還讓自己親手殺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
匕首再次盤旋而去，直插李天王頭頂。
意識到危險，李天王心裡是說不出的苦楚：「你就當真如此恨我？」
忘川沒有表情也沒有說話，仍是以雷霆之勢發出致命的一擊。卻在即將插入頭頂的那一刻被一片花瓣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