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文 / 陌桑
大清早陸卿風就被陣陣門鈴聲吵醒。是誰這麼不識趣，昨天連續做了八個小時手術，體力消耗殆盡。本想睡個覺補補，沒想到都不讓人安生。
十分生氣的打開門，正是肇事者歐陽景。若不是他求著，這會子陸卿風已經在休年假了。
「別按了，煩死了。」陸卿風抱怨。
他蓬鬆著頭髮靠在門邊上，瞇縫著眼。
見門開了，也不招呼，逕直往屋內走去。
陸卿風樂了，難得看到他這樣不修邊幅。
歐陽景懶懶的走到浴室，悶聲說道：「給我找身衣服。」
「你不好好守在醫院，怎麼清早跑到我這裡來了。」陸卿風問道「你慇勤守護的那位可是好了？」
語氣裡帶著調侃。
歐陽景翻翻白眼，不理他。
待歐陽景洗完，陸卿風已經做好簡單的稀粥配可口小菜。
見歐陽景圍著浴巾出來，頭也不抬，說道：「衣服在客臥，換好出來吃飯。」
歐陽景也不搭腔，自顧自走進去。屋子裡收拾得一層不染，整潔有序。
歐陽景也不禁偷偷汗顏，同樣是單身漢，他的屋子一直有請人打理，可是也不見這樣乾淨。還有他從來不自己做早餐。
看看丟在床上的衣服，他就皺眉，這傢伙全是襯衣西褲嗎？真是古板。
「喂，你就沒有穿得出去的衣服。」歐陽景著黑西褲，白襯衣。他與陸卿風身形相仿，穿上倒是挺合身。領子解開一粒扣。雖然重要場合也要穿，可是他一向不慣這樣的束縛。
這樣正統的職業裝，他也能穿出自己的休閒味道。
「你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我可沒有。」陸卿風不屑的說道「還有，別沒大沒小的，叫我老舅。」
這個老舅實在是讓歐陽景費解，他實在不想承認，他這個如假包換的老舅只比自己大一歲。
換好衣服坐到桌前吃飯。喝口粥吃點小菜實在爽口。
「你一個人跑了，你女朋友呢？」陸卿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原本看他那樣小心林小曼，以為有人收住他了，結果他又溜走了。真是本性難移。
「在醫院怎麼了？」
「你不陪著跑我這裡做什麼？」
「來蹭早餐吃呀，對了，有沒有食盒，我給她帶點過去。」歐陽景邊吃邊說。
「這還差不多。」陸卿風點頭又笑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細心了。」
他的女朋友換得比翻書還快。都是別人就著他。從沒這樣就著別人的。
「我一直這樣細心，還有老舅，她不是我女朋友。就是怕誤會我才跑到你這裡來的知道嗎。」說著往食盒裡裝飯。
外面不是沒有，但是陸卿風的早餐，實在是比外面好百倍。林小曼一天都沒吃東西。喝喝粥，倒是不錯。所以他一早過來。
「不是？」陸卿風更不解了。他一向很少管閒事。
「嗯，不是。」歐陽突然覺得沒了胃口。
從來都不是。
「老舅，你知道伊雪。」歐陽景說道。
「你還沒忘記呢。」陸卿風是知道那件事始末為數不多的幾個人。
因為年齡相近，他和歐陽景從小親厚。回國後，殷存之的記憶已經失去，以前所有的事和人就像被隔絕了一樣。偏偏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幸好有陸卿風可以傾訴。
那時就勸他要放下，生活還要繼續。
「本來要忘記了，可是林小曼」歐陽景看著窗外，「她又讓我想起了。」
「什麼意思。」陸卿風心裡打了個突，不是很好的感覺。
「你相信世界上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怎麼？她和伊雪長得一樣？」
「是。」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你不會把她當伊雪的替身吧。」陸卿風想到那個弱不禁風的女子，有些於心不忍。
做了伊雪的替身，歐陽一定會對她千百倍的好，可是終究是假的。
「沒有，我把她推給了存之。」歐陽景神情複雜。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
「你，」陸卿風又些生氣的責備道「你是要走老路嗎？還有你在讓一個不相干的人走進你們糾纏不清的漩渦裡。」
「我不知道，出了車禍，我覺得對不起伊雪，她如果在的話，看到存之犯病的樣子，一定會心疼死。我也對不起存之，這麼多年的好兄弟，我竟然差點害死了他。」他低聲說著，聲音悲切。
「所以呢？」
「伊雪已經不在了，存之因為這件事，才封鎖自己的記憶，他多次犯病我都在身邊，如果不在，出了其他意外怎麼辦。我想治好他。」
「所以你就用替身？」陸卿風覺得不可理喻。
「已經有一點效果了。」他想到殷存之對他講「歐陽，小曼真是我的心藥呢。」
他的心裡稍微可以少一點愧疚。
「可是林小曼呢？」
「她也得到了該有的補償」指的是林母手術的事。可是他實在無法面對她的漆黑大眼。就像是自己出賣了她。就像陸卿風所想，再好，也是別人的影子。
陸卿風默然。
醫院這邊，林小曼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她有些責怪自己為什麼這點毅力都沒有，都沒有守到媽媽出手術室。她昏倒後的所有事都是歐陽景安排的吧。
又摸摸脖頸上的項鏈，還有他。
這是一團亂麻，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解開。
她擔心媽媽的情況，就去監護室門外守望，剛好出來一個護士，告訴她媽媽目前情況很好。探視要上午十點才可以。
情況良好，她提著的心又稍微放下一點。
回病房的走廊上一個五十開外腳打著石膏坐著輪椅的老伯正低著頭探視輪椅的輪胎。小聲嘀咕：「這輪子怎麼不動了。「
「我幫你看看吧。」林小曼上前詢問。
「謝謝呀，姑娘。」老伯好生感激。
林小曼看看原來是有東西卡住了，她很快清理好。車子又能動了。
「你去哪裡，我送送你吧，老伯。」
「我想出去走走，我的護工又不在。算了我還是回去吧。」
想來無事，林小曼又推著他到樓下花園散步。
早上的空氣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