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詭戰前奏 文 / 吾有天下
常在生死間遊走的楚雲齊內心自嘲不意死在鬼物手裡,如此窩囊。
漆黑夜空裡一條銀鏈似的光芒破空劃來。陰森的刺目光芒宛如將黑夜切割的利器。
正要將小嘴對準楚雲齊準備好好享用一番的絕艷很不樂意低低道:「好不容易找到稍微好一點的貨色,姐姐又要跟我爭麼?」
破空的銀芒落地,乃是與絕艷同樣白衣長裙的女子,陰氣比絕艷輕了許多,更多的卻是一種柔軟。
柔如棉,軟如絲。
「他是自己人,放開他。」這個與楚雲齊有過數面之緣的柔柔女子正是法天道宗五大堂排行第三堂白骨堂的堂主白血。
鬼氣十足的絕艷露出與氣質不符的甜美笑容,將纏著的楚雲齊放開,笑著問:「姐姐,你不會告訴我這就是你提起的伐木行動的最弱負責人?」
白血不置可否,對著楚雲齊恭敬抱拳,慢慢走去保持分寸得當的距離,道:「舍妹是酆都城派來與我們合作伐木行動的人員之一,多有得罪之處,邪星堂主請多包涵。」
本領根本夠不上這個指揮者決策人位置的楚雲齊轉頭看了一眼,原本結伴的並非好人但也沒有傷天害理的那三人的下場是身首異處,軀體乾癟鮮血全失。那個惡傀渾身則散發濃濃的血腥之氣,對此楚雲齊也只能暗歎一聲,口中卻還得客套:「不知者不罪。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學藝不精。方才白骨堂主說令妹是酆都城派來相助我們完成伐木行動的?」
白骨堂主柔柔弱弱宛如一陣風便能刮走,聲音也是很空靈道:「酆都城派來的是酆都四鬼,個個身懷絕技。」
心裡很清楚酆都四鬼在酆都的地位只怕與五位堂主在法天道宗的地位差不多,楚雲齊笑道:「早聽聞四位大名,虎癡、惡傀、魅影、絕艷。不知其餘二位現在何處?」
身子方才纏住了楚雲齊真應了柔若無骨四個字的絕艷搶在她姐姐面前道:「虎癡和魅影隨鐵血堂主和飛雲堂主日前追蹤到蕭落木的蹤跡,眼下一直沒有聯繫。至於令兄天煞堂主則跟堂主你一樣從未現身過。楚堂主遲來了一個月,不知另一位楚堂主是否還要等一個月才會現身?」
對於絕艷的揶揄楚雲齊宛如不聞,當下還是朝自己這邊的白血說道:「這一個月來你們所有的行動和接下來的計劃我需要全面瞭解。」
一雙姐妹大的入了法天道宗、小的入了酆都城且擔任職務均還不低,相互間冷淡不見有什麼姐妹情的姐姐當下例行公事將情況向楚雲齊報告。倒是看不出她心裡是否有暗中嘲諷這位本事不咋地的負責人。
楚雲齊這才知自己在南贍部州耽擱的個把月錯過了警幻森林諸多精彩場面。
撇開那神龍首尾從不集體行動的楚山孤不提,其餘三位堂主同一天會合在警幻森林。警幻森林雖然遍佈殺生殿的巡邏弟子,但一般弟子卻是不可能發現三位堂主的潛入,倒是頭腦簡單的鐵血堂主高熊竟公然出現在殺生殿重地落霞泉挑釁天殺五老僅剩的四老,最終跟四老之一的萬人斬曹豹大戰一場兩敗俱傷,被其餘三老包圍。這時白血、鐵劍棠已與酆都四鬼接頭,六人一齊趕到才解救了鐵血堂主高熊。此番算是大大的打草驚蛇。
而後面幾日追查蕭落木蹤跡之時才發現殺生殿也在追查蕭落木,而且殺生殿大大提高警惕,森林四處遍佈好手防著魔統,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伐木行動的這七人被迫退到森林外才能不被發現。
酆都四鬼惡習難改,因此那些駭人聽聞的盜屍食屍的傳聞大多數是四鬼的傑作,只有極少是蕭落木的手筆。近日來殺生殿風聲漸漸沒那麼緊了,參與伐木行動的眾人才重新進入森林做一些搜索。
三日前,分開行動的絕艷和惡傀先發現了蕭落木,在同伴未到之前與蕭落木一戰而雙雙落敗傷了元氣,因為特殊邪功的關係而更加需要大量活人或是死屍來補充元氣。白骨堂主白血留下負責防範殺生殿,其餘人等參與了繼續追蹤蕭落木的活動中。
聽完匯報的楚雲齊表情凝重,此時此刻也只能說一個字:等。
白血和惡傀倒沒怎樣,絕艷卻是很不屑這個本領稀鬆的負責人,暗中覺得這人不單是實力不濟,頭腦也不見得很是高明,真不知是有何過人之處才能擔任這次伐木行動的總負責人。
警幻森林外有一座高山。山巔上有一排別緻竹屋。
白血將楚雲齊帶來此處竹屋後,楚雲齊就一直蹲在屋裡等著,這幾日頗清閒就湊合著整天練氣。須知練氣是一切修行的起點和基礎,無論到了怎樣的境界,坐下來鞏固練氣總能得到體會。這練氣功夫也就跟儒學經典可以比類,常讀常新,每次在不同時候讀經典總會有不同感悟,練氣亦如是,越到高的境界越能發現氣的神奇玄奧。
現在的楚雲齊就別有領悟。
「致虛極,守靜篤。氣也,沛然莫之能御;勢者,氣之所積也,堅然莫之能破;虛者,出入無常穿行有無之間,我瞑目而其勢自現,是謂洞虛。」
盤膝坐在竹榻上的楚雲齊眉心青蓮狀的印跡閃動,在這只夠容身的小小屋舍內,步入煉虛末期,做到洞察虛空。
閉目而可視方圓之地,凝神而可觀虛空動態。現在楚雲齊即便對上高他一個境界合體境能出入虛空的高手,也不會瞬間落敗,制勝不敢說,但大有周旋的餘地。
靜坐練氣已三天。這幾天白骨堂主白血出入頻繁,試圖著主動聯繫前去追蹤蕭落木的眾人。惡傀和絕艷依舊不管黑天白日時常出入墓地食屍,他們這種邪異功夫,非得不斷地掠奪死氣才能生存下去。日常裡楚雲齊偶爾撞見絕艷,表面上和和氣氣,但心裡卻是始終有些懸,因為鬼氣足而陽氣弱的絕艷盯著楚雲齊的眼神總像是看著可口的食物一般,指不定找個沒人的時候就將楚雲齊吸食掉。
在楚雲齊會合了他們的第四天晚上,忽然回來的鐵劍棠帶來了石破天驚的消息。
鐵劍棠御風神行卻未到山頭就從半空裡掉落,原來竟是身負重傷,半身血污,接下來硬是老老實實蹣跚爬了一大段山路才遇到有所感應的白血接應。
白血攙扶著鐵劍棠直接到自己的廂房,房間內暗香浮動,佈置雅致,窗台白色的小花風中搖曳。
被手腳輕柔的女子扶到她曾躺過的床榻上,那個向來少與他人打交道的鐵劍棠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白血柔柔笑道:「你先調理調理,我先不打擾你。」
望著白血的身影消失在房間門口,肩頭腹部分別中了楚山孤兩劍的鐵劍棠一時苦笑:「以前常聽說白骨堂主是性情乖戾的怪物,現在看來也不盡然。」當下也沒什麼力氣自行導氣療傷,便靜靜躺在繡花的床榻上,鼻中隱隱有被褥沾著白血身上的淡香。
「飛雲堂主情況如何?」白血正在竹屋前一叢菊花裡簡單修剪,楚雲齊卻是忽然闖了過來,迎面就直接問道。
「沒死。」無論何時說話語氣總是柔軟如水的白血乾脆回答。
「飛雲堂主在你房裡?我可要進去了。」楚雲齊也不囉嗦,直接便往屋裡闖。白血並不阻攔。
楚雲齊方才離開,菊花叢一側的小路上絕艷笑著走來,攜帶陰風陣陣,瞧了瞧感情淡薄的姐姐,道:「鐵劍棠有傷,正是吞食他精血的好機會。我就不跟姐姐爭鐵劍棠了,把楚雲齊留給我享用,如何?」
白血手中大剪剪在花朵上,片片花葉飄零,她只是幽幽道:「鐵劍棠不能死。至於楚雲齊,不能死在我面前。」
酆都四鬼中唯一的女子絕艷露出甜甜酒窩,笑容和聲音卻都帶著寒意:「姐姐是被鐵劍棠迷住了心竅?呵呵。早說嘛,害我這幾天都不敢對楚雲齊下手。現在,好像他就不在你眼前哦。」
白血輕輕哼了一聲,無從猜測她到底想表達怎樣的態度。
在柔軟如雲的閨閣繡榻上不知不覺睡著的鐵劍棠猛然警惕睜開眼,卻見到楚雲齊正換著各種角度瞄著自己。
楚雲齊笑道:「女孩子家的床上,似乎總容易睡得特別香。做什麼美夢了,兄弟?」
鐵劍棠聲音虛弱,語氣卻是一貫的不在人前示弱,道:「我不喜歡做夢。」楚雲齊打個哈哈道:「我要知道伐木行動最前線的情況。」
「我不擅長複述故事。想知道什麼你就問,我答。」
「你這身傷是蕭落木所為?」
「不是,是楚山孤!」
「楚山孤?為何?」
「楚山孤閒我們礙手礙腳而已。我算幸運只中了他兩劍,酆都的虎癡直接被楚山孤摘了腦袋。」
「其他的人呢?」
「高熊被蕭落木斬了。至於魅影我倒是沒見到屍體,想必跟我一樣趁亂逃了。」
「蕭落木真有這麼厲害?你們只有逃的份兒?」
「蕭落木和楚山孤都是已經成就半仙之境的瘋子。我在他們任何一人手底下都撐不了十招。」
「你們與蕭落木交戰,驚動了殺生殿沒有?」
「殺生殿耳目眾多,起先暗中埋伏估摸是坐山觀虎鬥而獲漁翁之利,不過其中卻是沒有天殺五老易水三子和殺生掌門這樣有份量的人物,結果被蕭落木一劍斬殺過半,餘下的也都給楚山孤霸道一劍解決。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你莫非是不明白人心險惡,負了傷還敢跑回來,不怕趁機被比敵人更可怕的同伴給趁機殺了?這一點魅影倒是聰明的多,無論逃到哪裡都不能再回這裡。你究竟怎麼想的?」
「如果這就是你要問的,我無可奉告。」
「那好,最後一個問題。蕭落木與楚山孤現在何處?」
「現在何處倒是不明確,不過我逃的時候他們在超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