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那雲那水那青山 文 / 霹靂霓虹
杜老闆擦著滿腦袋的汗水，看著大壯兩人趕著一輛驢車出了鎮子，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兩個小祖宗啊，太難伺候了。居然當著他的面爭執起來，什麼誰拿酒水，誰拿野豬……
更可氣的是居然還『石頭剪刀布』！這不是給自己看呢嗎？杜老闆一狠心直接叫小六子將酒樓後面的驢車給拉了出來，做了二人的腳力。
驢車拉著美酒，載著肉食，小哥倆也坐在上面，雖然慢了點但是歷經磨難終於完成了任務，小哥倆高興壞了。平白得了五十兩銀子，還報了名參加了皇家武校的考核，真是太美了。
這一路上雖然沒有豺狼虎豹，但是山嶺溝壑縱橫總不是那麼好走的。若是沒有什麼貨物光憑借兩隻腳還好辦，可是加上一個驢車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天光漸黑的時候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小哥倆正在興奮的談論著什麼絲毫沒有注意就在一旁的草叢裡露出了一個頭來，嘴一咧露出了一口缺了齒的齙牙，見到小哥倆走遠了飛快跑了。
「三位老大，我聽清楚了，這兩個小子就是要飯的荒村裡來的，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牌子，蒙了杜老闆呢。絕對不是什麼御林軍。」齙牙漢子低眉順眼的在一顆大樹下向著柘林四虎的三位回報著。
柘林四虎的老大受了不輕的傷，但是老二老三老四可沒有大事。三人聽完呵呵一笑，老二一揮拳頭道：
「我就說嗎，荒山野嶺的哪裡來的官老爺。」
「老大的愁必須要報！」老三順手抄起了一把弓箭，在手裡掂量著。
老四則一臉奸笑道：「那塊牌子可是好東西啊。咱們要是拿到手…」
「呵呵呵，呵呵呵」哥三一起笑起來。
哥三一揮手，身後的五個獵人打扮的人加上齙牙漢子一共九個人飛快的朝著小山崗上跑去。那裡正是郎文大壯們畢竟之路，只有那裡才能將驢車趕過山去。
「這錢回去沒法解釋，不如分了。」郎文心思細膩，想到了回去後一旦露餡會被母親責罵的。
大壯一愣一咧嘴道：「好！咱們倆一人一半。這些肉食酒水加上一輛車足足夠十幾兩銀子的花銷了，老爹不會懷疑的。」
小哥倆笑呵呵的坐在了山崗下分贓，絲毫沒有注意到危險的接近。九條身影已經將他們扇子面型包圍起來了，慢慢的接近他們。
初級武者雖然厲害，但是絕對不是刀槍不入的高手，九把弓箭足可以將兩人射程篩子。再加上偷襲的因素，兩個小伙子還真是難逃一死。
絲毫不知危險的小哥倆剛把錢分完，各自揣好，起身想走。就在這一刻，「砰」的一聲弓弦響傳進了大壯的耳朵。然後就是連續的箭矢從樹後，石頭縫子，草叢中飛來。點點寒星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就在這關鍵的時刻，郎文身形矮小反應也快些，一縱身將大壯撲倒，兩人順勢滾進了一旁的草棵子中。還沒站起來，又是一批箭矢快速的射了過來。啪啪的插在兩人身邊，甚至一支箭洞穿了大壯的褲子，緊挨著皮肉紮在地上。
這一群人都是山裡打獵的出身，射箭非常的准，眼神也特別好用。見到小哥倆滾進一個草棵子，都緊緊的追上來，一隻箭砰的一聲紮在了郎文的脖子邊上，再歪上三分就穿喉而過了。大壯撿起一根木棍打飛了一隻箭，一把將郎文從地上拉了起來。小哥倆也顧不得害怕了，從小鍛煉出來的敏捷身手再次發揮了作用，左躲右閃居然躲開了幾隻致命的箭矢。
兩人不敢掉頭跑，因為那樣就成了人家的活靶子，他們倆靠著大樹，石頭，土坑作掩護，慢慢的往後退去。身旁的樹幹，石頭不住的被箭矢射中。襲擊的這些人似乎也知道兩個人的伸手不錯，不敢靠近。暗殺者們分散來尋找合適的角度遠距離攻擊。
兩人左退右繞的終於來到了一個土崗子下，只有翻過土崗子才能逃脫，但是那絕對是給人家獵人當靶子來射了。兩人偎在一起，手裡拿著在地上撿來的樹枝撥打箭矢，情況十分的危機。
忽然間一把銀色的寶劍橫空飛來，直接刺中了一個人的胸口。那個獵人慘叫一聲當場栽倒。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另外八個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正在他們愣神的當，空中藍色的光滑一閃，另外八個人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就無力的栽倒了。
鮮血從另外八個人的脖頸處冒出來，這意外的變故將兩個孩子驚呆了，剛才還不住的罵罵咧咧的大壯也大張著嘴說不出話來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郎文面前，關切的看著兩個孩子。
「娘！哇！」看到來人正是郎文的娘親，兩個孩子一下子哭了出來。也許是他們第一次面對死亡，見到母親實在是太激動了。
見到他們沒有中箭，燕飛霞鬆了一口氣。安慰了他們幾句就帶著郎文他倆，來看這些個殺手。郎文兩人一邊查看一邊收羅戰利品，武器，銀兩，配飾。甚至衣服都被妥當的收好。當他倆看到柘林四虎的哥三時，郎文知道了被追殺原因。
除了報仇，還有他們身上帶著的錢！五十兩啊！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銀兩，足夠全村人吃上一年了。四虎苦幹一年也賺不到五十兩銀子，這次真的拿到五十兩絕對是飛來的橫財。
哥倆簡要的將經過說了一邊，母親看了看那塊招惹是非的金牌，揣進了自己的懷裡。臉色又陰沉了一些，帶著小哥倆處理了這些賊人的屍體。
而且一邊處理一邊給他倆講解，防追蹤以及偽造現場等的注意事項。小哥倆聽得很注意，很快就領悟了精髓。郎文心裡嘀咕，娘就是厲害，這些人在他面前就如土雞瓦狗一樣脆弱。
所有的箭矢都被拔掉了，血跡被掩埋了，屍體被丟盡了山澗。踩踏的樹枝被清理掉，林間的腳印被掃乾淨，幾乎看不出來這裡曾經有人發生過爭鬥。
月亮爬出一竿子高的時候師徒三人才回到了村子裡。鐵匠羅叔看著運回來的酒水和肉食高興極了，連忙招呼馮寡婦趕緊過來處理肉食，不一會幾個臨近幫忙的大嬸們也屁顛屁顛的跟著過來了。
郎文跪在地上雙手將那二十五兩銀子放在了桌子上。
「娘，我錯了。」
「你錯哪裡了？」母親一臉煞氣的問。
「我，我不該私藏令牌。不該打架…」比蚊子還小的聲音擠出了郎文的牙縫。
「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就不知道叫我省省心呢！」母親抬起手就想打他，可是想到了什麼有收回了手。
母親何嘗不知道孩子的苦，從小就和自己顛沛流離，自從遇險後娘倆被好心的羅鐵匠救了回來，就相依為命。
長這麼大沒吃過點心，沒進過酒樓，自己打下一些野獸也大多換錢了，哪有機會給孩子補補身體啊。
郎文愛吃魚，但是母親卻沒有給他做過幾次，看著郎文瘦弱的小身板，想起了可憐的丈夫，母親眼圈一紅，抬手將郎文扶了起來。
「以後聽話好嗎？娘知道你想進酒樓吃些好的，但是外面壞人很多你們應付不了啊。你以後要學會算計，這個世界裡充滿了陰謀詭計，見人之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
郎文幾下了母親的話，「娘，我聽話就成了，您放心等我長大了我會把您接到鎮子上去，叫您吃好的，喝好的…」郎文見娘不生氣了，也插科打諢起來。
看著頑皮的孩子，母親一陣的心痛，心中暗想：「按照目前的情況，文兒也活不過三十，我該怎麼辦呢。」
一股無力的感覺升上了心頭。淚水在眼圈裡轉了幾圈還是沒有留下來，吩咐他去大壯家幫忙去了。
望著郎文遠去的身影，燕飛霞轉過身子，抬起手用袖子遮住了美麗的面龐。
羅鐵匠的婚事辦的風光的很，很多沒有喝過雲花酒的人都第一次喝到了這種好酒，村裡每個人都給郎文娘敬了酒，他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酒狠狠的倒進了自己的嘴裡來表示自己的情緒。
專門捕魚的王老漢趴在桌子上哈哈的大笑，淚水混在了酒裡，他在酒杯裡看到了兒子頭顱飛起的畫面…，桌子底下早已經不省人事的樵夫『張大愣』抱著板凳腿甜甜的睡了，夢裡依然和剛剛被害的傻媳婦鑽在一個被窩裡……
村裡所有的人都知道沒有郎文娘，這個村子早就毀了八次了。哪裡有大家的好日子過，她就是這個村子的保護神。不管來的是蒼莽山上飢餓的野獸，還是盜匪官兵，只要郎文娘在村子就在，就不會被欺負。
整個村子的人一晚上都沉浸在歡樂於悲痛中，那麼多的人都醉了，沒有人在乎自己的家門是不是還敞著，自己家的雞窩是否已經堵嚴實了，這種醉似乎是一種解脫一種慰藉。
吃了整整一晚的酒席，有人笑累了有人哭累了，還有人叫累了，很多人都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直到黎明十分場院裡的人才紛紛醒來，他們拖著疲憊的身體默默的離開了早已經冷透了的酒席，沐浴著晨光步履蹣跚的走向自己的家，走向迷茫的希望，依舊去面對那山那水那蒼莽的青山。
「大壯！大壯！」羅鐵匠和馮寡婦走出門來，看著狼藉一片的場院想找人收拾一下，任務自然落到了大壯和郎文兩個少年身上。
羅鐵匠喊了半天也不見有認出來，似乎感覺不對，急匆匆的出門來，新媳婦急忙從屋子裡拿出了一件灰布衣服給他披上。
老鐵匠徑直來到了郎文家，在院外看到剛開門的郎文娘：「小文他娘！見到我家大壯了嗎？」
「沒有啊，昨晚他倆都在你家裡幫忙啊？他沒回來啊。」燕飛霞一皺眉頭，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來。
一直到了晚上，兩家人也沒見到兩個孩子，沒辦法發動了全村人尋找，最後那個曾經被殺手一腳踢進草堆的季來福季老頭說：最後見到兩個孩子是在午夜時分了，老頭喝夠了酒想回家，發現兩個孩子在挨個桌子上收拾食物，當時也沒多想。
可是大家並沒有發現廚房裡有收拾好的酒食，燕飛霞在村子四周查看了一番還是找到一絲線索，大壯家裡卻少了兩個籮筐，大壯和郎文練功的寶劍也沒有了。
難道去參加『武校考試』了？燕飛霞心盤算著，想起了那天小哥倆和他說報考武校的事了。
兩個小混蛋，叫我找到看我怎麼收拾你們！燕飛霞一掌拍碎了一塊青山石。
燕飛霞回家匆匆的收拾了一番，換了件粗布衣衫，用灰布包住頭髮，打了一個小包裹背在身上匆匆忙忙的出了村子。
羅鐵匠則呆呆地坐在家裡，看著外屋裡大壯睡覺的床鋪發呆。馮嬸帶著孩子過來安慰他：
「老羅，大壯也不小了，出不了事情的。沒準真的像他燕嬸說的，去麗水考武校了。」
「嗨，是我的錯。」羅鐵匠口打嗨聲，「大壯定是想他娘親了，我應該提前和他商量商量的。」
馮嬸子聽見羅鐵匠這麼說臉色一變：「咱們的事你事先沒和大壯說啊。那定是嗔怪咱倆了。」
馮嬸子帶著的小女兒『鵲兒』從馮嬸的身後探出頭來，大大的眼睛眨巴了幾下說道：
「娘，昨晚…大壯哥和我說，他很高興有您來照顧他爹…他，他還給我了好大一塊銀子，說是給我的『見面禮兒』…」
鵲兒說完就將一塊五兩的銀子拿了出來，諾諾的遞給了馮嬸。
夫妻倆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塊銀子，馮嬸一把將鵲兒拉了出來：「那,大壯人呢？」
「不知道，昨晚他倆收拾了不少乾糧，我把自己攢的雞蛋都給了啊文哥呢。」鵲兒是個老實孩子，把知道的都交代了。
夫妻倆一屁股坐在床上：這倆小子真的去了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