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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七章 男人承諾 文 / 鴻澤滄海

    好幾個時辰,白衣女子才醒來。不過氣息微弱,面薄如紙,情況不容樂觀。她目光清冷盯著段義,透出複雜神色。

    兩個人就這麼看著彼此,默然無語。本就沉悶的溶洞,平添幾分窒息感。

    終於白衣女子打破了沉默,「門中代代相傳,想不到是真的。一旦**於男子,女子的元陰之氣便可淬煉男子經脈,不但修為大增,更是受益無窮。」她緩緩道來,似乎訴說著和自己毫不相干之事。

    段義根本不在乎這些,略顯焦急道,「你的傷怎會突然加重?」

    冷冷的眸子中,閃出驚異的光芒,白衣女子道,「我本受傷極重,又……又**於你,元氣大傷……」

    她沒有再說下去,段義亦心如明鏡,「你放心,我欠你的,便用這條命來還!」

    咕咕……

    飢腸轆轆之音,不合時宜響起。二人連番激戰,已一天一夜未曾進食,腹中早已空空。

    「我去找找有沒有吃的。」段義有些尷尬,趕緊奔開了去。

    山洞中,光線極弱,走得遠了,更是難以視物。他趕緊催發髓海真元,頓時目力大增。原本漆黑的一片,竟能看的清清楚楚。他暗歎這無名箭訣好生神奇,當即在山洞中四下搜尋。

    潮濕的地面,長滿青苔的巖壁,除此之外,竟別無他物。段義一陣喪氣,沒了食物,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他快要頹然放棄時,忽的發現巖縫中竟有野蘑菇。雖不很多,也算是天無絕人之路。他採了蘑菇,在暗河中洗淨,奔回原地。

    「找到不少蘑菇,應該能夠撐五日左右。」段義一邊將蘑菇分與白衣女子,一邊道。

    「呸呸!」白衣女子吃了一口,立即吐了出來,「這是什麼東西,太難吃了!」

    「嬌嬌女,不吃餓死好了!」小銀似乎對她毫無好感。

    段義頗有同感,沉聲道,「你如果不吃,只有活活餓死。」

    或許是段義的話起了作用,白衣女子皺著眉頭,勉強吃了幾朵。她詫異望著段義,「你為何不吃?」

    「哦,我剛才吃過了。」段義話鋒一轉,問道,「我們怎麼出去?」

    白衣女子道,「你扶我起來,我試試能否運功療傷。」

    段義將她扶起,只見她雙手捏了個法訣,盤膝而坐。不片刻臉上白光大作,氣色也好看了些。

    然而不及剎那欣喜,猛地一股黑氣衝上眉梢,白衣女子臉色大變,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身子搖搖欲墜。

    段義大驚,趕緊扶住了她,關切道,「你沒事吧?怎麼會這樣!」

    白衣女子頹然道,「妖女的玄天魔氣已侵入經脈,我雖能勉強止住傷勢,卻無法驅散。呵呵,或許真是天要亡我吧。」

    「難道就沒有絲毫辦法了麼?」段義不死心。

    「可惜你的修為太淺……哎,說什麼也是無用。」她顯然已經放棄。

    實力!歸根到底還是實力。段義不禁想起義父的話,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為尊!

    如果他夠強大,義父便不會生死未卜!如果他夠強大,就不會如喪家之犬般!如果他夠強大,眼前就不會束手無策!

    突然間,他好恨自己。十七年光陰虛度,一朝頓悟時卻追悔莫及。

    「主人,這不是你的錯。」小銀與段義心意相通,試著勸慰他。

    段義置若罔聞,頹然失神,跌在地上。

    風,漸止。洞口那方小小天空,斗轉星移,入夜已深。溶洞中,暗河嘩嘩流淌。白衣女子躺在一處乾燥地上,雙目緊閉,似安詳睡去。段義坐在她的身旁,凝望著那張臉,長夜無眠。

    白衣女子傷重,難以動彈,全靠段義悉心照料。幾日過去,她傷勢不曾惡化,段義卻日漸消瘦,神色越來越萎頓。

    「食物還能撐幾日?」第四日上下,白衣女子問道。

    段義喘了口氣道,「應該還能堅持兩天。」

    「嗯。」白衣女子沉吟片刻,道,「咦,這幾天為何你的氣息越來越虛弱?」

    段義臉上慌亂一閃而過,道,「或許是傷勢未癒吧。」

    「不應該啊?」白衣女子疑惑,思索許久也想不出緣由,卻又歎道,「其實無所謂了,我們撐不了多久,遲早都是一死。」

    絕望,如瘟疫般蔓。半死不活,二人又撐了一日。

    「不如你殺了我,或許金萱兒會放過你。」她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段義先是一愣,隨即怒道,「你也太小覷我段義了,我豈會貪生怕死!你放心,我就是拼了性命也會救你出去!」

    「你自身難保,如何救我?」白衣女子輕蔑失笑。

    段義怒極,只覺她那輕蔑的口氣比千萬人的蔑視還要羞辱萬分。胸膛快要炸開,他卻無能為力。

    實力!實力!

    腦海中只有這兩個字在迴旋,血液沸騰欲衝破血脈!

    突然,體內兩股真元激盪如浪!一股如山嶽般的力量從血液中湧出,衝入經脈。

    段義渾身一震,如有觸電,只覺渾身充滿了力量無處發洩。他心中大喜,這分明是那日一箭擊退黑袍人的那種奇妙感覺。

    有如此力量,何愁不能敗退金萱兒。

    「小銀,這是怎麼回事?」他有些興奮,心臟彷彿要從嗓子眼跳出。

    「主人你真的要救她?」小銀不答反問。

    段義一怔,傲然道,「我不是要救她。我要實現男人的承諾,捍衛尊嚴!」

    小銀沉默良久,才道,「這種箭術名叫修羅箭,須燃燒主人的精血。每當主人真元耗竭,重傷之時,方可發動。但它極為傷身,過後會有一段虛弱期。主人數日前才施展過一次,如再次施展會令急劇損耗精血,大損修為。主人你要考慮清楚了,她根本不在乎你,你沒必要為她犧牲這麼多。」

    段義心頭一痛,口是心非道,「我只是不想欠她。」他滿臉毅然,下定決心,回過頭去,盯著白衣女子,朗聲道,「我這便救你出去。」

    剎那間,段義氣勢大變,白衣女子驚詫道,「你瘋了麼,還是癡人說夢?」

    段義不理他,運足真元道,「妖女,快點讓我們上去,決一死戰!」

    聲音昂揚,激盪在山洞中,越傳越遠。

    過了不片刻,金萱兒的聲音傳來,「怎麼了,傻小子?難道是你媳婦兒餓死了麼?嘻嘻,你為何都不傷心?」

    話雖如此,二人能夠在山洞中撐五日,她甚是驚訝。

    「哼!橫豎一死,我要與你決一死戰!」段義喝道。

    「咯咯。」笑聲中掩不住的輕蔑,金萱兒道,「傻小子,幹嘛著急出來送死?你把她留在裡面,吃了肉或許還能撐十天八天。」

    段義冷笑道,「你只會撐口舌之利麼?還是不敢與我一戰!」

    「嘿嘿,不知死活的東西!」金萱兒冷笑,「想死,本姑娘成全你!」

    話音未落,一道紫綾從洞口射來,準確無誤纏在段義腰間。一股柔和力道傳來,他趕緊一把抄起白衣女子。但聽得勁風呼嘯,已飛身而起,人若矯矢,從洞口衝出。

    出的洞口,強光刺目,段義忍不住閉眼。又聽得嚶的一聲,卻是白衣女子輕哼。

    金萱兒瞧著二人,語帶譏誚道,「李堇兒,你不愧為天宮傑出弟子。自己白嫩,這小子卻餓的皮包骨。」

    白衣女子猛地一驚,朝段義望去,後者果然一副瘦骨嶙峋的樣子。驚呼道,「你……你究竟怎麼了?」

    段義臉色微變,頗為吃力的將她輕輕放下,沉聲道,「我們的事,用不著你這妖女來管!我只問你,可敢接我一箭!」

    聲音雄渾有力,絕非半分頹勢。二女只覺段義似變了一個人,湧起一股如山嶽般氣勢,巋然不動,堅毅不拔!

    金萱兒倒是一驚,不想對方被困數日,竟還有如此氣勢。不過二者修為相差極遠,她根本不會將段義放在眼裡。她微微一笑,帶著戲謔的口氣道,「莫說一箭,便是百箭又何妨。不過,我憑什麼答應你!」

    她一副盛氣凌人模樣,極為輕蔑。

    段義冷道,「因為只需一箭,必可敗你!」

    決然的語氣,透出強大的自信!

    「好,好!」金萱兒怒極而笑,「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是不是和口氣一樣大!」

    白衣女子聞言,首次露出驚駭表情,「金萱兒,我們之間的仇恨與他無關!你放她走,我任你處置!」

    金萱兒冷笑道,「真是郎情妾意。不過,現在可由不得你!」

    「你……」白衣女子怒氣上湧,俏臉一片潮紅,雙眸如波轉向段義,「你為何要為我送死!」

    冰冷的心,微微一軟。段義正色道,「我不會死,我也不是為你而死!我是要實現男人的承諾!」

    白衣女子詫異失神,金萱兒一聲冷笑,剎那間掠開十丈,道,「出手吧。」

    一聲低吼,段義挺直了腰板,奮力拉動銀弓。他的身體極為虛弱,渾身乏力,豆大汗珠滾滾而下。他緊咬牙,憑著一股不屈毅力,拉開銀弓。

    弓如滿月,銀色光箭形成,一股驚天能量沖天而起!正自出神的二女渾身一顫,駭然失色!

    嗖!光箭離弦而去,迎風而漲,剎那間暴漲到丈長,直取金萱兒。

    十丈之遙,轉瞬及至!

    金萱兒哪還敢有半分輕視,立時回神。趕緊催發所有魔氣,在身前布下一道道漆黑屏障。

    轟隆隆!轟隆隆!

    巨響不斷傳來,光箭如破竹,將魔氣屏障一道道碾碎。金萱兒更是大驚失色,飛快後掠。

    一聲驚天雷響,光箭和最後一道魔氣屏障應聲碎裂。

    在地上轟開一條丈許深溝,金萱兒這才勉強站穩。連吐幾口鮮血,她神色萎頓,雙眸充滿駭然與殺機,「段義,很好!你等著,本姑娘不會放過你!」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爆響,原地騰起一大團黑氣,將方圓數丈遮蔽。黑氣來去如風,一息之後便即消散,金萱兒不見了蹤影。

    「段義,你……」白衣女子驚呼。

    然而段義並未聽她說什麼,眼前似乎越來越模糊。頭暈目眩,天旋地轉,終於支撐不住,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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