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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去而復返 文 / 鴻澤滄海

    「斬!」一聲嬌喝如平地驚雷,響徹耳畔。段義正全心全意躲避著魃屍橫掃而來的石柱,猝然間,心神一震,竟剎那間的失神。

    就是這短短失神,差點要了段義小命。

    罡風貫耳,石柱當胸橫搠,氣勢懾人!石柱尚未及體,強勁的罡風已經震得段義五臟六腑翻江倒海,氣血翻湧,好生難受。

    「主人快閃,都什麼時候還貪圖美色!」小銀大呼小叫。

    段義立時回神,大駭不已。眼見石柱相距不足三尺,當真是危險十分。他當機立斷,向後一個地堂滾,堪堪避開致命一擊。雖暫時逃過一劫,然而他倒地之後失去速度優勢,被魃屍搶身上前,後果不堪設想。

    果不其然,魃屍大吼一聲,大步疾邁,轉瞬及至。粗壯的石柱高高舉起,朝尚未及起身的段義力劈而下,誓要將這個可惡的人斃於杖下。

    烈烈罡風,似乎要人肝膽俱裂。

    「要死了麼?」臨危之際,段義心中湧出一個奇怪念頭,心中說不出是害怕還是不甘。

    「完了,完了……」小銀驚懼不已,「要是主人進階三重天催發護體罡氣,也不用死啦!」

    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聽一聲低吼帶著無比驚怒,竟出自魃屍之口。只見半空中一道將近丈長劍氣斬將下來,大有開天裂地之勢。

    「咦!」小銀彷彿遇到救命稻草,驚喜道,「想不到這小妞竟然這麼好心相救。」

    段義聞言,才見是程媛媛從天而降。只見她手中長劍劍芒耀目,更是突出丈長劍氣,好不駭人。雖相距甚遠,但他已然感到劍氣所蘊含的威力。他毫不懷疑,如果**被劍氣擊中定是斬做兩片。

    好在,劍氣並非衝他而來。

    轟!一聲巨響,劍氣將下劈石柱斬斷,解了段義危機。

    段義反應也不慢,單足在地上一點,人已經騰身而起。

    見程媛媛出手,魃屍一肚子怒火全部撒在她的身上。半截石柱被魃屍當做暗器激射出去,挾風雷之勢,不可小覷。程媛媛纖腰扭動,以一個極好看的姿勢躲開石柱。長劍吐出一朵劍花,直往魃屍頭頂罩去。

    魃屍怒吼連連,一雙鐵拳幻出漫天拳影,迎上劍花。但聽得鏘鏘鏘響個不停,竟如金石相擊一般激越無比。拳來劍網,更是令人眼花繚亂。

    段義心中更是震撼不已,魃屍鋼鐵之軀,渾身都是武器,簡直是可怕的怪物。

    「呼呼……」小銀長鬆一口氣,「還好這小妞及時出手,否則魃屍發狂,主人你就等死吧。」

    段義亦是心有餘悸,心存感激,便欲道謝一聲,「程小姐,多謝……」

    話未說完,邊聽程媛媛喝道,「莫說廢話!還不幫忙!」

    段義好不尷尬,見在魃屍疾風暴雨一般的攻擊下,程媛媛愈來愈難以抵擋。情知情勢危急,他不敢遲疑,挽弓搭箭,箭如雨下,嗖嗖而出。

    叮叮噹噹!

    一通箭雨大部分激射在魃屍被背腹上,竟如射中鐵板,叮叮噹噹響個不停。就算是鐵板,段義也有信心開出一枚圓洞來。卻不想,然而魃屍的身體更加堅硬,不過留下一道道淺痕。

    「你還不出全力!」程媛媛一邊抵擋魃屍攻勢,一面大喊道。

    段義心中大怒,實際上他已經使出全力,只可惜他修為尚低,僅會破軍箭一式,對方卻以為他敷衍了事。他也懶得解釋,深吸一口氣,扣上一枚箭矢,氣機鎖定魃屍。

    「破!」段義大吼一聲,箭矢破開空氣,化作一枚光箭,激射開去。

    砰!

    一聲巨響,光箭撞在魃屍胸膛。本不將這撓癢癢的一箭放在心上的魃屍驚怒,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傳來,竟讓其身形一滯,不得不向後退了一步。也就是這點間隙,程媛媛成功逃脫它的攻擊。

    魃屍大怒不已,又聽得一聲破空聲,尚未來得及看清來物,就見一枚光箭在眼前放大,箭尾的漩渦兀自旋轉。

    很明顯,這是段義射出的第二箭,破軍箭。

    魃屍吃過破軍箭的大虧,哪敢小覷,雙臂交叉在胸前,向前挺出,迎上光箭。

    轟!

    巨響震動山洞,正是二者激烈相撞。

    然而聲響未絕,就聽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聲響起,竟又是出自魃屍之口。

    程媛媛大驚,卻見魃屍左目上一抹箭矢透腦而過。綠油油的液體從眼眶中流出,不知是血液還是什麼。但是僅從魃屍痛苦嘶號,便能知道,這一箭不但很痛,而且傷勢嚴重。

    魃屍狂怒,一雙鐵拳瘋狂揮舞,將身子四周的石柱擊得粉碎。此時此刻,怕是任何人也不想接近這個暴怒的傢伙。

    「你……你是怎麼辦到的?」程媛媛好不容易才從震撼中回神,不敢置信盯著段義。

    眼睛是魃屍最為脆弱之處,卻被其嚴密防守。她實在難以相信,段義是如何騙過魃屍的覺察,射中眼睛。

    原來段義方才使出連珠箭法,第一箭破軍箭是為了迷惑魃屍,第二箭才是真正的殺手鑭。兩箭有先有後,然而卻如同時射出,不分彼此。第一箭威力不凡,令魃屍防守胸腹,第二箭隱藏在第一箭之後,正好趁勢射爆魃屍眼球。

    說著容易,做起難。剎那間連開兩箭,幾乎已經耗盡段義體內所有真元。此時他渾身軟頓,提不起絲毫真元,已然無法繼續戰鬥。

    「快走!」段義憋著一口氣,勉強說出一句話。

    程媛媛又是驚詫又是不忍道,「你怎麼辦?」她已經看出段義連行動都困難,更莫說逃命了。

    「你不用管我!」段義已經下定決心,憑著身受重傷也要用最後的底牌修羅箭射殺魃屍。只是他不願讓程媛媛知曉自己的秘密,這才支開她。

    而程媛媛還以為段義要其獨自逃生,心中感動無比,雙目淚光連連,卻無比堅定道,「我不走,要死死在一起!」

    「哪個要和你死在一起!自作多情!」小銀氣怒無比。

    段義亦是焦急無比,也不知該氣氛還是感動。

    吼!吼!吼!

    便在此時,魃屍一把將箭矢扯出。箭矢掛著一顆碩大眼珠子,漆黑的液體滴滴答答而下,竟有幾分陰冷之氣。

    魃屍聽著痛號,轉而憤怒低吼,凜冽殺氣鎖定段義。

    對於這個兩次三番讓自己受傷的人,它絕不可能放過。

    雙足猛地頓地,地面劇顫。那丈許高的龐然大物拔身而起,以極快的速度衝將過來。那凌空揮舞的拳頭,更是灌滿力量,只待將段義擊斃。

    說時遲,那時快,三丈之遙,轉瞬及至。

    「快閃!」程媛媛疾呼一聲,撲將過來。

    太快了,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欠奉。

    段義慘叫一聲,身子已如斷線紙鳶倒飛而出。身子激射出兩丈餘,撞毀無數石柱石筍,這才滾落地上。他只覺一身骨架俱斷,劇痛無比,喉頭氣血湧起,一口口鮮血噴湧而出,十分駭人。

    僅僅一擊,便已經讓段義重傷不起。

    「還好這娘……這女人出手相救,不然……不然……咱們就去……陰曹地府報道了。」劫後餘生,小銀感慨不已。人弓一體,段義重傷,小銀亦元氣大損,說話也斷斷續續。

    段義心中亦是極為感激,朝遠方望去。

    只見程媛媛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握著斷劍,顫顫巍巍站起來。胸前一團殷虹染紅白衫,兀自醒目。

    原來就在魃屍竟要擊中段義之時,程媛媛挺劍趕到。憤怒的拳頭轟擊在橫空而出的長劍上,瞬間擊破劍氣,將長劍震碎數節。拳勁有了劍氣和長劍的阻隔,減弱不少,吐在段義身上,這才沒有要了他的命。否則,以魃屍開山裂石的拳勁,段義豈有不死之理。

    他雖逃過一劫,程媛媛也受了不輕的傷。二人的處境將更加危險,隨時會喪命於此。

    「你……你沒事吧?」程媛媛蹣跚著來到段義跟前,頗為關切道。

    段義心中一暖,雙目竟有淚光閃動。除了義父,從未有第二個人帶他如此好。從前的李堇兒雖然待他極好,然而她是為了接近自己,心懷叵測,根本算不得。和金萱兒相處的日子,大部分受其擺佈,更吃盡苦頭。

    只有這一刻,他才舉得,自己是真的被人關心。

    感動的潮水,洶湧澎湃,瞬間將段義淹沒。他無語凝咽,只是盯著程媛媛那姣好的面容。

    程媛媛道,「你不必感激我,你能在危險之時與我共度難關,咱們就是生死之交。」她雖是女流之輩,然而從小在軒轅宮學藝,一身正氣不說,豪爽之氣更是不輸男兒。

    「生死之交……」段義口中喃喃,似乎在品味這幾個字的意思。他從小沒有什麼朋友,和程媛媛相處的短短幾個時辰,竟讓他有些明白「生死之交」這四個字的含義。

    「什麼生死之交,能活命再說吧。」腦海中小銀苦笑道,「那畜生又要來了!」

    果不其然,只聽魃屍一聲怒吼,從地上抓起兩枚大石塊投射而來。同時大步如飛,撲上前來。

    石塊嗚嗚作響,帶著勁風如閃電而來。

    「你快走!」程媛媛勉強提起所剩不多的真元,手中斷劍劈出兩道劍氣將石塊劈碎。

    見她捨命相護,段義更是感激,朗聲道,「你不是說生死之交麼,就讓我二人並肩作戰!」

    段義掙扎著爬起來,握緊銀弓,搭箭扣弦。一身血液彷彿是受到什麼召喚,沸騰起來,其中蘊含的力量激盪開來,令血液更加狂暴。強大無比的力量在血脈中橫衝直撞,要找一個宣洩口。

    力量衝入經脈,四處激盪,最後匯聚於丹田和髓海。

    剎那間,方纔還氣息衰弱的段義,竟又渾身充滿力量,而且更勝從前。

    他終於要使出修羅箭,將魃屍射殺。雖然那樣他將傷上加傷,可他別無選擇,也絕不後悔。

    「怎麼可能!」見煥然一新的段義,程媛媛巨震,雙目滿是駭然之色。

    就在光箭形成,將要離弦而出之時,只聽一聲憤怒的嬌喝響起,「我不准你們死在一起!」

    喝聲方起,便見一道青煙從空掠來,奇快無比。青煙剎那間便搶過十餘丈之遙,奔到魃屍身前。

    「這妖女怎麼又回來了。」小銀頗為詫異道。

    段義瞳孔一縮,亦是極為詫異,來人正是去而復返的金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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